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弄1号》下班自由

34、杨氏兄弟的渗透

　　靳元礼以为自己无意间发现的U盘是杨仲言买回来封存的家族秘闻，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寝食难安。

　　杨家大伯若是倒台，月恒源必垮，与众禾的合作计划也将万劫不复。但转念又一想，自己不过是个商人，官场那深潭不该是自己管的，众禾亦是小门小户，能赚一笔是一笔，犯不着忧心他日谁坐天下。

　　思来想去，纠结下来，靳元礼仍旧想让众禾有个四平八稳的将来，她开始关注起杨家的局势来，而她的关键途径，便是高门大族的方常。

　　“工作时间，你找我来说这个？” 方常一脸困惑。
　　“这地方上大员的事情，不打听你打听谁，你的信息准一些。”元礼讲。
　　“我知道也不能说，上海的反腐骨干是我家的亲戚，越是这样越要避嫌，你少来套我的话。”方常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顾及眼前之人是公司老总。

　　靳元礼这才切身感受到官家少爷的底气，倒吸一口凉气，但求众禾多福。

　　8弄1号继续着日常生活，三个高中生经常会来蹭晚饭，元礼下班会煮上一顿豪横的晚餐，宋玘然和元泽偶尔会一文一理给孩子们补习功课。更多时候，四个单身青年会围坐在客厅看电视，元礼会补几年前的老剧，看得如痴如醉，宋玘然和元泽看到精彩的部分也会兴致盎然，唯有元泉在这气氛中愈发消沉。

　　日子一天一天过，元泉的反常逐渐被身边一干人察觉，然而她自己并不想吐露实情，想安慰她的人都无处下嘴。终于，她找到了喘息的机会，她参加了杨考言的绘画课。

　　杨考言在画廊开班授课，教一些悠闲贵妇和预备贵妇提升修养以及打发时间，后者大于前者。相较于其他学员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元泉日日不落，想不被注意都难。看着一片丹心、全无城府的元泉，杨考言竟然暗暗打起了歪主意……

　　六月一日，儿童节，恰巧又是一个周五的晚上，三个高中生被特许看一场电影。三个吃饭主力不在，元礼叫了烧烤外卖当晚餐。宋玘然喜欢吃烤面筋，没想到元泽也爱吃这个，这下烤面筋变得紧俏了，元礼本能地把最后一串递进玘然盘子里，元泽酸了，毕竟元礼偏心不是一次两次了。
　　元泽强装镇定，质问道：“姐，我和宋玘然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元礼的撸串动作戛然而止，随即反问说：“你怎么不游去救他？！我记得你初中就拿过游泳比赛的名次！”
　　元泽语塞，家姐真乃神人也。

　　一串面筋引起的争端如火如荼，直到元礼和元泽透过窗子看到元泉被一辆车子送回来，车上的男子临走前还吻了元泉额头一下。
　　元泉进门时恍恍惚惚，脸颊滴血，一看就是被爱情下了降头。
　　元礼试探性地问：“有人送你回来？”
　　元泽看出那男子是杨考言，单刀直入说：“你和杨考言在一起了？”
　　元礼惊得仿佛开了眼角，一脸难以置信，“你说谁？杨考言？术泰高中杨考言？杨仲言他弟杨考言？”
　　在元礼一连串的“杨考言”下，元泉恢复了神智，满是欢喜地说：“对！我和杨考言在一起了。”
　　元泉少女时期便暗恋杨考言，在得知生父是个人渣而郁闷自卑时，得到梦中情人的告白，别提有多魔幻，她一扫多日的阴霾，整个人浸透了幸福感。

　　然而，这份幸福感给元礼和元泽带来的只有不祥的预感，这两人对杨考言的印象本就不好，加上恋情发展太快，元泉又过于单纯好骗，他们不免忧心起来。而此时的元礼已经知道杨家的秘密，她的担忧便更深了一层。

　　翌日清早，元泉又雷打不动去了画廊。元礼、元泽和宋玘然紧随其后。

　　元礼派出宋玘然进画廊打听虚实，杨考言之前主动搭讪过宋玘然，这波操作该是行得通的。

　　宋玘然进入画廊时，学员在自由作画，眼尖的杨考言看到他便从画室里迎了出来。
　　杨考言像是早有准备，一副从容有度的样子，不见前几日那种讨好的商业假笑。
　　宋玘然：“杨先生的画室还教学员画画啊？”
　　杨考言：“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何必明知故问。”
　　杨考言那了然于胸又掺杂些许欠揍的表情，让宋玘然没必要再装了。
　　宋玘然：“她告诉你的？”
　　杨考言：“对。”
　　宋玘然：“她还说了什么？”
　　杨考言：“嗯……你和靳元礼是死党，你和元泽共用一个房间，你……”
　　宋玘然：“够了。”
　　宋玘然心想，元泉真是个实诚孩子，怎么什么都跟这个新上任的男友讲。
　　杨考言：“叫他们上来坐坐。”
　　宋玘然：“什么？”
　　杨考言：“别装了，我看到靳元礼就等在对面，叫她上来，一起吃个午餐吧，既然我和元泉在一起了，我和她的关系缓和一下为好。”

　　元礼从没试想过再见到杨考言，看到杨考言大方得体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她不由得恶心，对比下来，杨仲言都可爱了呢。毕竟，杨仲言整蛊她、苛待她，不会刻意掩饰，而杨考言分明诬陷自己撕画以致于自己成为全校公敌，他从没道过歉，也没表现出一丝愧疚，言谈举止间，只传达了一种歪理，年少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你过不去，那就是你小气。

　　下了课的元泉拖住元礼，非说要共进午餐，元礼虽然厌恶杨考言，但是看在阴郁多日的元泉难得变回爽朗的模样，委曲求全应下了。

　　到了餐厅，才发现一出接一出，杨考言还叫上了杨仲言，仲言显然是被蒙在鼓里，看到元礼一行人不免错愕，不自觉地开始推测杨考言的真实用意。

　　服务生：“小姐，牛排几成熟？”
　　元礼：“十一分熟，往糊了煎。”
　　服务生：“……”
　　玘然在桌下扯了扯元礼袖子，耳语道：“别拿食物撒气，就这一会儿装装样子。”
　　杨考言：“我知道，我和元泉突然宣布在一起，有几位一时间接受不了，可这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某些人跟在人家屁股后面道歉求饶，最后什么都没捞着，人家现在都不愿意正眼看你。”

　　杨考言意有所指，大家心领神会。

　　元泽：“那么，你和元泉在一起，是因为她愿意理你？她愿意捧着你？”
　　元泽向来不屑与杨考言多攀谈，如今开口只为怼他，杨考言顿时有点怵了。
　　杨仲言：“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们旁人都无权干涉，反而会祝福你们，只不过……希望这段感情能单纯一些，不要为了秀恩爱搞恩爱秀，更没必要搞什么恋情竞赛。”
　　元礼听出了猫腻，难不成杨考言是为了挖苦他哥道歉费力不讨好，才通过和元泉亲近倒逼自己息事宁人，那这小子也太贱了。
　　元礼：“杨总，趁着等菜的功夫，不如我们来聊聊工作，党舒颜这几日状态好吗？什么时候出镜啊。”
　　杨仲言也是个反应快的，他意识到元礼在反击杨考言，于是逢迎说：“他早晚会调整好情绪的，我也会物色几间有代表性的样板间，到时候我们一起转转……”

　　这顿午餐，有人话里有话，有人七上八下，有人装腔作势，有人满腹惆怅。

　　回到8弄1号，元礼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元礼：“你不觉得杨考言那小子心思不单纯吗？”
　　元泉：“我也是个成年人了，谈个恋爱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元礼：“可那是杨考言啊？”
　　元泉：“就是因为他是杨考言，我心甘情愿。”
　　元礼：“你想想清楚啊，三岁看老，他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不敢面对失败，诬陷一个无辜的人，时至今日，毫无悔意！”
　　元泉：“你自己也说那是十几岁的事情，你又要紧咬不放到几时？！”

　　吵得正凶，电视的音量突然变大，传来一句很应景的的台词，“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元礼本想吼这个乱播电视剧的人，转头一看是陈奶奶，马上收了张牙舞爪的劲儿。刚才江爷爷出门买料酒把她寄存在这里几分钟，元泽见势头不对，哄着陈奶奶进元礼卧室休息。

　　陈奶奶一走，第二回合又开启了。
　　元礼：“你就不能再多了解了解他，他现在人品如何，收入几何，杨家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元泉：“我不在乎！我又不是为了他的钱。”
　　元礼：“也对，他能有什么钱，杨家的弃子罢了。”
　　元泉：“你有完没完？话越说越难听，说到底，你就是针对我！元泽谈恋爱你会这样？玘然谈恋爱你会这样？”
　　元礼：“他俩谈恋爱我都不会这样。是你不对劲，前几天魂不守舍，茶饭不思，像个行尸走肉，然后突然就公布恋情，像着了魔一样。你需要冷静下来，等你情绪稳定，再来判断这段恋情正确与否。”
　　元泉：“正确？感情哪有对错之分？你人生这二十几年，就没有什么让你难以自拔的吗？”
　　元礼：“智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