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弄1号》下班自由

18、靳人魔小试还魂

　　泉州归来，元泉和元泽的关系有所缓和，元泉没有再刺激元泽。元泉终归是以元泽的幸福为第一要义的，只不过元泽当医生是阿公当年特别得意的事情，她才会极力催促元泽回到原本的道路上。她自己，实际上也没少给元泽保驾护航，元泽不知道罢了。元泉那些年自己照料阿公，拖住外婆，为元泽在美国的学业撑起一片阴凉，包括元泉跟佟肃契相亲，都是为了把元泽摘出来。打从元泽成人，初媛柿就想着利用这位人中龙凤再攀高枝。佟肃契所在的家族，在申城兴盛了百余年，佟家人一部分从医搞科研，一部分制药做生意，名利双收，佟肃契的奶奶便是国内心理学研究第一人，佟肃契的妈妈掌舵国内第一大制药企业。初媛柿打听到佟家一位小女儿，也到美国读书了，真是想睡觉来安眠药，当即决定要给元泽牵这条线。可是对于重教育的佟家来讲，尚不满二十岁的佟小姐该专心学业，倒是一心搞电竞的佟家大少爷需要收收心，而后便有了佟肃契与元泉的“恋情”。老姐姐几乎连色相都豁出去了，自然想元泽万无一失，不负众望。

　　家庭危机已过，靳元礼也就放心搞事业了，节后一上班就放出了众禾招新的通知。慵懒了好些天的靳元礼，怎么突然有了大动作？一来是靳元礼对公司的实际情况不太了解，于是刚来那几天故意默不作声，暗地里观察大家的日常状态；二来是肖大河头皮被烧，正在养病，是元礼免于肖大河干扰实施战略的绝佳时期。
　　众禾的招新有两个方向。一是在经历甲醛事件后，众禾需要专人提升企业形象；二是众禾作为建材供应商，产品与市场是两大基石，众禾急需一个独立健全的市场部来拓宽销路。

　　通知一出，前几日担心被裁的员工，尤其是陈洪的遗脉纷纷卸下心防，大咧咧回归原本的状态。然而，他们都忽视了通知中的一句话，新部门人员亦可从其他部门调拨，众禾员工应响应公司决策，积极配合执行。
　　靳元礼此举是温水煮青蛙。她的整顿重点是财务部，陈洪为了扩大自己在公司的势力，动辄编出个什么繁重的工作来增加人员，最后财务部规模都快赶上产品部了，不少人人浮于事。元礼若短期内直接针对这部分人，会被有心人曲解成对陈洪的报复，她大可以把草包们调到市场部去，再以无法胜任市场部职位，不符合公司发展方向为理由解决掉他们。

　　肖大河虽然不方便露面，却没放弃给靳元礼添堵。原计划清明节后，要为靳元礼操办欢迎仪式，这事儿一直是万年副总肖大河牵头，眼前肖大河借着自己病假想让仪式不了了之。秦羽嘉为了总经理室的利益，执意找副总办公室理论，还是靳元礼自己拦了下来，靳元礼根本无心看一群虚情假意的人左一杯右一杯喝得没完，趁早排兵布阵、实权在握才是正事。

　　为了防止甘贝拉的中文短板被肖大河咬住，靳元礼已经把刚做几天秘书的甘贝拉调往市场部。秦羽嘉借着欢送甘贝拉的由头，攒了个饭局出来，就算靳元礼的欢迎仪式被推迟，总经理办公室内部还是该对新总经理主动示好。

　　宋诗得知次日要和靳元礼吃午餐还是有些顾虑，因为她从自己初中同学那里打听到了靳元礼在美国的事情，她还忍不住拉上郭茗若和财务部的几个闲得快发霉的职员来八卦此事。
　　宋诗：“这个新来的靳总，还是要小心提防的。”
　　郭茗若：“自己吓自己，你看看那通知，非但没裁员，反而要招新。”
　　宋诗：“我发小在JS集团纽约分部工作过，这位靳总有个外号叫DJ。”
　　郭茗若：“哈哈，打碟？”
　　宋诗：“不是不是，Devil Jocelyn，华人背地里称她靳人魔。”
　　几个职员都对这个八卦不买账，毕竟靳元礼入职以来还没有什么狠厉的举措。
　　郭茗若：“说得这么邪乎，可怕在哪里？草包一个吧。”
　　宋诗：“裁员狠啊。”
　　这个消息怕是不太可信，几个职员觉得无趣就散开了，她们当时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许之后就不会吃太大苦头了。

　　午餐局一切从简，就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厅，秦羽嘉还请来了元泉。这一餐靳元礼表现得很敷衍，吃得少话也少，也就偶尔跟元泉聊个一两句。甘贝拉和宋诗聊美食，和郭茗若聊美妆，末了感谢秦姐的照顾，做得很周全。

　　元泉觉着元礼对同事的态度过于冷淡了，餐后拉着元礼去喝咖啡，想劝元礼入乡随俗。
　　元礼：“咖啡可以拿回去喝，已经出来很久了，没必要坐在店里。”除了咖啡，元礼还给自己买了一小袋面包，一看就是午餐没吃饱。
　　元泉：“你先坐一会儿，我有话要说。”
　　元礼这才不耐烦地坐下，打开面包包装，胡乱塞了几口。
　　元泉：“刚才的意面不合胃口？”
　　元礼：“还行。”
　　元泉：“那怎么不好好吃？人家秦姐也是好意。”
　　元礼有些委屈，自己自始至终对秦姐都没意见的，“我也没说秦姐做得不对啊。”
　　元泉拔高了调子，“那你吃个午餐一脸嫌弃？”
　　元礼理直气壮地讲：“那是宋诗吧唧嘴的声音太大了！”
　　元泉一时思维没转换过来，追问道，“什么声音？吧唧……吧唧嘴？”
　　元礼：“对嘛，可别说你没听见啊。”
　　元泉一回想，确实宋诗吃饭的声势大了些，但元礼也太小题大做了，“吃饭难免有点动静吧，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吗？”
　　元礼憋不住了，今天就辩一辩这个道理，“食物破碎是一种声音，吧唧嘴是另一种声音，你懂吗？”
　　元泉一脸不可置信，这靳元礼至于嘛，“我不懂，哪有那么多说道。”
　　元礼：“吧唧嘴是咀嚼食物时上下颔或者上下唇的频繁接触、分离时发出的声音，是人为可控的。你平时吃个苹果，苹果碎在嘴里有声音，那吃包子呢？我坐在总经理单间里都能听到宋诗吃包子的声音，她那个包子是二踢脚馅的吗？”
　　元泉认为再就吧唧嘴争下去，只会离正题越来越远，马上扭转了话题，“我就是觉得你对同事太冷淡了，有点人情味，你爱别人，别人才能爱你不是？”
　　元礼说累了，又是一大口面包，反驳道，“我们商科的学生，只认give and take，不指望love and peace。”
　　夭寿了，这个靳元礼油盐不进的，元泉有点小失落，元礼跟爸爸眉眼很像，但是内里全然不是一个成色，元征豪向来是个好好先生。

　　靳元礼不是生来就对吧唧嘴声音过分敏感的，完全是前男友崔允旭“传染”的。靳元礼跟崔允旭确认关系后，经常陪崔允旭出席宴请，一来二去就发现崔允旭对吧唧嘴的声音十分厌恶，几乎是一声既出，食欲全无。崔允旭礼仪教养满分，不会当场指出别人的不妥，会坚持笑脸相迎。宴会后，崔允旭会和靳元礼找些小吃来填肚子。靳元礼记着男友这个罩门，下意识把周围人分成吧唧嘴人和不吧唧嘴人。不知过了多久，某一天，靳元礼发现自己也成为了“吧唧嘴忍无可忍星人”。

　　靳元礼虽然放出了招新的烟/雾弹，实际上自己可以信任和动用的人却没几个，这几天对宋玘然软磨硬泡，宋大少爷才松口过几天来上海待一阵子。靳元礼跟身为人事专员的元泉打了招呼，宋玘然不日接替甘贝拉的秘书职位，她还督促元泉尽快按照她的指示招新人进来。元泉对元礼的大部分指令都表示支持，除这一条很奇怪，低调招聘一位条件极其一般的员工，送进财务部。暂且不说财务部压根不缺人，哪有专招条件极其一般的，哪家公司不是择优录取，至少明面上都是择优录取吧。元泉嚷着让元礼清醒一点，招个废柴进来，再低调早晚也是要凉的啊。靳元礼表示自有用意，催促元泉从HR交流群里物色个最普通的就行，哪怕熟人介绍的也能拉来看看，最大程度降低门槛。

　　元泉找来甘贝拉吐槽元礼，毕竟元礼这些怪异行为不能给其他人知道了去，她也就只有甘贝拉可以吐露心声了。但是，甘贝拉并没对元泉所谈之事表现出什么兴趣，准确地说，甘贝拉一听到宋玘然的名字脸色就失常了，平时只是黑，现在还很沉。元泉不由得怀疑，这个传说中的宋玘然是和甘贝拉有什么过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