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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追捕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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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石头搭建的民房此时站满了人高马大的汉子,各个面目冷峻。
一旁狭小的的柴火间,青年侍卫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向主屋,门口灰衣老者看了他一眼,侧身让开。
“殿下,药好了。”
简陋的板床上,东方靖面色苍白地靠坐着,一旁还有个在破木板桌上写着什么的秋叶白,抬头看了一眼进门的罗鸿,说:“来的正好,快劝劝你家爷,都这副身体了,还想着要起身去抓人,小小暗卫难不成还比命重要?”
罗鸿愣了一下,看向东方靖,自从找到殿下后,见他强撑着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后就支撑不住晕过去,在他看来,怒急攻心导致气血逆转的因素更大,二乙的叛逃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要知道,王爷的命都已经在他手上了,他什么都没做就跑了,到底图什么?
但是事已至此,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倒也不必把一个叛徒放在首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东方靖的身体。
所幸在另一支出行队伍的神医秋叶白到了,只是殿下醒来后一言不发,除了在下属回来时询问二乙的踪迹之外就一直沉浸在一种压抑而低迷的情绪里,让他都禁不住控制自己走动间的幅度免得惹到殿下。
“殿下,先喝药。”
东方靖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地说:“有消息了没。”
罗鸿心中‘咯噔’一下,硬着头皮回答:“不曾。按脚程,若是他要出境,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边关那座废城,属下已经传讯那边严查了。”
“殿下勿再思虑,先喝药治好伤要紧。”
东方靖默然,好在还是接过药碗将药饮尽。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见他眉头已经开始皱起,显然对他反复看过去的目光十分不满,不过秋叶白不是罗鸿这些下属,作为他的保命大夫,他可不怕东方靖。
他就当着东方靖的面问罗鸿:“那个二乙似乎对王爷意义不凡,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秋叶白作为医者,对这个二乙很有兴趣,他是用什么压制了靖王殿下身体里的蛊毒?以他对蛊毒的了解,如此精准地克制施加的蛊,要么是施蛊者,要么身上有什么可以克制任何蛊毒的东西,比如……蛊王。那个二乙是哪种呢?
不管是哪种,这个二乙与蛊虫是脱不开干系了,也因此,他们都觉得他要离开东胤逃入九肓的可能性很大,只需要一路按原计划入九肓找到那名蛊医,说不定能让蛊医看出这压制蛊毒的来源。
不过怎么说,也是急不来的,至少得让肩头的箭伤愈合一些后,这伤口先前泡过水,虽然有治疗过的痕迹,但是也因此让伤势严重起来,秋叶白几乎是挖掉了东方靖一块肉让伤口重新长合,这期间至少得要三五天才能动弹,否则容易让好不容易止住血的创口裂开。
罗鸿被问到了,他即便知道点二乙这个人,也不敢当着东方靖的面说,他隐隐觉得自家王爷对那二乙有点什么,如今是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些,只是即便有什么,现在也只能掩埋了。
斟酌了一下,罗鸿小心地看了一眼闭目不语的东方靖,低声回答:“那二乙,先前是府内暗卫,王爷看中他的能力,调到身边差遣。”
“哦?这么说,这个二乙能耐不俗?可曾见他身上有什么淤痕紫斑?”养蛊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染上一点蛊虫的毒素,蛊虫进阶的过程,也是养蛊人不断制毒解毒的过程。
罗鸿心想,都是男人,他就算看到过也不会细瞧啊,唯一一次看到大片背部还是在凉州遇险那次,还是二乙协助他们打发那季老贼的,也是他们对二乙进一步卸下防备的一次。
想到那次,罗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到是没见过,或许是平日里鲜少见到他光膀子的模样。”
秋叶白手指轻敲着桌子,若有所思。
有两种情况饲蛊人不中蛊毒,一种就是高阶蛊主,一种是,不是自己亲自养的,若是后者,那他近处必然是有同伙人。这两个答案都很不友好啊。
秋叶白又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东方靖,忽得勾唇,他还真鲜少见这位爷这副模样,靖王殿下年少时鲜衣怒马,说一句狂都不为过,后来军中历练几年回来,就时常一副死人脸,气势惊人,似乎把狂傲都收敛了,但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那都被压在了冷静自持的表象下了。
秋叶白行走江湖多年,也就在靖王身上偶有吃瘪,他很是希望打破他这层表象,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次真是让他一次看个够,而且他有种预感,未来这种事不会少,有的是好戏看了。
东方靖大概是被罗鸿的话勾起了某些回忆,他蓦地睁开眼,“吩咐下去,即日启程前往废城。”
罗鸿抬头:“王爷!你伤势未愈……”
东方靖神情漠然:“不必多说,安排下去。”他太清楚那人的狡猾,东方靖第一次信不过下属的能力,不亲自过去抓捕,他不放心,若是错过废城,离开了东胤后那尾鱼就是溜进了大海,再难捞回。
秋叶看向东方靖,忽的笑开了,还不怕死地说出一句:“王爷,不是我说,您这急哄哄的模样,有点像妻子与奸夫勾结谋害亲夫,而亲夫愤起直追的模样……!!!”
秋叶白蓦地跳开,果然,下一瞬面前的桌子猛地劈开,碎屑弹射险些滑开了他白皙的脸蛋。
“哇啊啊——!!恼羞成怒了!”说着就跳窗出去,他到还记得跑之前把他的白玉灰毫笔和药方带上,那动作灵活极了。
秋少爷,您这么敢说到是别跑啊!罗鸿冷汗都下来了,恨不得即刻消失,但是还是不得不出声制止东方靖再动手:“殿下,小心伤口。”
东方靖嘴角隐隐溢出一丝血,目光渗人地盯着窗外。
废城
城里忽然禁严起来,进出开始排查,不知要抓什么人,黄达没想到好好的他的货物被扣了,说是要仔细搜查清楚,而另一边通向九肓的西城门也被关了,要来接洽货物的商贩也是不明所以,无奈只能在城门外搭棚等待通知。
不久香奴住的窝棚旁来了一伙人,还是熟人。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秦朗挑开一角往外看去,只见几名身穿短打的汉子正站在一个装饰着各色羽毛的屋前。
“大哥,他们会不会进不来了,咱的货可怎么办?”兄弟们这一路可不容易,还指望着这批瓷器出去能大赚一笔的。
“晦气,还能怎么办,等着吧,也不知道那些个大人在搜什么,挨家挨户的,客栈都翻个底朝天的。”
“哎,包袱啥的到无所谓,别弄坏了咱们的瓷器就好。”
“谁说不是呢。”说话的声音已经到了近前,竟然就在几步外的一户翎女门口。
“大哥,这是……您在这儿原来有相好的,怪不得哟……”一男人怪叫道。
“嗐!瞎说什么。”说话的正是秦朗在那艘船舱里看到的其中一名大汉黄达,那张络腮胡脸很好认,他对门口见到他就迎上来的女人说:“梅娘,给我们兄弟几个找几个熟悉的女人,今儿个兄弟几个就宿在这儿了。”说着,把娇笑着偎入他粗壮的臂膀间的女人掐了一把脸,推了推她。
梅娘不是年轻的小姑娘了,但是正是风韵拉满的年纪,也懂事,一双水灵灵带着媚意的眼睛扫了黄达带来的兄弟们一眼,了然地笑道:“达哥就放心包奴家身上,保管给你们找最贴心会伺候的。”说着扭着腰就走街串巷地唤来几个熟悉的女人,一人领一个带他们去自个儿帐子里去。到底不如黄达老道,几个男人被女人一抱着胳膊就乐呵呵迷瞪瞪了。
那几个女人也不是长得多美,但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几个年纪不大,经了些风月又还带着这年纪该有的些许青涩,到也别有滋味。
黄达满意地揽住梅娘的细腰,对手下豪迈说道:
“今晚让兄弟们就歇此地了,大哥请客,不过小根子你就别去了,你回去跟着你马叔把货盯紧了,有消息就立刻来找叔。哦,要是西城门开了,那哈里克阿达要是进来了带他们先去我们租用的院子等着。”
“好嘞!叔,放心吧。”黄根子眼珠子好奇地溜来溜去,但是毕竟年纪不到,对那些女人还没开窍,相比之下外面的那条集市大街比她们有吸引力多了。
“大哥您先。”几人说着暧昧地笑起来,期间伴随着娇媚的女声,那大汉笑了笑,一撩帘子就进了那间翎女的屋子,剩下的人仿佛没了管束的人,立刻兴奋起来,勾肩揽腰地跟着翎女去往各自的帐子。
巧的是,其中就有人进了隔壁屋子,没多久那边就传来娇笑交谈声。
秦朗在现代见多了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相比之下这才哪到哪儿啊,但是香奴就不一样了,即便再有本事,她也就是个小姑娘,此时又加上坐在一旁一起听墙的是首座大人,一下子无措起来,耳根通红,垂着头默不作声,也幸好秦朗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人的谈话里。
这里毕竟房屋简陋,隔音相当不好,旁边屋子里,翎女一边拿出助兴的酒,一边探那男人自哪儿来的,干的什么行当,三杯黄酒下肚,那男人嘴上就松快起来,倒也确实没什么可隐瞒的,他们又没干什么违法行当,而是贩瓷器给九肓那边的,因为这城里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这买卖暂时成不了,只能等消息,他们几个等得心焦就打算先来找这边的翎女乐呵乐呵。
说起来这还得归功于路上这伙人聊女人聊得太兴奋,心里本就烧得慌,又碰上这什劳子事儿就想先来这边下下火气。
翎女一听这些人是有大买卖的样子,顿时服侍得更起劲了,汉子面上有光,不免说的更多,把兄弟几个来头也大致提了,原来是水寨那边来的游散势力。
水寨也不是全都是水匪,毕竟水匪也有家眷,那边已经成了镇子,水匪也不是只有一家实力,几个大头占据几个大码头,其余零散的势力暗地里也会捡点汤喝喝。
对于翎女来说,这样的游散帮派也是大来头了,毕竟废城实在太穷,正当买卖的普通贩子也不敢轻易走水路过红夕江水寨,而更大一些的比如水寨那边来的,管事头目看不上翎女,翎女叫法虽好听,在好一些的县城,都只能算个巷子里的私窑。
不过此时隔壁谁也不会嫌弃谁,很快干柴烈火热烈起来了。
秦朗收回心神,对香奴说:“看来得想办法混出去了。”
“呃,……啊,嗯?”香奴正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过神有些茫然。
“方才听他们说的意思,恐怕靖王府的搜捕令到了,废城不安全了,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咱们要尽快出城了。”
香奴收敛心神,点头应道:“首座大人说的事,那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我的目标比较大,别人到不惧,就怕是东方靖亲自来,他不好糊弄,我得先走一步,你可以等城门开了后出来,我们在城外见。”
“大人打算怎么出城?”
秦朗思索了片刻说:“我记得来的时候,废城有条红夕江支流流经城北,这么短时间他们或许还没有布置人手在河下游,事不宜迟我待会儿就先离开。”
“大人……不能带香奴一块儿走吗?香奴也会凫水……”香奴急了,她好不容易等到首座,哪里放心让首座独自面对靖王府的人。
“这群人似乎是跟九巟那边做买卖的,你可以跟着他们的买家出去。”就他们提到过的那个哈里克阿达应该是九巟的商贩,既然来取货,来的人应该不会少,拿了货必然是要回九巟,混在这样的商队中目标不明显,他知道香奴有办法的。
香奴见秦朗主意已定,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以下人的身份护在原身身边,此时即便对这个命令心中很不甘愿,也只能安奈担忧接令行事。
秦朗起身,看了看垂头有些沮丧的香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香奴耳根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晕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她知道首座自那次王府被罚后性子变了,以前的首座总有种冷漠与身份差别带来的距离感,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的首座大人……可是,谁不喜欢对自己更温柔的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