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门》猴皮大王

3、曼珠沙

　　廖风生那天夜里，也未合眼，让自已关在书阁。
　　烛光通明，熬了一夜，却是欢喜的很。
　　弄清些脉络，有一书上用楷书记载:圣德武敬高皇帝，姓楚氏，讳[覆]，母上官氏，越数世，九州叛离，尸横遍野生灵涂炭，血流漂杆。
　　高祖以扶正天下为已任，协周氏宦官上官辅及北戎人，超兵造反。遣三万精兵迎敌，杀敌七千。过峪关，周人见叛兵来势汹猛恐高祖大兵在后，弃城而逃。行数月。兵临城下，一鼓作气，俘数万兵，军心振奋，以少胜多。破池，周败，不忍为俘，携后缢于御乾宫。
　　顺民意，得民心，高祖宽仁，大赫天下。
　　新帝登基，改国号为楚，承天广运，自称“睿武皇帝”。
　　楚从嘉是他的长子，自是这位老皇帝十分器重的人。
　　看这位太子爷的宇里行间，该是个潇酒人，想是不大乐意做这未来国主的位置。所以才求了活神仙给他投胎个逍遥自在的人家，估计着他在我那个地方正听着戏寻乐子，能听听梨园里的小戏子唱个曲儿，那日子乐哉!
　　廖风生寻思着若是有缘人得以相见，准拜个把子，称个兄弟，这世间各道志人不多了。得了兄弟，你且在那边安心玩乐，你兄弟我就代你在这儿安稳的做个风流皇帝。
　　外面那小厮听得阁内有些动静，正寻思着是否进去主子就推门而出，只好向主子请了个安。
　　廖风生捶了捶肩面前这小厮莫非是那太子的贴身太监，年纪轻轻地还长了张，小孩儿脸也就二十多左右，随意问道:“家中排行老几”
　　小厮迟疑片刻，才答:“老二”。
　　见了鬼，太子爷从未关心下人的家事，怎得今日有闲心问起这个作甚？实在怪哉怪哉……
　　未等小厮开口，这位太子爷微蹙眉尖，脱口而出“小亭子，赏你个新名儿，就叫小亭子”
　　小厮喃喃自语，估摸着一想，怎么听着也像个总管的名字，极好极好。

　　邺城以北。
　　这是…她猛地惊醒，警惕的往腰窝子里摸枪，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宝贝长杆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鞭子…
　　帐篷…山寨什么时候连木房子都不住了，改成蒙古的风格…这帮小子，就睡了一觉怎么改的翻天地覆了。
　　她扭扭脖子暗自骂廖风生下手太重，再见他非扒了他的皮，掀了帘子，一股寒气逼人，她眯着眼仔细一瞅，呆若木鸡。
　　草原…我的妈呀…一望无际，辽阔无边的草原。
　　阿依努尔打着哈欠搓了搓手，刚从马棚里走出来，就看见公主活生生的站在帐篷前，吓了一跳“公主，你醒了”
　　她缓过神儿来，问了句“什么？叫我什么”
　　“公主啊，你不会…”阿依努尔也目呆了。
　　公主？大清朝不应该叫格格吗，这不会是时间错乱了吧…她眼珠子瞪的遛大…
　　（民国回忆：
　　“我发现你这人没完没了了是吧，你松开”她拖着戏服，发现廖风生还死乞白赖的拽住衣袖不松。
　　这一说，让廖风生气的差点翻肚，“我廖家重金请来的班底儿，都是慈禧太后和光绪帝曾经御用的，那名号响当当的，你一个毛头丫头说混进来就混进来了。”
　　她趁他慌神，一用劲儿就把戏服拽了回来：“那班头是我师父”
　　“我怎么没听说过罗老头收了个女徒弟”
　　“他收不收徒弟凭什么跟你说”
　　…）
　　这后来，就是廖风生就跟着自己上了山…
　　这上了山…怎么就时空错乱了…
　　莫非莫非不是自己是乱世的救世主？…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
　　阿依努尔显然比她淡定的多，“阿依知道公主因为楚国的太子伤透了心，公主把他忘了也好，可汗不会怪罪公主的”
　　她暗自庆幸，从这位女的嘴里还是得出几句实情来，这女的叫阿依，估计是八旗子弟，还有自己的身份还挺尊贵，这公主居然还有情史…还好老娘我略懂史书…平常虽动刀弄舞，饱读诗书。

　　楚淮。
　　廖风生眼中的楚国宫，是与慈禧和光绪住的皇宫不大一样的。
　　那清园他是随老爷子去过的，红瓦高墙、层层宫门，极为压仰。
　　楚国宫倒有些阿房官的韵味，大气磅礴，水波缓缓流入未央亭。
　　唐朝杜牧作房宫赋叹曰：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这些客大们婢人们低头垂看，每走一步似是小心翼翼。
　　廖风生四周打量一番，这一个个婢人长者小巧鼻唇。
　　任何一部分肌肤，每一副姿容，都妩媚极了。
　　过了御花园，落有阁楼不与其他宫殿一样，单是阁门外观来，素雅轻巧，珠帘半遮，绫子垂落，不似其他嫔妃宫门。朱红华贵，推来沉重。
　　近观大气磅礴，琳珠满目，细声听钟磬冷然，远观宛如琅擐。
　　二德子见太子爷犹豫止步不肯往前心中不由哀唉叹:这位太子爷也是个可怜人。
　　适时才缓缓开口:“爷昔日里也未曾在意过。只是这是凡尘往事，奴才就是比爷早个几年，怕也不知这个，倒是在宫中当差。听得几回老婆子讲过，这阁里曾住着一位娘娘。那位娘娘性子冷清，不与宫中那些争斗的人为任，不得罪也不理世俗，更是甩脸色给王上，偏王上还对她恩宠有加，更欢喜她这高冷的性子。就由她去了，特建此间。让她修养生性，赐名闲池阁。后来这位娘娘去了。
　　宫里的人说她飞升做神仙了。神仙住过的凡人是不可碰。就是撞了神仙，也大不敬的，这阁就空到如今。”
　　廖风生听罢不太乐意，只是连连摆手:“神仙荒唐荒唐”
　　想来这世间是没有神仙的。
　　始皇帝吃了多少得道中人，修炼的灵丹妙药。要是能当神仙，早就升天了，也不必体会人间七情六欲。
　　得道人大多都是些男人，看透功名利碌想当个清闲人，这样的女子飞升做神仙的怕是没有的。
　　未央宫那位主子早早得了风声太子携良人，头天是要来向母后问安的。
　　对这段姻缘这位娘娘是极不乐意，严将军在朝中势力，非群臣能比。陛下看重严家，奈何严家小姐还真真对楚太子一见倾心。
　　便是妾室也了了心愿。
　　楚太子从小由自己抚养也算有个感情，生性懦弱，本想着拿住楚太子这个巴柄，能在朝中有个地位，这也是为了自家人考虑，与严氏成亲是个麻烦事儿。
　　面子上还是要做的一早便唤了婢女梳妆。
　　她那一身用全线镶的牡丹花边显得格外雍荣华贵。
　　凤冠霞披，满头的琉璃坠子。稍微摇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珠光宝气。
　　眼眸半垂，懒懒地半倚在冰凉华贵的梨木镂空花纹椅上。
　　霞披一直散在榻下，院中梨花开的正好，落花飞满庭院。
　　“儿臣参见母后，愿母后长乐安康。”
　　一入未央宫，抬眼就见这女子高高在上，便是有内监入殿提前通禀。这女人也懒得抬眼看他，年纪不大却生出副狐媚祸主的模样，浓艳的红唇似是喝了血。
　　这么掐指一算以廖风生的明理，早早料到怕是应唤声姨娘。
　　廖风生又想道，莫不是这前太子是依附这位星后的，难怪不想做太子，活生生是个傀儡，怪难为情的。且让孤先试探试探。
　　”你与本宫何必见外”这女子抬了些眉，见阶下只楚从嘉一人，面色凝重，语气平淡:怎么不见良人。
　　廖风生抿嘴而笑，拂袖而生，坦言“睡过了头，儿臣不忍唤醒，
　　便只身一人前来，望母后莫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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