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影传》汐愔

81、双刃剑

　　“哼！”矮肥子眯起一对桃花眼，将余鸿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轻蔑的一笑，“就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移！”余鸿影义正言辞道，“你难道不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余鸿影狠狠的瞪了矮肥子一眼，然后转向一旁，俯身去扶老爷爷，李伯立即过来帮忙，二人一左一右把老人搀起来，梦篱将拐杖从地上拾起递进老人手里。老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惊惧，又愤怒，他颤抖着身子望向矮肥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众人围观过来，议论之声越来越高，有人在为余鸿影拍手称赞，亦有人对矮肥子鄙夷唾骂。

　　“哎呦呵！”矮肥子奸笑一声面露狰狞，对余鸿影挑衅道：“跟我抢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余鸿影抬眼望过去，只见矮肥子身边多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对不对？那可得问问他们的拳头了！”矮肥子斜了斜眼角，将眼光往身边那二位壮汉身上瞟了一瞟，那二人立即将两手交握起来，在胸前来来回回扭动了几下，弄得关节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梦篱见状，立即走上前，俯在余鸿影耳边悄声道：“姑娘切莫硬来！我虽会些功夫，但也仅够防身，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余鸿影完全不会武功，但自觉有一股正义之气在她的休内升腾，无论如何，于气势上绝不认怂，于是她学着对方的样子也掰了掰手腕，却未闻关节阵阵作响之声。

　　矮肥子眯起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余鸿影，余鸿影立即将自已的一双小手收了回去，无论如何，于气势上绝不认怂，余鸿影怒目圆睁，生生将矮肥子疑惑的眼神瞪了回去。

　　这闲事她既然管定了就不能中途放手，但也不能让自已，连带着让梦篱和李伯受到牵连和伤害。斟酌了片刻，她忽然将双手往身后一背，腔调斯文的对矮肥子道：“那个……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若不服，咱们就去见官！”

　　“嘿嘿，少给爷来这套！有什么本事，你就使出来吧！”矮肥子朝着那两位壮汉使了个眼色，那二人便立即向余鸿影走过来。

　　“等等！”余鸿影心里有些发虚，于是喊道：“你们这样以多欺少，算什么能耐！”

　　两位壮汉相互看了看，便默契的一人进攻一人留在了原地。说时迟那时快，进攻而来的人朝余鸿影用力挥出一拳。

　　“当心！”梦篱迅速一拉，将余鸿影带到自已身后。

　　那人扑了个空，转身再度朝着余鸿影袭来，梦篱直接迎上去同他打斗起来。

　　余鸿影完全插不上手，只得在一旁观望。

　　没想到啊，梦篱果然会武功，这让余鸿影颇为欣喜。

　　没想到啊，梦篱说她的武功仅够防身之用说得竟是这般谦虚，三五个回合下来，梦篱明显占到了上风，那人眼看着有些招架不住了。

　　矮肥子冲着另一位壮汉嚷道：“你，还傻愣着干嘛！给我上！”

　　梦篱以一对二，竟也能见招拆招，她身体轻盈，在两个壮汉之间以退为进，以柔克刚。矮肥子在一旁又是叹气，又是大叫，“哎，你们怎么回事啊！抓住她，快给我抓住她！”

　　为了抓住梦篱，两个壮汉前后夹击同时进攻，梦篱一个敏捷的闪躲，那二人猛烈的撞在一起，东倒西歪的在地上乱作一团。

　　“真是饭桶，连个姑娘家都打不过！”矮肥子气得简直要跳脚了，他在一旁不断的向那二位壮汉比手画脚，“起来！赶快给我起来，再来打过啊！”

　　众人见这打斗的场面好不热闹，纷纷喝彩，有些人竟开始押宝下注了。

　　余鸿影见状悄悄退出人群，从矮肥子的背面绕过去，来到弹琴少女面前。余鸿影对少女做了一个“跟我走”的口型，那少女立即明白了其中含义，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跟在余鸿影身后。余鸿影一面朝着门口走，一面给李伯使了个眼色，又将李伯身旁的老爷爷望了一望，李伯心领神会，遂将老爷爷带到门外汇合。

　　“此地不宜久留。”余鸿影嘱咐道，“二位赶快离开这里吧！”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老爷爷颤巍巍朝着余鸿影作了个揖，“老夫实在是无以为报，我这孙女……”

　　“哎！”老爷爷轻叹一声，继续说下去，“这丫头命苦，自小没了爹娘，我们祖孙二人四处流浪相依为命，我这把老骨头越发不中用了，今日若不是遇见公子仗义相救，恐将被那恶霸欺凌，我老头子斗胆，厚着脸皮向公子讨个姻缘，不知公子可愿意否？”

　　老爷爷向孙女望了一望，那少女脸上一片绯红。

　　余鸿影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女，过来！”老爷爷将少女拉至余鸿影面前，“还是你自已跟恩人说吧！”

　　少女向余鸿影俯身行礼，柔声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您若是不嫌弃，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哎哟，原来老爷爷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那少女竟然默认了！

　　“这可万万使不得！”余鸿影脸上一阵灼热，幸有碳色粉底遮面，她连忙扶起少女，说道：“我乃一介草民，实在愧不敢当！”

　　听见余鸿影的话，老爷爷立马抖擞了精神，他上前一步，满目慈祥的望着余鸿影，“公子太谦虚了！公子行侠仗义，宅心仁厚，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孙女婿！只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福气高攀……”

　　李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心里面却直犯愁，频频用袖口拭汗，他生平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实在不知该如何帮姑娘解围。

　　“呃……”余鸿影尴尬一笑，然后说道：“多谢老人家一番美意，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

　　余鸿影悄悄的向那一老一少瞟过去，但见少女眼底飘过一丝幽怨，但见老爷爷脸上露出一片遗憾。

　　“我让李伯送你们一程吧。”余鸿影拱手对老爷爷及少女行了个礼，“请多保重，就此别过！”

　　余鸿影吩咐李伯用马车连夜将他们送出徽州城，自已先去找梦篱，并约好了第二日清晨与李伯在城门外汇合。

　　余鸿影目送马车走远，正欲回餐馆寻找梦篱，转身却撞上一对走了形的桃花眼，那眼光既猥琐又凶狠，不用问也知道，准是前来向她讨人的。

　　“你这臭小子，你把人给我藏哪去了？赶快给爷交出来！爷今天饶你不死！”对方来者不善，气势汹汹，指着余鸿影的脸一阵劈头盖脸的质问。

　　余鸿影立即止住脚步，不瘟不火说道：“你这矮肥子，人家自已有脚已经走了，你找我要人，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

　　矮肥子的五官抽了抽，脸色“唰”的一下阴沉下来，他攥紧拳头步步逼近余鸿影。

　　余鸿影机警的向四周望了望，四下无人，大概街市上的人都到小餐馆里去寻热闹了，她顿生恐惧，这可真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余鸿影自知不是矮肥子的对手，眼看矮肥子将她恨得咬牙切齿，若是落到此人手中，还不得将她抽筋扒骨碎尸万段啊！

　　余鸿影一面向后退去，一面用余光扫到脚边一个鸡蛋般大小的石头，她迅速弯腰将石头从地上捡起，抡起胳膊用力朝矮肥子的脸上扔去。

　　矮肥子反应极快，一握拳便将石头攥在了手心里，他只徒手一捏，那指缝间便有细沙轻轻滑落下来。

　　原来，那不是一块质地坚硬的石头，而是一团凝结的沙土。

　　“看到了吧，多管闲事，这就是你的下场！”矮肥子狰狞一笑，继续碾磨着手中最后一点细沙。

　　余鸿影望着矮肥子的手，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仿佛变成了一只沙漏，流下的细沙正一点一滴的倒计着她所剩无几的生命。

　　如果这就是她的终点，她很想给自已做如下总结：

　　今日行侠仗义，有人感激得要对我以身相许。

　　今日多管闲事，有人痛恨得欲将我挫骨扬灰。

　　看起来，万事都是双刃剑，人无两头好，花无四季红，执着于哪一点，皆在各人选择罢了。

　　见余鸿影愣在那里，矮肥子自以为震慑住了眼前的小子，没想到下一秒，那小子倏的转身急速逃去。

　　“臭小子！你往哪里跑！”矮肥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尽管余鸿影已经拼尽全力，矮肥子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撵上了她。

　　矮肥子牢牢的抓住余鸿影一只袖管，二人撕扯起来。奈何余鸿影不会武功，只得朝着矮肥子一阵胡乱的手抡脚踢。

　　“啪”的一声，余鸿影一掌正掴在矮肥子的脸上，矮肥子吃痛的抹了一下脸颊，唇角边霎时渗出血来。

　　余鸿影手心里一阵发麻，继而是火辣辣的疼。

　　她的顽强抵抗，终于激怒了对方。

　　“他奶奶的！竟敢打我！”矮肥子忽然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尖径指过来，像矮肥子怒目的眼神。

　　矮肥子恶狠狠的咬着后槽牙道：“谁叫你管爷的闲事，现在你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呸！你强抢民女，伤天害理，我管得理所当然！”余鸿影斜睨着矮肥子，面对尖利的匕首，此刻她反到异常平静，“就算重来一次，我也绝不后悔。”

　　死，很可怕。死，亦不可怕。这一刻，她觉得死便是穿越之门，穿越过来仿若隔世，那么穿越而去无非另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