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周南4 樛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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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樛木出生在南方一个还算富庶的小县城里。
他刚出生的时候不到千禧年，这时候大多数居民住的房子是私宅。
沈家一家三口就住在深水巷子第一条岔路口的左边。
深水巷子不是一条巷子，而是一个街道，落户了上百户人家。
它的主道深长而狭窄，只可并肩通过四、五人，如果有一辆小汽车驶入，则更是要小心翼翼挨着两侧的墙或大门前进。
若是前方有车，居民无处可避，那他们就会转入主道两侧或大或小的缺口处稍作等候。
这些缺口是个分岔路后，一直往里走会有一块小场地，围绕着小场的也会有几户人家。
见过一条河流的主流和支流吗？深水巷子就是这样的。
只不过它的支流尽头不是水，而是房子。
主流的尽头也不是大海，而是另一条巷子。
深水巷子坐落在老城区里，横贯了半个县城，积聚了半个城的家庭。
沈家是深水巷子一号，房子是老城区里最年长的一幢。
从一个岔路拐进去，大门朝南的就是沈家。
这里像个深水巷子版的四合院，围着小场地的还有三户人家。
在沈家旁边门朝东的是李家的房，与沈家大门相对朝北的是陶家，最后一户是门朝着主巷道开的赵家的平房，这三户分别是深水巷子二号、三号、四号。
四户人家中，陶家的条件最好，陶父陶母与人合伙经商，一挣着钱就把整栋房子重新翻修了一遍，现在这房子崭新得有些跟老城区格格不入的意味。
而赵家的条件最差，一家只剩下一个光棍人，常年不在家。
至于李家和沈家，一个是知识分子家庭，一个是企业职工家庭，生活水平半斤八两。
这个时候的国家正在全国推行独生子女政策，因此除了赵家，另三家都各有一个孩子。
陶家父母外出挣钱常年不在家，孩子却才六岁，还得有人照顾。
这时候还不流行找保姆，常常是托付孩子的外公外婆或者爷爷奶奶来带，于是孩子在极少见到父母的情况下被老人轮流照顾，邻居们好心，如果看到孩子一个人在家，也会帮忙看顾着。
陶家父母感谢邻居，也怕自家孩子没有玩伴会孤独，就让邻居的孩子常常来自家玩。
陶家宽敞、明亮，跟自己陈旧的家是不一样的。
于是，沈樛木成了跑陶家最勤的一个孩子。
沈樛木今年也六岁，但他是上半年生的，而陶家孩子是下半年的生日，他也算是哥哥。
沈樛木小时候是个顽皮的孩子，但他不打架不顶嘴，就是常常跑到陶家去逗夭夭妹妹玩儿。
李家的孩子被管教得比较严，年龄也比沈樛木和陶夭小个一岁，因此在沈樛木跑陶家的五次里，他会跟着跑去玩一次。
他也喜欢陶家，灯好亮的，客厅和房间也好大，有时候还能吃到漂亮的糖果，可是他被父母要求要看书背诗，不能经常跟沈哥哥和陶姐姐玩儿。
六岁的沈樛木好动，从来没有安静坐下来一刻。
在家的时候就会叫叫妈妈，烦烦爸爸，有时候蹿上床把它当蹦床跳，被家长骂下来后，又开始不断地上下爬楼梯，说是锻炼身体。
沈父沈母平日里去上班不在家没看到也就罢了，如果看到他这么一刻不停歇的样子，沈家总会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喊叫。
沈樛木在陶家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不会去蹦床，也不会去爬楼梯，只会安静地蹲在夭夭妹妹旁边，一会儿摸摸她长长的头发，一会儿拉扯着她的彩色小皮筋，张罗着要给她绑头发。
当然，陶夭是拒绝的。
自从第一次她答应了让沈哥哥绑头发并被揪下了一把头发，而且头皮生疼了一天之后，她就不再让他绑头发了。
沈樛木委屈：明明才十几根，哪里有一把？！
他自从第一次体验了绑头发之后，就对这项活动升起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超过了蹦床和爬楼梯。
都是因为他小时候家里没给买芭比娃娃！不过现在有真人给他练，也是很好的。
沈樛木执拗地很，陶夭不答应就每天磨着她，磨十次总会有一次能得逞。
李家的孩子叫李意，李意弟弟有一次看到了沈樛木给陶夭扎头发的样子，他觉得很有趣，心里也很想扎，但是他不敢说。
等到沈樛木和陶夭七岁的时候，两人可以去上小学了。
两家人一起去报名的，特意把两个孩子报在了一个班。
小学离家就十分钟的步程，从家出发沿着路边走，甚至都不需要过马路。
家长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上小学了，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走去上学了，你们记得路吗？”
沈樛木担起哥哥的责任，主动牵过夭夭妹妹的手，仰起头高声说：“我可以带着妹妹去上学。”
陶夭跟在旁边乖巧点头。
沈哥哥除了总是要绑头发这点不靠谱以外，别的都挺靠谱的，她很信任他。
两家人说是这么说，心里却也是不放心的。
因此两家父母悄悄跟着两个孩子走了几趟上学路，看他们很注意旁边的车辆行人，沈樛木也一直紧紧地牵着陶夭的手时，他们才放下心来。
上小学的沈樛木在学校里释放了天性，没有父母叫着喊着管教，他更加放肆地在操场奔跑，在单杠处上下攀爬。
当然，这是在下课后，上课时间他又被关在了教室里，听老师讲些令人心生不耐的东西。
虽然很想要出去玩，但他不会打扰老师上课，也不会屁股乱动，因为他的同桌是陶夭。
只要他一动，陶夭就看向他，带着满脸的不赞同，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的小皮筋给他玩。
他知道夭夭妹妹是想他好好上课，因此他不想听课却也不敢再乱动。
这也是沈家父母跟班主任特意打了招呼的原因，他们了解自家儿子的尿性。
班主任一开始半信半疑，现在却十分庆幸陶夭做了沈樛木的同桌。
所以小学六年，陶夭和沈樛木一直是同桌，从来没有变动过，只是两人的课桌从前排挪到了后排。
因为两人都是班级里男女生里的最长身。
他们依旧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只是不再手牵手。
沈樛木的成绩到了六年级也没有起色，依然是吊车尾，陶夭却是认真学习的好学生，每次考试所有科目都是98分以上。
李意比他俩小一岁，读书识字受教育却比他们早，因此他虽然比他们俩小一级，学霸之名早已就从五年级传到了六年级。
李意上小学后倒是得到允许常来找陶夭，主要是来借比他高一级的教科书和参考书。
李家父母让他自学，不懂的找陶夭问，沈樛木就算了，他估计都没自家儿子学得扎实。
沈樛木因此很郁闷，不是郁闷被看不起，而是郁闷夭夭妹妹总是跟李意讨论一些他听不懂的题目。
他不想被撇在一旁，就硬挤进去，借口自己也想听，补补基础。
陶夭和李意知道他的基础不好，也有意让他听懂，就讲得更为基础和详细，日积月累下去，沈樛木发现自己居然上课能听懂一部分了。
他们就读的学校是含小学和初中的，如果不想考别的学校，就可以一直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只是上初中也是要按小升初成绩来分班级的。
沈樛木因此特别有紧迫感。
他从六年级下册开始就在陶夭小老师和李意小老师那儿补课，上课时又更加认真，或许是因为脑子原本就聪明，最后居然考上了一班的倒数第三名，陶夭是全班第三。
沈家父母很欣慰，又去拜托班主任把两人安排为同桌。
初中班主任跟小学班主任同在一个学校，早就交接过学生的资料，因此也了解过沈樛木和陶夭，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于是，沈樛木和陶夭又坐了三年的同桌。
初中的男女生做同桌常会拉三八线，用黑色水笔在桌子正中央细细地划一根，只有沈樛木和陶夭从来不划。
沈樛木的铅笔袋里会有挺多彩色的皮筋的，他好像习惯了上课总是扯着玩儿，曾经被同学疑问嘲笑，他也没放弃这个习惯。
上了初中的沈樛木似乎有些定下心来了，也许是陶夭小老师和李意小老师的补课让他感受到了学习的快乐，沈樛木的排名从末尾慢慢地往上爬。
到了初三，陶夭依旧稳定着前三的成绩，沈樛木已经能冲进前五了，偶尔甚至还能挤进前三的位置。
高中需要大家按照中考成绩自行报考，沈樛木和陶夭作为优秀学生，自然成为全校唯十的学生之二考入了一中，当地最好的高中。
一中离深水巷子有点远，两块属于不同的城区，步行过去至少需要半小时。
为了孩子紧迫的高中生活着想，沈陶两家父母轮流接送，主要是沈家父母负责。
反正接一个也是接，接两个也是接，等到自家读高二的时候，李意也上了一中，于是常常是一车三个学生。
沈樛木选的是理科，在四班读，陶夭选的是文科，在六班读。
两人在高中终于不是同班同学，自然也做不成同桌了。
沈樛木早就沉下心来学习，不再需要夭夭妹妹的管制也能认真听讲。
他的成绩挺好，经常是全校前十，再加上长相阳光，为人爽快，很受欢迎。
陶夭从小到大就是乖乖巧巧的女孩子，除了跟邻居哥哥、弟弟打闹的时候会活泼一点，平时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一门心思读圣贤书，是个文静的小才女，成绩也不错。
两个人都选在本省一所全省排名第一、全国排名第三的大学就读，学不同的专业。
大学毕业后，两人水到渠成地在两家家长的见证下领证了。
沈樛木把小时候的夭夭妹妹、如今的新娘子，从朝北开门的房子迎回了朝南开门的房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周南4 樛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