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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段智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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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大理小王子?”杨少清惊讶道,而余鸿影的脸上也是一幅十分意外的表情。他们难以想像,堂堂大理小王子,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临安来,而且还被人追杀?
“正是!”阿星在杨少清和余鸿影面前,第一次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我虽为皇族后裔,但从小便知道,段氏江山早已落入高氏手中,这些年他们紧握政权,却依然对段氏家族步步紧逼。为夺皇位,他们将我父王和母后软禁在宫中,又逼我两位皇叔出家为僧。”
此刻,余鸿影和杨少清才终于理解了这孩子为什么与其他同龄人与众不同。他们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继续认真的倾听着。
“父王的亲信偷派了十二名侍卫护送奶娘和我出宫,我们一路奔逃,身后被他们派来的杀手不断追杀,眼见着那些护送我们的侍卫一个个牺牲 ,我们才终于逃到了这里。原以为,我和奶娘隐姓埋名,在这远离大理的临安城住下,就可以风平浪静,没想到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终于找上门来了。”
阿星淡淡的叙述着自己那惊涛骇浪般的经历,语气成熟得俨然不像一位只有十二岁的孩子。
“原来,看似繁荣昌盛的大理,竟也有着如此血腥残酷的纷争!”杨少清感慨道,“世人都想天下太平,奈何人心贪念不平,天下何以太平!”
“那,你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吗?”余鸿影为这小孩担心起来。
“阿星,你最近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露面为好。”杨少清说道。
“不然,你搬到我府上来住吧。”余鸿影和杨少清异口同声说道,然后忽然发现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彼此眼中多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感觉,前尘往事都淡远而去了,眼前这一份默契正如清风从林间缓缓吹来。
“不行,我还有阿娘在家,我不能丢下她不管。”阿星摇头说道。
“这……”余鸿影犹豫道:“若你一人,我便可直接作主,以宝弟弟的名义将你留下来,我家大娘子断然不会阻拦。但若是你阿娘一起,我恐怕需要先去求得大娘的同意才行啊。”
“鸿影,你不必为难,我是阿星的师傅,这件事我来解决就好。”
杨少清又对阿星说道:“之前官家赐了我一所宅子,我未搬过去住,所以那里一直空着,我让小虎安排一下,你和你的奶娘就住在那里吧。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你暂时不能去陪小宝念书了。”
“你果然想得周全。”余鸿影道,“毕竟余府人多嘴杂,还是你那边安全。”
“多谢师傅收留。”阿星双手抱拳,向杨少清行了个礼,又对余鸿影说道:“阿星也谢过姐姐,至于宝公子那边,还请姐姐代为解释。”
“嗯,我就说你回老家探亲,过一段时间才回来。”余鸿影已经帮阿星想好了说辞。
“阿星,今天的事,”杨少清嘱咐道:“以及你的身份,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万不可向其他人透露,知道吗?”
“嗯。”阿星郑重的点点头。
杨少清环顾四围,未发现异常,但以对方的强大实力来说,只有两名杀手也太不正常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吧。”
“丝竹他们还在那边。”余鸿影用手指了一下另外几人的方向。
“走,去找他们。”杨少清道。
丝竹和两位家丁尚无收获,听了余鸿影的命令便匆匆收拾了东西,大家一起往下山走去。
“小姐,为什么那么着急走呀,刚才有黄雀正在我们附近徘徊呢。”丝竹不解的问。
“呃……”余鸿影随口编了个理由说:“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一下。”
“丝竹姐姐,你们这么半天都没逮到一只黄雀吗?”阿星故意打岔道。
“哦,说也奇怪了,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两只黄雀落下来,但偏只围在那竹匾附近徘徊,就是不肯进去!”
“没道理呀,是不是你们被发现了,大概那黄雀太聪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所以不敢靠近吧?”
“不会的,我们明明藏得很好呀,再说,小鸟怎么会有那么聪明?”
丝竹和阿星你一句我一句的逗起嘴来,两位家丁在后面跟着,忍不住偷笑。
余鸿影迈着大步走在前面,杨少清快步追上她,然后便十分自然的和她走在了一起。
“鸿影,”杨少清打开了话题:“我昨天听母亲和少萱提起你。”
“嗯,”想起杨家那母女俩,余鸿影心头涌上一股亲切,“说来也巧,我在路上遇见了杨夫人和少萱。”
“不好意思,”余鸿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即纠正道,“应该说是干娘,和少萱妹妹。”
余鸿影眼光仍是看着前方的路,杨少清的眼神一直默默的跟随着她,此刻,他们算是并肩前行,但杨少清刻意将步伐放缓了一些,确切说是在她斜后方行走。他在这个角度去注视她,并不会被她发现。
“所以……你真的是不记得我了?”
余鸿影没想到杨少清会这样问,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却接触到他温柔的眼光,于是展颜一笑,“也不是完全不记得。”
“哦?”杨少清的内心刹那间涌动着惊喜,却故作镇定的问:“你……记得我些什么?”
“你的背影。”
“背影?”他反问,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就只一个背影吗?
“嗯,你的背影,我觉得很熟悉,原来你的娘是我的干娘,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子澈哥哥呢。”余鸿影如是说。
余鸿影心里是有疑问的,她不明白,杨少清的背影为何会是她脑海中深深的执念?那个与她同父异母的二哥哥余辉,别说背影了,就连一根头发丝,也未曾让她记住半分呀。
“子澈哥哥?”杨少清揣摩着这句称谓,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苦苦一笑,又淡淡收敛,“你以前到未曾这样拘礼过,你还是叫我子澈吧。”
“嗯,子澈。”余鸿影顺从的说了句,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怕他,或者也不是怕,而是说不出的一种紧张。
“鸿影!”
“嗯?”
“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少清犹豫着,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心事。“嫁给幕承安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心甘情愿?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心头一紧,莫非他知道了什么吗?
“这婚事是由父亲和大哥作的主。”余鸿影解释道,“大哥说幕承安是我的意中人,只是我失忆忘记了他。”
“意中人?幕承安?你大哥这样说?”杨少清立即明白,是余曦从中作梗,此人果然阴险!
杨少清不由得眉头拧紧,深深攥拳,几乎要将指甲嵌进肉里,他从未对余曦有过恨意,此刻,他却不得不恨,就是那个所谓的大哥,他欺骗了自已的妹妹,亲手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真是可恶!而更可恶的是,他是鸿影的大哥,杨少清不能真的去恨,亦不能像对待黑衣人那般痛快的给对方一刀,他只得认了倒霉,还好他没有一直到最后都蒙在鼓里。看着眼前的女子,失去了记忆还要被骗去嫁人,他忽然从心里生出了无限的心疼,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鸿影,世道险恶,你要记着,不可轻信任何人的话。”他的声音深沉,语重心长。
“啊?”余鸿影一脸懵懂。
杨少清还未来及解释,阿星忽然追上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师傅!”
“怎么了,阿星?”
“我们就这样回去吗?”阿星问道,语气中有着一股无奈与不甘。
“不然呐?”杨少清反问。
“师傅!你忘记今天来这儿的目的了吗?”阿星抛砖引玉般把问题抛回去。
捕鸟也算目的吗?他只是来帮忙的好不好!杨少清立即伸手将阿星拉过一旁,低声嗔怪道,“小声点,难道不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吗?”
不过让这小子一说,杨少清还真有那么点心虚了,天知道,他不愿意承认,要不是为了见上余鸿影一面,他哪有闲情逸致跑到这山上来,此刻,他应该正在准备明日出门的行囊才对。
阿星冲杨少清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道:“师傅,童言无忌,就算徒儿说错话,您也不能真的跟我计较啊!”
看着一向稳重的孩子展露出俏皮的一面,杨少清反到不忍心责骂了。
阿星见师傅一脸紧张,心中更是觉得好笑。他一边挠头一边喃喃说道:“师傅,那可是你答应徒儿的事,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吗?”
丝竹见这师徒二人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便跟上自家小姐的步伐,主仆二人走在了前面。
“哎,要说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杨少清拿起师傅的威严,故意板着脸说道。
眼看着两位家丁赶超过去,将他们甩在了后头,这师徒二人才又跟着往前走。
“我知道,我没忘,不就是捕鸟吗?”杨少清解释道:“只是刚才情况那么危险,哪还顾得上这些闲事?”
“那师傅,这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自然要帮,只是得有合适的时机呀!”
丝竹跟随余鸿影在前面走着,此刻她的心里已经不再惋惜没有逮到黄雀的遗憾了,而是疑惑起杨少清的出现,“小姐,杨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有什么奇怪,”余鸿影浅笑道:“他是阿星的师傅,大概是阿星叫他来帮忙的吧。”
“原来是这样呀。”丝竹低声回应道。
在丝竹看来,虽然杨少清很值得同情,但小姐嫁给幕承安才是最妥善的选择,做为知情人,她心里的不安和难过反到比小姐更甚。反观她家小姐,到像没事人一般轻松安逸。
此刻一阵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引得余鸿影抬起头用目光寻找,原来,是一只黄雀翩然而至,它煽动着鲜丽的翅膀,飞降到一枝树梢上,看上去旁若无人,遗世独立。
“丝竹,你看!”
丝竹顺着余鸿影的手势看过去,立即看见树上那漂亮的羽翼。
“是黄雀!”余鸿影停下脚步,仰望着高高在上的鸟儿。
“哎,可惜我们只能看着它,却根本逮不到它!”丝竹遗憾的说。
“我想,一切都是讲求缘分的吧,” 余鸿影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小姐,您这话说得太深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