《请忘记我的名字》且听渔火

6、第五章

　　我在外面又溜达了一圈，才慢慢悠悠的回到休息室，虽说被拒绝了，但心情也并不是特别的沉重。
　　刚刚爬上楼梯，就看到休息室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站在窗口，翘起脑袋好奇的看着里面的情况，今天的休息室显得格外热闹。医护部的简宁也来串门，还带了一个朋友。
　　她们似乎是在开石峰的玩笑，只见他晒着个黑脸，生无可恋的躺在沙发上。
　　简宁是地道的江南妹子，虽然有些婴儿肥，但胜在甜美可爱，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在这僧多肉少的军营里和应如意一样属于人气特别高的角色。
　　虽然简宁属于医护部，和我们的关系互不隶属。但私下里和我们关系却是极好的。看似温婉，实则性格还是比较大方，经常和我们一起打牌。
　　而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我看着眼熟，但却不认识。他穿着常服，坐在沙发上腰也挺得笔直，看起来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主。
　　“石峰你现在可以啊，我刚刚在食堂后面看到你和一个大美女在散步。”简宁笑着拍了拍石峰的肩膀。
　　“你可别小瞧我们石峰，别卡他脸长得忠厚老实，下手比谁都快呢？”应如意在一旁帮腔。
　　“去去去，别乱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石峰红着脸，像是被戳中的心里事。
　　“少来，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应如意不依不饶。
　　“就是就是，我还是很看好你的，部队里的其他人要是也能像石峰你这么开窍，姐姐也就不愁舞会找不到伴了。”简宁幽幽地说道，“特别是宁毅那个小子，白瞎姐姐暗示了他这么多次，唉。”
　　我推门进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差点摔了个踉跄。我也不接她的话茬，在应如意身旁的空位坐下。
　　简宁和应如意一样，都以调戏我为乐。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是两个能说会道又漂亮的女人。
　　“这位是？”我看向那个陌生的男人。
　　“报告，武装部16小队中尉简康。”他站的笔挺，敬军礼。
　　我虽然被简康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礼。这是部队里的规矩，面对军衔比你高的人要报告敬礼。太麻烦了，一般只有老实人会这么做。
　　“他是我哥哥，本来是来找我的，但是正巧我要来如意这里复查，就跟我一起来了。”简宁解释道。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我看着简康的脸，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的棱角分明，很是眼熟。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简康说：“我的值班的岗哨在五号桥。”
　　“五号桥。”我在心里想着，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前天应如意送我去靶场，主路正在维修，从五号桥通过，中途应如意和桥头的岗哨聊了几句。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了一眼茫然的应如意，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在心里悄悄的为简康默哀，喜欢上了小魔女，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看什么呢！”，应如意被我看的毛毛的，杵了我一拳。
　　我笑而不语。并没有做出解释。
　　我们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简康一直也没插上什么话，在简宁复查过之后，确定了应如意一切正常后，两个人也就离开了。
　　石峰在低着头用手机发信息，应如意也有些累了，打着哈欠回了房间，期间她也没问过我成婧欢的事，不知道是因为不想问还是大概能猜到我的失败。
　　我坐到石峰旁边，问道：“你跟樱庭直子发短信用中文日文还是英文？”
　　他熄掉手机屏幕，受惊似的看着我。
　　“我跟她们不一样，我不笑你。”我摆摆手，“只是...想问问你几个问题。”
　　“用中文，直子她看得懂中文。”石峰小声的说。
　　我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从小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的黑小子，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明天她会和你一起参加晚宴？”
　　“嗯。她已经同意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酸了。
　　“我也不清楚，我说明天有场舞会你要和我一起参加吗？她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就这么简单？你怎么不上街随便拉一个人说我们结婚吧然后就能立刻领证。”我忍不住吐槽。
　　“你就不会紧张什么的吗？就是在她面前不知道说什么。”我说。
　　“这个肯定会有，紧张、拘束、口不择言。但你想啊，这件事是我主动去找她的，我想认识她，我想了解她，既然是从我开始，那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应如意说了，感情没有捷径。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小抄做的再好，也带不上考场，一切还得看你自己。”石峰语重心长的说。
　　“你滚蛋。”我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不许顶嘴。”
　　我有点丧气，我觉得石峰的话有点道理，但是光明白有什么用，感情要是能像算数就好了，知道公式和方法按部就班的运算，就能推导出答案。可它偏偏又是一道无解题，问再多人也无济于事。
　　我回到房间，心里乱乱的，折腾到后半夜才入睡。

　　第二天的晚宴如期而至，距离开始大概还有十几分钟的样子。我站在镜子前，应如意正在帮我整理领口，礼服在下午的时候被应如意熨烫过，上面连个褶皱的痕迹都没有。修身的礼服将我的后背拉的笔挺，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
　　“穿上衣服气质都出来了，变得人模人样。”应如意笑着说道。
　　“我平时也是小帅小帅的好吧。”我冲她狂翻白眼。
　　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整个会场已是灯火通明，站满了神态各异的人。我和应如意跑到二楼的看台，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手里摇晃着刚从桌子上拿来的高脚杯，里面的红酒被我俩换成了果汁。
　　将军正在演讲台上发表演说，身旁站了一排政界的大人物，汇集的人群里不断传来掌声和照相机的快门声。光是记者就有二三十个，俨然把一场晚宴吃成了发布会。
　　长条桌子上摆满了银质的餐盘，应如意一脸嫌弃的挑选着，餐盘里大多都是沙拉蛋糕之类的冷餐，应如意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喜欢的食物。
　　也不能要求太高，毕竟是在战争时期，食物相对来说比较紧缺。但酒却是清一色的高档货，可惜的是红酒香槟我们都喝不惯。
　　将军在讲台上说着开场白，下面的中央舞池站满了人，石峰也混在里面，他今天穿了一件略显骚气的白礼服，领口处挂着银色的亮片，整个人闪闪发光的。他的手里牵着樱庭直子，这位漂亮的NASA研究员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鱼尾裙，姣好的身段展示的淋漓尽致。初见时的樱庭气场强大，一双高跟鞋踩在地上虎虎生风，脑门子上都写着别来惹我的强大女人。再见时却是杀气内敛，江南女子般的温柔婉约。
　　不由得我有些羡慕石峰。
　　我戳了戳应如意吗，“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石峰有种发光的感觉。”
　　“怎么，你嫉妒啦。”应如意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
　　“少来，你就是嫉妒人家石峰。”
　　“去去去，一天天的最不会讲话的就是你。”我把喝光了的酒杯递给她。
　　应如意接过杯子，蹦蹦跳跳地下楼去找侍者续杯，我靠着楼梯的扶手向下望去，正下方的位置摆着一架九英尺的斯坦威三角钢琴，表面被擦得光亮，好像镜面一样能从里面看出自己的倒影。市立音乐团的乐手们在一旁就位，只等台上的将军演说完毕，盛大的舞会即将开幕。
　　“此次的饮马湖作战计划，成功击败了碧落海的兽潮，以及歼灭神官一名，是自从战争开始以来，全人类最大的胜利，也正是这次战役，打响了人类对碧落海反攻的号角。从这场战役开始，我们将从猎物变为猎人，从任人宰割的鱼肉变为刺入敌人胸膛的利剑。”将军义正言辞的说道。
　　台下是密集的掌声。挤在前排的记者恨不得把相机怼在将军的脸上。
　　我撇撇嘴，虽然将军这个老家伙就在一本正经的胡扯，但看台下如雷般的掌声和热血沸腾的众人，这一强心剂的效果还是十分明显。
　　这个时候的民众也确实需要政府乃至国家的鼓舞，当然老家伙的话也不全是扯淡，只是把事实夸大了去说而已。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百万人安分守己的待在家里期望着明天，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了。
　　将军刚刚结束自己的演说，拿着指挥棒的乐团指挥立马接到了信号，他调整了一下衣襟缓缓地登上台，手里的指挥棒轻灵的晃动，音乐随即响起，演奏的是斯特劳斯经典的蓝色多瑙河。
　　今晚的宴会正式开始，男人们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绅士的邀请身边的人共舞，那些平日里严肃的女军官也这个时候温柔的挽住自己的舞伴，并肩的走入中央的舞池。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就是在纪律严明的军队里也有这么多成双成对的人，就连将军都将头发梳的精致，牵着将军夫人走在人群的最前端。
　　我伸着脖子，在人群中搜寻成婧欢的身影，我看到她了，在中间靠后不起眼的位置，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绒长裙，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我第一次看见这种样子的成婧欢，妆容精致，腰肢纤细，瀑布般的长发盘在脑后。所谓的衣裳淡雅，纤腰一把，大抵就是在说这个吧。
　　如果成婧欢的身边没有别人的话，我真的希望希尔能把今晚的录像保留下来，发到我的电脑上。
　　我有些难过的坐回椅子上，因为我打从心里相信应如意的话。
　　“舞会诶，一辈子能有几次，当然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