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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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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退亲的消息瞬间生了风一般,刮遍南城每个角落。众人皆惋惜这天作之合。但也有人唾弃唐家不会教女儿,也有人为唐家姑娘庆幸,脱离沈三那么个成日喝花酒的败家东西。当然,更多人仅把大门大户的事当成饭后娱谈。
唐家处于风口浪尖,却依旧我行我素。主要是唐家掌舵人唐泛舟根本不在意似的。后来,也只是派人将三倍聘礼退回到沈家,便继续关起门来,谁都不见了,唐商上下全停了工作,美曰其名,休息整顿。
若说更不正常的是,唐少主将之前同意给沈家大房的那批“茶叶”,临时返口,送到南洋去卖了。惹得沈大房的人气的牙痒痒,却又没有理由动他,唐少主可是赔了违约金了的。圈内都知道,那不是什么茶叶,全是军火枪支。怪不得沈家大房气得跳脚。后来,沈家大房又找上门,提供了无数利润,试图让唐家合作。
唐泛舟屡次拒绝,再次声称休息整顿。一次两次还好,可都四五次了,沈晟提供的巨大商益就这么流走。外人睨出端儿,唐家人也迫不及待要个说法,毕竟真金白银谁都想要。
对此质疑,唐少主只是轻轻一笑“军家的事,咱们这些吃皇粮的老百姓不掺和。况且,沈家那边也快跳脚了。”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对此却没人敢异议。就连唐家老家主也只是听了点了点头,不置一词。
好像是为了验证唐公子的话一样,沈家那边的确开始乱了。
南城的雨来的早,早春燕子筑巢时节,整座城便笼在了烟雨之中。唐家院内不知哪移来的海棠早早开了一树,院内溢满清香。
亦洋忘了打伞,细雨绵绵,灰扑扑地往他脸上打着,他走得匆忙,急忙抹了几把脸,往唐泛舟的书房而去。他敲了敲门示意,随即推门。
春风吹起海棠雨,世间安得一绝色。
那人倚着窗口处,外面花色浅薄,小雨阴抑。这种天气丝毫却影响不了他的兴致,他手持一卷古书,微微低着头,唇色绯然,面若皎月。他站在那里,堪堪入画。这般绝色,天地少有。
此人若不是对外称病的唐泛舟,那会是谁。外面已经闹翻天了,连“巍城”那边都蠢蠢欲动,派人下来。可他倒好,两门一闭,养花看书,也不管外面血雨腥风。
若这人不是主子,亦洋已经冲上去,揍他一顿了。就看不惯他家主子这般天塌都风轻云淡的模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亦洋收好心思,规规矩矩行了礼“少爷。”
“嗯?”唐泛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在温和地发出一个音节,带着少些疲倦虚弱。听起来像真病了。
“沈家乱了。”
窗开的有点大,他穿的单薄,风带着未散尽的冬意悄悄钻进他的衣襟。
“嗯。”又是翻页的声音。
......亦洋愣住,他实在是摸不透主子的心思。再次尝试着开口“沈老西去了,沈家现在乱的很,沈家大房沈晟那狗东西,早早就撒了网,眼见沈家就要落他手里了。”
唐公子心情倒是愉悦了,终于舍得抬眼看人了。眼镜下花眼轻颤,笑声温和“亦洋,要不你去换件衣服”
亦洋不由恼怒,都什么时候,他还没个正形。他一直觉得唐泛舟私底下能活活把人气死,也就台面上还装装样子。亦洋跟了唐泛舟几年了,可他每次仍摸不准唐泛舟的心思。
亦洋头发湿漉漉的,的确几分狼狈,可他不是着急嘛,哪知这人没心没肺。“少爷!你之前毁的约,拒绝的人是沈晟!如今他一人独大,他要是掌了军阀的权,还不得弄死我们”
唐泛舟略做思考的模样,五根修长整洁的手指托着下巴,眼睛稍稍眯了眯。
唐家再富有再有门路,只要守港口的军阀不对付,也要生出无数麻烦。更何况,唐公子将沈晟得罪个彻底了,难为亦洋担心。
“你还是回去换吧,看着难受。”唐泛舟思索半日,就思索出那么个结果。亦洋气的不轻,一口气上不来,冷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想迈步离开。唐公子见逗得差不多了,才良心发现,开口道“别急,再等两天。还有人没上台呢。这几天你先帮我挡挡,唐家那群东西太烦了...”
亦洋以为他还在糊弄自己,不再停留,转身离开。生气归生气,他知道少爷一定另有打算。所以,亦洋也就真的将那群要找唐公子的人结结实实的挡在外面。
小雨连续三天,整座城湿透了。
城内局势逆转得太快。在所有人以为沈晟要坐上家主的位置时,沈家那纨绔沈弋却胆大包天带着军队,将沈晟那群人围了,包括那群受了沈晟好处,拥戴沈晟的那群商人。
刚好两日,亦洋听到时,脸色却一噎。才想起他家主子说的那个没上台的人,正是沈弋。他家主子莫非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所以才不缓不慢,明哲保身。
那日沈晟正在外面设席招待那群商人,正许诺于他们。那纨绔沈弋就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将整个地方围了,见了沈晟,不痛不痒讥笑地喊了声“大伯。”
沈晟没料这场景。但当时也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将手中南城的军队调到一起,当时场面可堪比当年旧朝逼宫场景。哪知,沈弋随口便将不知何时驻在南城边上的东城沈军调了过来,将沈晟镇压得死死。到这时,已经尘埃落定。所有人争得头破血流的沈家军权,最后落入了绝世纨绔沈弋的手上,着实把所有人震惊了。对此,“巍城”中央派来的人,什么也不说。沈弋也不知用了何手段,让中央的人竟乖乖把军权还到他手上。甚至还借他们的手,将那些与沈晟搭边的商户,个个清掉。
这下傻子也懂了,这沈三哪是什么不学无术之人,分明是早有准备,扮猪吃虎的角儿。他早就暗地将东城的军脉握住了,等所有人回过神,早就无能为力了。
亦洋再次出现在唐公子的书房时,一如既往,唐公子手中还是那本古书。只是这次亦洋对他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在他心里恨不得给他供个佛像。他觉得他少爷太厉害了。
唐泛舟听了来龙去脉后,略略点头,微笑着“好险,还好沈三那东西真这么干了,不然,沈晟非吞了唐家不可。”
亦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就知道。若让老家主知道唐泛舟就这么压上唐家通港权来搏,非得掀了这家宅不成。
唐泛舟其实只是猜测,也没法保证沈三一定会这么干。他哪里会能掐会算,只不过前年去了趟东城,发现了沈军异常。顺藤摸瓜,大概猜出了七八分。最后也发展的八九不离十。
沈晟找了人来招惹唐玉蝉私奔时,他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沈晟也被沈弋那花天酒地的混模样给骗了,竟也没多加防备,只是想毁了这桩婚事,切掉沈弋的后路罢了。他却没料到,沈弋是匹狼。
唐泛舟放下手中那卷古书,取下金框眼镜,随意搁置台面,揉了揉眉心。
亦洋还是松了口气,还好,当时没上沈晟的贼船。否则,现在唐家可能就失去商场半壁江山了。别人或许没那么大能耐,但是今非昔比的中央毋庸置疑可以。
亦洋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唐公子已经起身了。他目光落在外面的海棠,温情脉脉,与生俱来的眼神,对花如此,对人更甚。
“走吧,换衣。”
几个月来,唐公子主动出门。本以为回去理理店铺仓库,可他声音干薄清晰“走,去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