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儿阳间的》欧颓

30、钱

　　挂断电话，岳轩独自坐着发呆。

　　李逸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卓钰，发生在陆嚣身上的一切。

　　岳轩无力的转头看他，又转回去，低下头。

　　好一会儿，他才说：“由我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去查，一步一步知道当初因为他的一时疏忽，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不能让卓钰感同身受，至少也要让他追悔莫及，让他叩心泣血，肝胆俱裂。

　　“小闹因为他受了这么多苦难，凭什么他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还活的这么有滋有味！”

　　岳轩问李逸：“是不是觉得我太偏激了？”

　　明明是别人对陆嚣霸凌，他却把源头算到卓钰身上。

　　“不会。”李逸摇头。

　　卓钰本就是最终原因，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学校备受关注，以前也不是没有无意的举动让同学误会，引发口角，却没有放在心上，在遇到陆嚣之后，更是彻底忘了收敛，一点没有注意到汇集在陆嚣身上的恶意，最后造成那样的后果。

　　“我欣赏你能找到一切的总因，但是那些霸凌伤害同学的，也不能免责。”

　　“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只怕早就忘却前尘，家庭美满，事业有成了，又怎么会记得学生时代所犯下的过错。”岳轩难过到头疼。

　　“他们不记得，我们帮他们记得。”李逸意有所指，“任何人，只要他出现过，就会留下痕迹，不管他做了什么。”

　　岳轩迷茫，难道李逸也跟自己一样，体质特殊，可以驱使游魂帮自己办事？

　　不是有意隐瞒，岳轩其实想过，拜托X查出当年伤害过陆嚣的那些人的名单，然后拜托游魂去吓吓那些人，他可以帮忙烧些纸钱元宝什么的。

　　但是这样太便宜那些人了，而且也只是一些精神上的刺激，根本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当今社会，奉行的，不就是有钱好办事，如果办不了，那就是钱不够。”

　　钱，他李逸有。

　　更何况，他们还有X。

　　李逸让X整理了名单，把当年他们做过的事，包括但不限于陆嚣，只要是他们做过的，妄图用时间，金钱掩埋的过往，全部挖出来，隐去陆嚣的姓名长相，只描述为学习好，跟有人气的学长交好的普通同学。

　　把那些事发到那些人现在工作的地方，他们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甚至孩子的学校。

　　让被尘封的黑暗重见天明！

　　X：“李总，祖宗！我求求你了，你就这么嘴皮子一翻的功夫，知道是多大的劳动量吗！”

　　李逸：“薪酬翻三倍。”

　　X：“给我三天时间！”

　　李逸看向岳轩，岳轩不得不承认，钱真的是万能的！

　　不过如今没有良心的人大有人在，岳轩问李逸，可不可以请X顺便发一份到网络上，费用他来出。

　　毕竟现在的网络，有时候不比真实的地狱差。

　　“不用你出。”李逸翻着手指发出去一条消息，把收到的回复给岳轩看。

　　只见X发了一个躺到在地的表情，弱弱比了一个OK。

　　“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劳烦李逸破财又帮忙，还是为了一个已经死了八年的之前根本不认识的人。

　　“我们是朋友。”

　　对啊，他是说过他们是朋友，可是他不仅没帮到李逸什么，反而还处处麻烦他，他已经欠了李逸好多人情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还。

　　“朋友不就是有困难要互相帮助的吗。”李逸不想岳轩再纠结这个问题，问他以前遇见的鬼都是这么凄惨的，没有好一点的吗？

　　“啊……”岳轩要怎么告诉李逸，他最开始发现自己的不对，就是总是灵光一闪，预见不好的事，不是丧事就是谁生大病了，很少有碰到看见好事的时候，一般也就是突然惊觉，有人要请他吃饭，但是也不是特别请他一个人，基本是请一大堆朋友，然后紧接着没多久，请吃饭的朋友就会再喊吃饭，这次就是谁谁谁的生日，或者谁谁谁新店开业，需要送上红包贺礼的那种了。

　　后来他能看见鬼之后，碰到的都是死前经历了莫大的苦痛，心有不甘的可怜鬼，他要帮他们完成最后的心愿，便要经历一遍鬼之前经历的种种，感受它们的悲惨遭遇。

　　但是李逸还在等待，他只能从记忆里找出那么几个不是很难过的经历，讲给他听。

　　“嗯，我有一次出去吃饭，碰到一个女孩子，连续吃了五六碗白米饭菜也是一大盘一大盘的吃，吃完了还叫老板给她下了一大碗面，也是很快就吃完了。”岳轩给他比划了一下饭碗和菜的大小。

　　李逸皱起眉头：“女孩子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吧？”

　　岂止是女孩子，男孩子吃这么多也会很难受的吧。

　　“那个女孩子身材匀称，甚至有些偏瘦，看起来就是一般的女孩子的样子，旁边围观的人群都以为碰见了大胃王，都拿手机拍个不停。”

　　“大胃王，那是什么？”

　　岳轩解释：“顾名思义，就是胃很奇特，能吃很多很多东西，跟常人的饭量不一样的人，她们一餐会吃很多东西，现在网络上也有很多大胃王做的吃播，很受欢迎的。”

　　“吃播？”

　　“就是通过直播，吃东西，粉丝看的开心，也会有一些打赏之类的。”

　　李逸不明白，吃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还有人专门做这样的事情来赚钱盈利。

　　岳轩让他不要小看吃播，有人会因为看吃播博主吃东西，刺激食欲，治好自己的厌食症，也有人非常喜欢美食，通过吃播直播，发现更多以前没吃过的美食，了解各地的美食文化。还有的人就是单纯喜欢看人吃东西，这就跟人喜欢看电影，看动画片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逸似懂非懂。

　　岳轩继续讲：“他们都以为是大胃王在录吃播，但是我有注意到那个女生已经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她还时不时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嘴巴咀嚼食物的动作已经非常机械，眼睛里都有泪水了，加饭夹菜的手都在颤抖，但是仍然掩不住兴奋的神情，不断往嘴里塞东西。”

　　而且岳轩不是没看过吃播，没有哪个吃播博主吃东西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的，只顾埋头猛吃，食物味道如何，是咸是淡，一个字都没提到。

　　眼看那个女生已经快要吐出来了，他上前一把握住女生的手腕，装作她的朋友，强行把她带离了饭店。

　　女生还想挣扎，被岳轩强行扣住命门，警告她如果不想灰飞烟灭的话，就乖乖听话跟他走。

　　“她被鬼上身了？”李逸好像明白了。

　　“嗯。”岳轩说附在女生身上的，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子，她因为生前被人取笑身材，相信了网络上的小广告，买了很多听都没听过的三无减肥产品吃，最后吃的浑身浮肿，肠胃也搞坏了，于是她开始节食加催吐减肥，每餐只吃一点点食物，一不小心多吃了一粒米，或者一根菜叶子，她都要抠嗓子把吃下去的食物吐出来。

　　慢慢的，她确实瘦了，但是身体已经垮了，得了严重的厌食症，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最后她是活活饿死的。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死了之后，她又有了食欲，想要放开了吃，因为死的时候什么样，死了之后就是什么样子。

　　可是她吃不了，每天最多能尝到的就是家人的供奉，香烛和纸钱。

　　她不想吃那些东西，又难吃，又不能饱肚子。

　　对食物的渴望让她拥有了附身的能力，她寻找了很久，终于找到这个完美契合，没有一点排斥的身体，每天都能吃到好多美味的食物，而且身材还不会走样！

　　岳轩让她从女孩的身体里出来，她经不起饿死鬼的折腾，长此以往，女孩的身体也会慢慢变得虚弱，最终走上跟饿死鬼一样的下场。

　　饿死的那个女孩子还算善良，她求岳轩放过她，她再吃最后一次，吃完就去投胎。

　　岳轩说他不能做主，要问问被她附身的女孩的意思。

　　他让饿死鬼先出来，被迫吃了很多东西的女孩得到了自由，岳轩向她解释了来龙去脉，问她有什么想法。

　　女孩问岳轩，那个饿死鬼说话算话吗？

　　岳轩看向饿死鬼，她激动的点点头：“绝对说话算话！”

　　岳轩转达。

　　女孩有一点犹豫，岳轩跟她保证，就算饿死鬼说话不算话，他也有办法，让她说话算话，吃最后一次。

　　饿死鬼吓得扭曲，像以前理发店门口的旋转灯箱。

　　女孩欣然答应，不过她要先休息两天，之前实在吃的太多了，她怕自己消化不良。

　　“索性她们都是讲信用的好孩子，饿死鬼吃了最后一顿，安心去投胎了，那个被附身的女孩又花了三天时间消化吃得太多撑到走不动路的肚子。”

　　岳轩讲完故事，有点尴尬：“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哈？”

　　“没事，我喜欢听。”李逸表示岳轩讲的很有意思。

　　恰巧这个时候卓钰打来电话，他一开口就问岳轩是不是知道陆嚣论文被污蔑的事。

　　“我知道，然后呢？”岳轩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卓钰很激动，他说他知道陆嚣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那些同学要这样做！

　　“这应该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