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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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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堂位于柴房附近,去的路上会途径柴房,林暮儿朝里望了眼之前关她的地方。虽说当时她貌似还未来到这儿,但随意欺辱旁人,她定是要让这群人知道什么叫公正平等和谐友善!
在走过一段青石板路后,便瞧见不远处膳堂中的人进进出出,甚是忙碌。
林暮儿问身后的芊宁是何情况。
“此时快到申时,膳堂的人正备的晚膳。”
林暮儿不屑的撇撇嘴,便傲气冲天的提着裙摆踏进了膳堂,声音陡然拔高:“把手中的活停下,都给本小姐滚过来!”
膳堂的人一时半会儿不清,见来人清绝艳丽,又身着华服,纷纷跑来低头认错,不敢抬头,怕失了礼数分寸。
有胆子大些的仆役战战兢兢地问:“不知小的们哪儿做错惹得小姐不开心了?”
林暮儿故作娇气的在鼻前扇了扇风,“芊宁啊,这里也太呛了。”
“那,那小姐出去吧。”芊宁毕恭毕敬地答着,时不时蹙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眼匍匐在地的家丁们。
仆役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本小姐屈尊在这里待一会,给你们好好上一课。能听懂吗?”
仆役齐声颤抖着声线道:“能,能。”
“大约一个时辰前,芊宁来厨房让你们准备吃的,为何拒绝?”她漫不经心的斜眼扫过还在战战兢兢的众人。
有仆役低声议论,“她是那个乞丐?”
“不是说是个傻子吗?”
“......”
林暮儿冷眼瞧去,众人立马噤声。实在是她周身散发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他们不知所措。
但林暮儿没注意到,有人悄悄从偏门溜了出去。
“我问,为何拒绝?”林暮儿一字一顿的说,寒意蔓延开来,不禁让人打了个冷颤,但依旧无人回应。
“很好,既然不应,那就听着。王府新规矩,若有人胆敢爬到本小姐头上来叫嚣,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做付出代价。”
身后有急促地脚步声传来,粗犷的男声也适时响起:“我怎么不知道王府何时立了新规矩?何时有了位小姐?何时要专为乞讨的傻子备膳啊!”
微胖中年男子留有一撮八字胡,一脸不屑,绕到她面前站定,瞪着双牛蛙似的眼睛盯着她。
芊宁扯扯她的袖子,小声说:“这就是王管家。”
林暮儿面不改色,拾起腰间的玉佩把玩了下,又放下,与面前比她矮一头的王管家对视,目中皆是轻蔑。
“芊宁,掌嘴。”
“啊?小姐,小姐我......”
围观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本在院中打扫的仆役都闻声赶来,想瞧上一出好戏。
王管家恼怒不已,胡子翘起来,鼓起的脸憋了个通红:“你个傻乞丐,真以为野鸡变凤凰了!”
“啪!”
一声响亮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一切声音,所有人敛色屏气。
王管家捂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对自己掌心吹气的林暮儿,哑然失声。
“芊宁,下次不要让本小姐亲自动手。”
转而她娇嗔着将自己泛红的手掌拿给芊宁看:“都红了呢。”
芊宁无所适从,颤栗着答道:“诺,小姐。”
她转过脸,明眸满是骄横傲慢的光芒:“王府今日立了新规矩,今日有了小姐,今日,便让胡言乱语的人,付出代价!”
王管家虽已有惧,但不肯相信一个乞丐真能只手遮天了,“呸,就你!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就我。”林暮儿还未察觉,有人已悄然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本小姐不懂你们王府有什么惩罚条例。不知,以下犯上,辱骂南梁王殿下最为疼爱的表妹,如何惩戒?”
芊宁回答:“以下犯上,是以仗责五十大板,辱骂小姐......”她停顿,看了眼林暮儿。
“我来替你说,应当逐出王府,赶出江陵。”她思索一番,改口道:“不不不,是去那个什么云浮垆月阁。”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窃窃私语,王管家难以置信,依旧嘴硬:“凭何说你为殿下表妹!我在王府十余年从未听闻!”
“远房表妹,青梅竹马。岂能让你这种人知道?”
渐渐的倒也有人开始相信,小心翼翼指着她腰间玉佩道:“我偶然曾见殿下佩过。”
随即跪下一片,请求饶命,嚷嚷此事与他们无关。
王管家仍在挣扎:“我不信!你在胡诌!你是江陵出了名的傻乞丐,一个祸患!”
“她没有胡诌。”
众人作揖恭敬道:“六殿下。”
林暮儿僵直着身子转向已在身侧的萧沐衍,缓缓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是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回来,别什么都听到了,随便安个罪名,让那个梁风给我来个一剑封喉......”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侧端庄优雅的殿下发话了。
“此事便按方才暮儿的话去做。”
王管家听罢,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来了几个仆役硬生生拖出屋外。
萧沐衍倾身靠近她耳边,“走啦!”
林暮儿放下挡在脸上的手,赶紧跟上。
“萧沐衍!”
梁风欲拔剑的手被按住。
“无妨。”
她把腰间的玉佩扯下递还:“给你。还有抱歉,借用了你的东西和你的名头。”
他笑得明朗,露出小虎牙,纯净的像汪冰泉。
“你喜欢,便送与你。”他接过来,又重新为她系在腰间。
林暮儿只觉心中惋惜,明明也还是个春风明媚的少年郎,在现代肯定是捧在手心的校草,会有很多朋友,安安稳稳的上着大学。如今却生在这朝堂之上,帝王之家,还得承受宫中的尔虞我诈。
念及此,萧沐衍低头的瞬间,看着柔软的发丝,她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不由自主的摸上去,轻轻叹了口气:“很累吧。”
萧沐衍一怔,林暮儿意识到失态,向后连退几步,不好意思的看向湖面。
梁风与芊宁此时不知在哪儿候着,只剩他二人站在月桥之上,夜风习习,吹乱了发,吹出层层涟漪。
“倒是无人过问本王此事,世人应当都觉得所有皇子中,属本王最是清闲。”他行至桥边,任月湖辉映,朦胧光波尽数洒在他身上。
林暮儿没有打断他,听他继续说:“本王有五位皇兄,亦不是不知皇兄们的手段,只是幸得皇祖母庇佑。本王不想牵扯进这朝堂的风云诡谲,尔虞我诈之中,只每每夜深,总会想起,自己终是恶迹斑斑,阴险狡诈的皇室一员。”
“所以,还是会有人刺杀你对吗,即使你已经非常努力的尝试远离纷争。”
萧沐衍苦笑,“你倒是聪慧,”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什么?”
“没事哈哈,不过你要是生在另一个地方,就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了。”
萧沐衍展颜一笑,看着林暮儿无暇的侧颜,月光朦胧,洒在二人随夜风摇动的衣袖上。
林暮儿继续安慰道:“我知道一句话叫,知世故而不世故,是门很高深的学问,我觉得你做到了。”
她的肚子还是熬不住在此时叫了出来。她有些尴尬,“我一天没吃过东西了,所以就......”
“用膳吧。”
“好!”
她转身欲走,再一次被裙角绊倒趴在地上,完全失了刚才出气时的孤绝冷傲。
林暮儿趴在地上黯然神伤,按理说到这个进展,萧沐衍应该会把她扶住才是,怎么就这样毫不体面的摔倒了。
萧沐衍也委屈,默默缩回空中滞留的手,蹲下将她扶起来,“下次,还是穿一些舒适的。”
林暮儿也只能乖乖的应了声:“嗯。”
消停了一日,同芊宁斗斗蚂蚱,喂喂池塘小鱼,便到了启程的日子。她问过芊宁去哪,芊宁只道应该是云浮垆月阁,凌公子那里。
凌公子名为凌澈,因南梁王殿下自小好像便与这江湖中的魔头相识,所以甚是亲密无间,但也有人说二人为合作关系。
每到孟夏槐树开花这几日,武林中人便要去云浮垆月阁讨教剑术。虽说凌澈为见血封喉的大魔头,却从不伤平民百姓,只杀该杀之人,手段极其凶残。
因此这剑术天下第一的阁主虽是人人畏惧,但也要大着胆子前去讨教,再是恰巧魔头每到这一月从不杀生。据说,去的人也会受到招待,不过全是素食。说来奇怪的是,江湖中少有人见过这凌公子,云浮垆月阁所收弟子皆是哑巴,就算去了,也是与弟子切磋,只能见到副阁主,云琛。
林暮儿带着好奇心上了去往云浮的马车,也曾问过为何要带上自己,萧沐衍只道防她投湖乱跑。她无言以对,想着也能出去走走,便上了这无归途的马车。
颠簸数日,林暮儿扭着脖子从极不舒服的马车中下来,心中暗自抱怨这个破古代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初到此地,烟雨濛濛,柳树嫩得像还未干的水彩画,天边云雾袅袅。爬过几个印满苔藓的山阶,便到了云浮垆月阁,正值槐树开花之时,槐花盈满树枝,旑旎随风动,柔色纷陆离。黄白花蕊娴静,甚是令人心悦。
身着浅色长衫的男子走过长阶,前来迎接,“殿下,阁主已在等候。”
“云公子,请。”
林暮儿诧异,云公子?云琛?那个副阁主?倒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难道副阁主不参加打打杀杀的日常活动?
云琛注意到林暮儿,遂问道:“这位是?”
还未等萧沐衍回答,林暮儿抢着说:“贴身丫鬟,丫鬟而已。”
“请各位随我来。”
一入阁中,到处可见槐树,轻轻散发悠香。林暮儿止住步,“你们先走,不用顾虑我,我四周转转。”
“也好,阁主有许多话要同六殿下讲。”
云琛微笑的很是得体,在林暮儿眼中就像是训练过很久的职场微笑。
萧沐衍明白其中意思,便也答应林暮儿在此处先待着,不要乱走动。
林暮儿嗯嗯的答应下来,心中吐槽,谁想见那个大魔头,她还担心自己来到这儿会不会被魔头毁尸灭迹呢。
在她悠哉悠哉到处闲晃时,一名黑衣男子疾速奔来欲将她腰间玉佩夺走,她觉察到危险,迅速侧身而避,抬脚勾起躺地上的一根木棍接到手中掷了出去,那人应声倒地,“敢抢我的东西,活腻歪了吧。”
黑衣男子翻身而起,一掌挥去,她拾起木棍便同他打起来,那人逐渐落了下风,想跑,她脑子一热追了上去。
追到一处僻静院子,黑衣男子却已消失,她以为他进了屋子,便走了进去。
进到内室,却只有一名男子在窗前安静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