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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须尽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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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影,你在干什么?”杨少清忽然吼道,声音大得有些恐怖。
“没……没什么!”余鸿影回过头,见杨少清正拿着一把木头勺子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已,眼神中分明写着‘紧张’二字。
他该不会是以为自已有什么想不开的吧?
余鸿影尴尬得笑了笑,“呃……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你知不知道那很危险!”杨少清朝着余鸿影挥了一下勺子,以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命令道:“赶快把它放下!”
“哦!”余鸿影立即将宝剑小心翼翼的收入剑鞘,轻轻的放回原地,不敢再去触碰。
“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余鸿影问。
“什么问题?”杨少清的脸依旧紧绷,看不出是何表情。
“我明明一身男妆,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余鸿影低下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衣服,怎么也想不明白,实在好奇得紧。于是又抬起头,将杨少清望了一望,等待着他的回答。
“原来你问这个!”杨少清明显松了口气,脸部的肌肉柔和了许多,“就算你有一百个样子,在我眼中,你始终都是你。”
什么意思?就算她有七十二变,照样难逃他的火眼金睛吗?他当真有那么厉害吗?还是另有原因……
嗯,细细想来,关于这个问题,余鸿影大概猜出了一二,总结起来,就是她女扮男妆的技术太不到位啦,就连大哥哥手下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她,害得她被追得满世界奔逃,更何况杨少清这样聪明的人,又岂会愚蠢到看不出来。
余鸿影看着杨少清,此刻他正低下头,一只手掀起锅盖,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去翻动那锅里的食物。那动作,好像十分娴熟,那姿态,可以说是有模有样,有条不紊。
余鸿影心中不禁一阵偷笑,还是头一次见到此人这般的接地气!
不一会儿,香味就随风飘散开来,在空气中肆意弥漫,是以,她忽然对那正在烹饪中的食物有了隐隐的期待。
余鸿影走进船舱,将小桌上的东西挪开,欲将桌子搬出来备用,赫然发现桌旁的矮柜上有一支竹笛。
她拿起笛子,见笛身上刻着四个字,竟十分的眼熟。
“萧然若笛!”余鸿影喃喃念道,奇怪,杨少清怎么会有这样一支与自已一模一样的笛子?看来那萧老板生意果然红火,以至于像这样的笛子竟能人手一支?
余鸿影走出船舱,走到船沿边上去。她倚着栏杆去看长江,江水茫茫,仿若人世的苍茫。她忽然内心一阵激荡,感慨万千。今昔何年,如此这般泛舟江上,被一只船载着飘流在这陌生的世间,这一切不真实得超乎想像,然而,她却逃不出命运那只虚幻的手掌。
举头望向天空,余鸿影不由得心中惆怅,上天为什么要和她开这样的玩笑,穿越到这里,如今落得命运多舛,还险些送了小命……好想回到过去那平淡的时光,那才是属于她的岁月静好啊!
余鸿影情不自禁将笛子放到唇边,人也跟着陷入在那凄美的乐声里。想起晴朗,在清晨或午后,他总是隔着网络发来温暖的问候,伴着日出或星辰,他总是心有灵犀与她侃侃而谈……
“晨曦,世界纷繁复杂,我们要内心强大!”晴朗的话,早已借由手机屏幕深深镌刻在余鸿影的脑海中。
杨少清听见笛音,寻声望去,不禁莞尔。她虽失忆却仍会吹奏笛子?只是,细细听来,这曲子却充满着哀伤,是他从未听到过的乐曲。
杨少清摆好小方桌,布好碗筷,不忍打断余鸿影,便在一旁仔细聆听起来,直到一曲终了,他才朝她走过去。
“这首歌叫作什么名字?”他问。
这一问到把余鸿影给问蒙了,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叫作《秋意浓》!”
“《秋意浓》?我好像不曾听过……”
“你自然是没有听过……”余鸿影脱口而出。
“哦?看起来,是首很不一般的歌。有时间的话,可否赐教?”杨少清说着抱了个拳。
“你想学?”余鸿影忽然想起小宝说过的话,于是问道:“虽然我失忆了,不过听闻我五弟提起过,我曾经教过你吹笛子?”
“正是!”杨少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你五弟说得一点也没错!”
“嗯,不过……”余鸿影忽然想起了余珍,若不是余珍喜欢杨少清,同他走得那样近,余三小姐怎么会教他吹笛子?只可惜,自已只不过是在大学时修过钢琴课而已,现在借由三小姐留下的造诣而略通了古琴和笛子,教教小孩子还可以,可是去教一个成年人,不免令人感到心虚了。“不过……你也知道我失忆了,我怕我现在的水平根本教不了你!”
“你刚才吹奏得很好,完全可以打消那些顾虑!”
余鸿影望着杨少清,不置可否。
“好了,我就当你已经答应我了!”杨少清说罢,朝着船头一摆手,说道:“来吧,在下已备好晚餐,聊表敬意!”
不知为何,余鸿影觉得面前的男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竟十分搞笑,她忍俊不禁,亦消散了心头那团阴郁。
船头这边此刻已然变成了餐厅,小方桌上布好了餐具,砂锅里是鲜美的鱼汤,旁边摆着一盘白灼小青菜,那人不知何时还焖了一小锅白米饭。
杨少清为余鸿影添满米饭,又将一大块鱼肉夹入她的碗中。
“来,这个鱼肉质鲜美又少刺,你多吃点!”
一阵温暖缓缓流入余鸿影的心田,到不是因为别的,从小到大,她都是习惯于自已给自已添饭夹菜。陌生人这样的照顾没有几次,刚进余府时,大哥哥算一次,他当时的亲切热情也曾令余鸿影心头一暖,然现在想来,那不过是场面人的表演罢了。
杨少清则不同,他从不说那些虚伪的场面话,却为她做了一桌子饭菜。当然,饭菜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应该是一种感觉吧。
“尝尝看怎么样?”杨少清说。
余鸿影朝对面的人儿望过去,见他正专注的凝视着自已,仿佛期待着一个未知的答案。
余鸿影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的品了品,并非夸讲,她是凭心而论,“嗯,好吃!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你是在哪儿学的呀?”
“嗨!”他垂下了目光,脸上的表情淡如一江碧水,“在军营的那些日子什么没做过?这些实在不足挂齿。”
原以为听到称赞,他会得意的笑上一笑,没想到他竟这般谦虚。
“你……”余鸿影刚要说些什么,杨少清忽然抬起手中的筷子,又给她的碗中添了一些青菜。
余鸿影再次对上杨少清的目光,这才发现他好像一直只是看着自已吃,自已却丝毫未动。
“你怎么光招呼我了,你也吃啊!”余鸿影有些不好意思,立即去拿砂锅里的勺子,捞起一块鱼肉送到他的碗里去。
空气微寒,二人围着热气腾腾的砂锅,却没有感觉到冷意。
“对了,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啊?”余鸿影好奇的问,“还有这船?可真是五脏俱全啊!”
“这船是我问一个朋友借来的,你看到的这些东西呢自然也都是他的。”
“啊?那我岂不是又欠下了一份人情?”
“嗨,大家都是兄弟,何必那么见外!”杨少清朗朗一笑。
“嘿,说的也是!”余鸿影亦跟着朗朗笑起来,“大家都是兄弟嘛,嗯……好兄弟!”
“对了,你不提我到忘记了,”杨少清说着忽然起身到船舱里去不知他在寻什么,不一会儿,只见他拎着一个好看的小坛子回来,坐下说道:“瞧,我猜得果然没错,这小子,竟然藏了这个宝贝!”
“这是什么?”
“酒!”杨少清将瓶盖打开,给自已斟上了一碗。
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余鸿影将自已近旁的一只空碗递过去,“给我也来一碗吧!”
“你……不行,”杨少清看了余鸿影一眼,紧接着摇了摇头,“你还是喝鱼汤吧!”
“为什么不行?”余鸿影抗议道:“你以为我不能喝吗?”
“呃,我昨天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杨少清欲言又止,脑海里浮现出某人酒后狂乱的画面,又是呕吐,又是唱歌,还把自已当成一棵大树,又是拉扯他的衣裳,又是蹂躏他的头发……
“所以什么?”她看着他,不明白那人脸上的表情为何如此怪异,转念一想,她又好似明白了什么,“莫非,我身上的毒还没有散去?”
“那到不是。”
“真的不是?”
“那人在酒里下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蒙汗药罢了,土匪山贼惯用的伎俩,先把人迷晕了,再取人性命。”杨少清见余鸿影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已,于是解释道:“那药本身对人无害,无需解毒,几个时辰便会自动失效。”
“哦!所以,我现在恢复正常了?”余鸿影这下总算听明白了,“那为什么不让我喝酒?”
余鸿影举着大碗的手往杨少清面前伸了伸,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尽管将酒斟满。
“嗯,那好吧。”杨少清妥协了,却只在那碗里象征性的倒了一点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