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四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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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哗啦啦地过着。终于，北京飘雪了。
茫茫街道就跟撒了一把盐一样，小雪花儿们软绵绵地铺在地上。
这才十一月，还没有入冬呢。
许之南裹着陆北野的大棉袄，蜷在被子里直打哆嗦。
他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见雪，但他并没有初次见雪的激动与好奇。或者说本来是有的，但都被吹来的狂风吓跑了。
他还是低估了北方的寒冷程度，不然也不会不带棉袄跑来北京，然后委屈巴巴地挤着陆北野的袄。主要是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在北京过冬。
其实也没有多冷。
只穿了件毛衣的陆北野很是不解地看着瑟瑟发抖的许之南。
手机铃响了两声，许之南看了眼手机。
是他妈妈打来的，他不由得一颤。
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是个有家有老有少的人了。
电话接通，对面一阵沉默。
“妈？”许之南小心试探道。
“……”他老娘的声音暴起，“…舍得回来了吗！”
许之南把手机搁远了点儿，约莫他母亲吼完了，才靠过来重新道：“……舍不得。”
又是一阵耳膜的冲击。
好半会儿，他爸的声音穿插了进来。
许久没听到老父亲发牢骚，此刻的许之南居然有点想念。
许爸甚是沉稳道：“建议你回来，你妈天天想你都吃不下饭去了。”
那边许妈气得咬了口香喷喷的猪蹄儿。
“我…有点儿困难……”许之南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陆北野。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听此，许爸咳了一声：“让我猜一猜——你小子是不是欠人家钱给人家打工去了？”
许之南：“……”
他严重怀疑他爸给他在身上安了摄像头。
许爸认为他默认了，便又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欠钱没关系，打工慢慢挣。但是过年必须得回来，大不了明年再去给人家干一年。人嘛，就是得做本分。我是不会给你打钱的……”
许之南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亲生的。
他愤愤地挂了电话，夹起棉袄准备下楼堆个雪人来发泄内心的愤怒。
手机里传来“游戏失败”的提示音，陆北野愤愤地关上手机，跟上许之南准备下楼吃一口雪球发泄内心的愤怒。
于是文泽就看到了这一黑一灰的两人迈着矫健的步伐，气势汹汹地朝着大自然进军。
还没等文泽着急地呼出什么，许之南难掩内心激动地一推门，一天冰凉的雪从天而降，吧唧盖在了头上。
许之南站在门口，雪落了一头，有些碎冰顺着脖颈滑进了衣服里。他好像看到了卖火柴的小奶奶在向他挥手。
同样遭殃的还有紧跟其后的陆北野。
他俩一人一边门，一人一头雪。
“我可是亲生的啊，为什么不给我人性的温暖与爱！”许之南涕泗横流，怨怨地拍着草卉上的积雪。
“我可是人民币玩家啊，为什么不给我应有的游戏体验！”陆北野老泪纵横，大口大口地吃着草卉上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积雪。
“没事儿，年轻人嘛，大起大落总归是正常的……”
文泽话还没说完，门外两个人又打了起来。
原因是陆北野拍雪时太过兴奋，一不小心把雪拍到了许之南的脖子里。于是乎，两个人的恶战一触即发。
陆北野抓着雪，穷追不舍。
许之南本来是冷的，但是跑了一会儿，居然也热了起来。
他敞开了大袄拉链，正要回头挑衅一下陆北野，结果刚转身，脚底一滑，身体完全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许之南是眼睁睁地看着陆北野是如何脚下失控、狰狞着向他扑来的。男孩子的脸一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温热的气息就一下一下打在了他的脖颈上。
不说原先有多冷了，反正这会儿许之南感觉自己是完全烧了起来。他躺在地上，怀里还勾着北狗，闷声道：“起来！”
陆北野对着他放大的脸盘笑了笑，小虎牙又露了出来，随后一头拱进他颈窝，道：“不起来。天太冷了，想在哥哥怀里多趴一会儿。”
许之南垂目看了他好一会儿，憋了好久才忍下来，沉声道：“三秒，起不起？”
三秒还没到，许之南一脚把他踹了起来。
陆北野侧着身子把脸埋到了雪里，发烧的皮肤才渐渐恢复了常温。
许之南坐在地上，浑身没由来的燥热，仿佛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敲打他的心房。他悄悄地低头瞥了一眼□□……
“操…”他伸手去拉陆北野站起来，有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棉袄。
陆北野伸手抓住了那只手。
男孩子的手冰冰凉。
许之南见他借力已经站稳了，便要松开手，手上却一紧，几根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
他愣愣地看着与他十指相扣的这只手，甩了几下没甩开，他心里一下没一下地颤着：“干…干什么…？”
陆北野笑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亮的好像要把他看穿：“意思都这么明显了，南叔还不明白吗？”
许之南脑子突然就一片空白。
我好像…不太明白。
“你…手痒痒吗？”
“……”
陆北野低头笑了一声，缓缓松开了手，转身便要回去：“是挺痒的。回去吧，冻死我了……”
话音刚落，手腕又被人抓紧。陆北野措不及防地被人抵在了墙上。
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之南的双眸。
许之南还抓着他的手腕，低头看着他一颤一颤的睫毛，沉声道：“你…你这是在逼我知道吗…”
他终于明白了这时来时去的燥热出自哪里。
他记得小时候经常和小兄弟们在学校里捉弄女生，揪人家辫子，拍人家脑袋。每次见她们气得又蹦又跳，他就觉得好玩，乐此不疲。
后来有人告诉他，喜欢人家，才会去捉弄人家。他的小兄弟们也告诉他，捉弄人家时心里泛上来的那股燥热和快乐，就是叫喜欢。
他当时只觉得快乐，一点儿燥热的感觉都没有。
后来他长大了，惹过的女孩子越来越多，但也只是让他觉得好玩，幸灾乐祸。
但是此刻，眼前的这个人，却总是叫他没由来的燥热，没由来的紧张，没由来的急迫。
明明还没有伸手去惹人家，自己却先心跳得好像要迷路。
这叫什么？
“我…好像有点儿…有点儿喜欢你了……”
许之南颤抖着声音，语无伦次。
陆北野笑着，安静地看着他。
“我…以前没喜欢过男孩儿，真的，你是头一个。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总之，这跟喜欢一个玩具，喜欢一个明星，或者是喜欢画画不一样……这种喜欢…就是……看到你才会有的喜欢。”
这种喜欢不一样，一触就碎，所以才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手心里。
“北狗，你听到没有，我他妈…喜欢你。”
陆北野不笑了。他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坚定。
“我也喜欢南叔，很喜欢很喜欢。而且，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他掐烟，为了他千里迢迢跑回狗头街，只是为了让他尝尝他自认为最好吃的东西。
不然他也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然后扑进他怀里，不顾面子地哭。
他把自己完完全全锁了三年，终于被一个突然闯进他生活的人打开了。
这样霸道，这样不由分说，这样毫不留情。
他反握住许之南的手，然后十指相扣，拉着他往胡同外走。
他笑了，回头道：“南叔我好饿，吃饭去吧？”
许之南愣了神。
“不不不，是南朋友。”陆北野呲了呲牙。
许之南低头笑了笑，紧紧回扣住了他的手。
“走走走，男朋友请我一顿吧。”
雪花落在了肩头，门口的人轻轻叹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四章（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