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当归》人间仙女欢

2、哥哥

　　“每个女孩子都幻想过拥有一个哥哥，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我的继父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他无限包容我的任性。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他就是我亲爹。他身上没有什么缺点，要非得说他有什么不好，只一点——他有一个儿子。
　　所以说人类的遗传学真的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长得和我继父很像。我很喜欢我继父，但我却很讨厌他。他总是摆着一张冷脸对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其实我也不稀罕这个半路捡来的哥哥。
　　说是说哥哥，他其实没比我大多少。所以很巧的是，高中开学，我和他进了一个班。然后在我们班主任的英明领导下，他变成了我的同桌。这算不算是一种孽缘？
　　所有同学都不知道他是我哥。我们两难得有默契的在这一件事上做出了统一——他不承认我，我也不承认他。
　　我的悲惨遭遇告诉我，妹控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作为我名义上的哥哥，他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一点关爱。作为我的同桌，我们也从未有过一点学术上的交流。
　　所以，日常的相处就是这样的：
　　“归有光，你的东西到我桌子上来了!”
　　“……”
　　“归有光，为什么你又考第一？”
　　“……”
　　“滚!”
　　“呵。”
　　在我看来，归有光就是我肆意张扬时光里的一个变数。因为他，我原本一帆风顺的日子多了很多挑战。
　　“小夏，你学学你哥，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规矩一点。”“小夏，你看看你这次考试，你哥又是第一。”“……”我妈每天的念叨没有让我对归有光多一点好感，我越发讨厌他。
　　“归有光，你能不能不要顶着一张冷脸在我面前晃悠。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
　　“这似乎是我的自由。”归有光冷冷的看着我。对于这个半路上捡来的妹妹，他似乎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笑脸，一句好话。
　　我愤愤的看了他一眼。要知道，在没有他之前，我妈虽对我苛刻，但在我的成绩方面，还是无比自豪的。他似乎是我的克星，方方面面都碾压我，让我有一种挫败感。
　　我们所就读的中学，叫安远中学。是整个淮安市最好的高中。淮安市的中考又叫小高考，其残酷程度不亚于高考。中考后整个市区的强者全部汇聚到这个学校。从重点班到平行班级的学生，都是我们同龄人里的强者。
　　在中考以前，我从未听说过归有光这个名字。但是他成功的凭借中考，让全市人民认识了他。而我，正好是第二名。我们必须承认，无论做什么事，只要不是第一，那么第二和倒一一样，都无人知晓。我与这个便宜哥哥的梁子，也自此结下。
　　由于是重点中学，我们学校自高一开始就已经设立了晚自习。我妈和他爸总是嘱咐我们晚上要一起回家才安全。在这件事上，我们两难得有默契的达成了一致——听听就好，拒绝行动。
　　我是一个特别肆意张扬的女孩子。简单的来讲就是不服管教，好奇心重。我有很多朋友，我参加了很多社团活动。所以在学校里，我和归有光算是两个特别有名的人物。他是因为成绩好，我是因为太活跃……
　　我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闺蜜。她是温宁。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秘密。所以，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归有光关系的人。所以，在我讨厌归有光的那段时光里，一直是温宁陪伴我。
　　一天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也不过是重复着相同的工作，严格遵守着人为制定的作息。在这过去的日子里，我接受了我的继父，归有光也愿意管我妈叫妈。但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他也一直稳稳地占据着排名榜的首位，狠狠地压在了我的正上方。
　　直到那一天——
　　“当夏，今天晚上我有点事要请假不来上晚自习，你晚上要自己回家了，小心一点啊。”下午课间的时候，温宁用一种十分抱歉的语气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没事啦，不就自己回去吗，我可以的，我又不怕黑。”作为一个混世小霸王，自己回家这种事对我来算不得什么。所以我没有多大抱怨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你路上小心一点啊。实在不行就跟他一起回去，不要逞强啊。”温宁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归有光。
　　顺着温宁的目光，我也看了一眼归有光。还是一张冷脸，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我心里有点异样，还有些淡淡的失落。“要他干嘛，我自己可以的。”我看着温宁笑了笑，用不在乎的语气说到。
　　归有光手上的笔一顿，余光瞥了一眼我，仍然继续着手上的习题。

　　转眼间，一天的课程就结束了。我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整理好书包。正准备叫温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今天我得自己回家了。我看了看温宁的座位，再看看我旁边早已经空了的座位，有点失落。
　　“算了算了，想什么呢。”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长舒了一口气，潇洒的挎上了我的书包。
　　自打我妈再婚以后，考虑到家里有两个高中生，我们就搬家住到了离学校不远的小区。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甚至可以观赏学校的全景。可偏偏学校只有一个门，封闭性好的不得了，而我家住在学校的另一侧，要想回家必须绕着学校围墙走一个大大的圈。
　　这是一条巷子。白天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爷爷奶奶们在这条路上闲谈散步，可到了晚上，却安静的有点可怕。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夜晚走在这条路上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毛。这时候，我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跟温宁一起看过的变态案件。
　　“我不怕我不怕。”我忍不住念叨给自己听，同时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小姑娘，怎么晚上一个人走啊？走那么快干什么？”突然走出来了一个大叔，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忍不住地发抖，身上一阵冷汗。
　　“我……我爸妈在等我，我家就在前面那栋楼……我……我要早点回家……”我往旁边一躲，自己控制不住地发抖。
　　“急什么啊，我们可以聊聊呀小姑娘。”猥琐大叔开始向我走来，同时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正当我忍不住尖叫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妹妹，怎么了？你们在干嘛？”那一刻，我似乎看见金光撒在归有光身上。我看见了希望。
　　“没事，我向小姑娘问个路呢。”猥琐大叔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走了。
　　“你没事吧。”归有光走到了我跟前，伸出他的手要扶我起来。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这只手真好看。”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我握住他的手站起来。“这只手触感也很好。”我一愣，突然把他的手甩开。气氛有点尴尬。还好，归有光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们两个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向家里走，不远不近，一步之遥。
　　再长的路也会有终点。我们就这么到了家的楼下。很有默契的，我们两个一起停了下来。
　　“今天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斟酌了许久，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
　　“嗯。”归有光看着我，“晚上你和温宁两个女孩子一起回家不。你跟温宁讲让她爸妈来接她吧。你以后就跟我一起回家吧。”
　　归有光让我跟他一起回家？我一愣。半晌，才说：“好的。”
　　归有光轻轻的点了点头，准备上楼。
　　“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谢谢你……哥哥!”我鼓起勇气叫出了这个称呼。
　　归有光停在了前方，没有回头。我也没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