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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柳小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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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秀霞没有作声,她命丫鬟把欢哥带出去,然后支开了一旁的下人,才坐下来喝了口茶。
“我帮你娘家舅爷摆平的事,他说要给我的报酬,可兑现了?”余曦一脸严肃的追问道,“最起码,那粮店和盐庄必须给我!”
“哎哟,我的官人呐!”江秀霞瞥了一眼余曦,说道:“急什么,自然是都拿回来了!店铺契约和银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我就知道娘子办事利落。”余曦脸上绽开满意的笑容,语气立即柔和了几分。
“官人,你说咱们家的生意不好,这话我可不信,抛开旁的不说,光是那些店面和铺子的租金,一年的进账也够全家上下吃喝不愁的了,到是您这半年来一连卖掉好几间铺子,那些钱不知都用到何处去了?”江秀霞胡乱的寻思着:“可别是去做什么危险之事吧?”
“你懂什么,我自有用处!钱不过是谋事的工具而已,”余曦眼眸深沉起来,“我需要的钱越多,就代表我做的事越大,将来怎样,你且等着瞧吧!”
“我知道,官人胸怀大志!”江秀霞一脸悦然,说道:“对了,之前你和我说,只要鸿影嫁进幕府,你的官位就能升至三品,看来官人的话马上就要应验了!”
“区区三品而已,就把你高兴成那样?”余曦起身朝门口走去,懒得再费唇舌。
“不然呢?” 江秀霞自言自语着,然后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小声尖叫道:“官人这是,这是……官人这是要走鸿运了啊!”
“哼!”余曦在门口顿了一下,轻蔑的一笑,他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仿佛并不高,也不远,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天色渐黑,晚风寒凉。
余鸿影在房间里拨弄着古琴,优美的旋律令自己的心陶醉在宁静美好的氛围里。
在现代,她虽然是个喜欢音乐的姑娘,却因从小没有条件而与钢琴、古筝那些美妙的乐器无缘,没想到穿越到古代,借由余府三小姐的身体,她却有了这般琴艺。
听着飘渺的琴声,她的内心自言自语起来:我们相貌一样,名字一样,只是这个三小姐,比我年轻了足足七岁,上天派我来到这里,到底是何缘由呢?以前,我不相信轮回,现在,我信了。
“小姐,你明日为何非要去沐汐山呢?最近这天气可是很冷啊!”丝竹走过来递上一盏茶,关切的问。
“你没看晚饭时小宝因为思思的事,和珍儿吵起来了吗?”余鸿影停下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说道:“听说沐汐山上有许多小鸟,各种各样的都有,我想抓一只回来,哄那小孩开心一些。”
“五公子那是一时心里过不去,过些天自然就好了,哪需劳烦小姐亲自去做那捕鸟的差事!”
“我觉得宝弟弟挺可怜的。”余鸿影轻轻说道,那孩子的孤独,也是自己内心时常会有的感觉,也许正因为这种相似的心情,她更想做些能令他开心的事吧。
“也是,柳小娘死得早,五少爷虽说早已过到大夫人名下,但毕竟不是亲生,终归是不一样的。”
“丝竹,柳小娘是个怎样的人?她因何而死?”
“小姐忘了,柳小娘的眼睛长得很像二夫人呢,当初老爷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纳了那柳小娘为妾,柳小娘性格温婉,老爷待她很好,只可惜她福薄命浅,生下五公子便难产而亡。”
“难产而亡?”余鸿影惊讶道,“这女人的命也太不好了!”
“小姐,这有什么好惊讶,我听老人们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上鬼门关里走一遭,不死也得扒层皮呢。”
余鸿影内心深深触动着,想到医疗水平发达的现代,她不由得为古代女子悲哀。
“女人本就没有地位,传宗接代还要冒着生命的危险,而男人呢,却可以三妻四妾,太薄情寡义了!”余鸿影感慨道:“婚姻之事对于女人,实在不值!”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讲啊!”丝竹像是被余鸿影的话惊到了,低声道:“女人的命都是上天注定的,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你信命?”余鸿影不禁问道。
丝竹奇怪的看着余鸿影,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余鸿影想了想,也难怪,丝竹是古代女子中身份卑微的侍女,封建礼教在她身上渗透得淋漓尽致,她又怎么会明白人定胜天的道理呢。
“小姐,这世上哪有不信命的?”丝竹一脸疑惑。
“信命可以,但不认命!”余鸿影道:“丝竹,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话?”丝竹眨着眼睛问道。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小姐这是从哪听来的呀?”
丝竹看着余鸿影,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好奇与崇拜,虽然不能十分领会她主子所说的话,但听上去却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这个嘛,我是从一个先……”余鸿影想说‘先进的时代’,但她知道对丝竹来说太难理解了,于是改口道:“从一个先生那里学到的。”
此刻,大夫人吴彩云正在四姑娘余珍的房里。
“珍儿,不是为娘要说你,你也得收敛一下你那任性的脾气,你看你爹爹今天把鸿影那丫头夸得跟朵花似的,说她最为懂事明理,而你呢,却成了你爹爹眼中最不省心的女儿。”
“谁要爹爹为我操心了?”余珍正端坐在床沿上,听了大夫人的话,不由得一脸愤慨,“还让我向她学习?我偏不!”
话音刚落,床边的一只绣花枕头便被抛了出去,落在大夫人眼前。
“你瞧瞧,你瞧瞧,你这焦躁的性子,要我怎么好,”大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用手指着自己的女儿说道:“你说话做事就不能学得收敛些,圆润些嘛!”
“母亲您是特意来教训珍儿的吗?要是那样,您就请回吧!”余珍板起脸,下了逐客令。
春桃匆匆上茶后,便立即退了出去。
“哎哟,那怎么可能!”大夫人语气温柔下来,她走到余珍身边,拿出十分的耐心说道:“我只是心里着急,想和你说道说道,余华那愣小子,你和他较个什么劲,你的心思呀,应该放在正经事上。”
“正经事?”余珍问道:“母亲所说的正经事是什么意思?”
“你就装傻吧!”大夫人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然后在她身旁坐下来,耐着性子说道:“你先前说有了意中人,又说什么流水无情,想来也是个没指望的,我有心让你去接近幕承安,可你又不愿去和鸿影争,白白任那丫头得了便宜,我也只好认了。如今,我让你大哥在他的同僚知己中帮你物色个合适的人选,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三阻四的了。”
“女儿不要!”余珍撅着嘴坐在床边,两手随意交握的放在腿上。
“女大不中留,总要嫁人的,”吴彩云轻轻拍了拍余珍的小手,“这件事交给你大哥去办,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余珍拨开吴彩云的手,然后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没精打采的说道:“阿娘,我困了,这件事我现在不想说。”
“你不想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吴彩云见自己这是对牛弹琴,于是撂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余珍坐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扁扁的小木盒,她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小木盒的盖子,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贵重首饰,而是一朵已经干枯的小紫花。
时光随着余珍的记忆,倒回到美丽而遥远的童年。
那一年,她只有十岁。
那是她头一次央求二哥哥和三姐姐带她去沐汐山玩,那一次,杨少清也在。几个孩子里,余珍年龄最小,跑得也最慢。一个不留神,她便摔倒了。因为害怕,她嚎啕大哭起来,无论大家怎么哄她,她仍是哭个不停。
这时,有人从草地上摘下一朵深紫色的小花,送到她手里,对她说:“珍儿,别哭了,若是哭肿眼睛,回去被大夫人发现,你们几个可都要挨罚了。”
说话的人便是杨少清。他的声音清澈又温柔,他的话语简单而有理。余珍立即就不哭了,大家都以为她是被杨少清的话震慑到了,怕回家挨罚,所以不再哭泣,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从那一刻起,杨少清便成了她的心上人。
那朵不知名的小紫花,如今已变成一朵宁静的干花,被她完好的珍藏着,一如她内心珍藏着的情感,于别人来说是默默无闻,对自己来讲却是惊天动地,荡气回肠。
翌日清晨,阿星像往日一样来到余府,在宁远斋中陪余华念书,对捕鸟之事只字未提。
余鸿影要出门,自是向大公子报备了的,大公子听说三妹妹要去沐汐山赏秋景,非要派几名护卫随行,余鸿影婉拒不成,到是嫂嫂江秀霞也觉得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反到破坏了赏景的气氛,于是在她的建议下,大公子指派了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丁跟随。
余鸿影事先吩咐丝竹找来一只空鸟笼,再准备一些麦粒装进布袋中,又叮嘱她带上一些食物和水袋。
午后,两名家丁早已毕恭毕敬的站在余府门口候着,他们从丝竹手中接过那些准备好的东西,默默的在后面随行。
出了余府没走多远,余鸿影抬眼便看见阿星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面,正对着自己微笑。
“阿星,你带这竹匾是要做什么?”余鸿影走过去,好奇的问。
“姐姐,这不是竹匾,这可是专门的捕鸟工具。”阿星低头看着手中的宝贝,认真解释道。
“哦?”余鸿影不禁莞尔:“听起来很专业啊!”
“当然,”阿星神采飞扬起来,“一会儿你就能见识到它的厉害啦!”
“是吗?”余鸿影疑惑的看着那只竹匾,“那我可要看看它本事到底多么大啦!”
“它的本事我到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沐汐山上究竟有没有像思思那样漂亮的小鸟?”
“当然有,我听五弟弟说,思思就是他在沐汐山逮到的。”
“嗯!”阿星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对余鸿影会心一笑。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三个身穿黑衣的人正躲在不远处悄悄注视着他们。午后的阳光有些暖意,余鸿影一行五人缓步向沐汐山走去。那三个黑衣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一个转身离去,另外两个则悄悄的跟在了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