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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宋家之危 ...

  •   秦朗想通后就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炉。
      转头就看到一个面容慈和的僧人站在不远处,视线相对,他合手对他点头笑出了满脸褶子。
      “忘念大师。”东方靖起身对那僧人拱手。
      原来这就是东方靖口中的主持,并没有小说里那种被一眼看穿的神奇,秦朗敛眉走到东方靖身后站定。
      “靖王殿下有礼,老衲许久未见老友,今日见他传人让老衲心中欢喜。”忘念主持抬手示意东方靖随他入内。
      等到他们走到忘念的禅房,秦朗作为护卫被东方靖示意留在屋外等候。
      寺院清幽,又没有罗鸿这个直系上峰在眼前盯着,秦朗难得得感到轻松,找了颗大树底下靠着倾听蝉鸣鸟叫,鼻息处隐有檀香浮动。
      秦朗意识渐渐模糊,脑中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童年时期跟着一帮辍学的混混在脏乱的居民区穿梭打闹,有时候把挂的十分低矮的衣服裤衩拉得掉下了杆子引来大妈的追打,一会儿是跟着洪帮的大哥提着棍子装模作样地在夜市里晃荡,遇上不是自己街区的混混就冲上去叱骂,一会儿是意气风发地带着小弟进出歌舞厅,还有爆炸头浓妆艳抹的女孩贴近嬉笑……
      那些发生的事藏在记忆深处,连他自己都以为遗忘,可是现在却十分清晰的仿佛让他旁观了一场电影。
      KTV的歌与一道似有若无的琴音混合,令画面扭曲而怪异。
      秦朗忽的惊醒过来,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倒在树干下睡着,额头上满是汗,耳边的琴音也更为清晰,是一名素衣青年坐在不远处的廊檐下拨弹。
      先前令人烦躁的琴音此时听来徐徐动听,令滞闷的胸腔都揉开了淤堵,舒坦起来。
      屋内走出两道身影,以不易令人听到的声音交谈着。
      “大师可有发现什么?”
      “殿下应是多虑了,此人心中并无戾气,或许有什么际遇令他郁结在心,但却无伤人之意,至于更深入的,老衲是方外之人,却也是肉体凡胎,再多也是无力窥探。”
      东方靖看着不远处醒来的秦朗,吐了口气,对妄念拱手:“谢过大师,如此便够了。”
      “不必言谢。那是老衲的俗家弟子,琴弹得怎样?”妄念的意思东方靖听得懂,赞叹地看向那青年,对方收了最后一个音后才站起身抱琴对他颔首施礼,随后淡漠地进了屋,并不邀功,显然没有与他结交的意思。
      东方靖也不气恼,妄念大师能收他做俗家弟子,对方应当也有一定佛缘,性子清冷一点也正常,而且他没有在东胤世家权贵中出现过,想必深居简出潜心修行,东方靖无意叨扰。
      “十分了得。”东方靖回答。
      他对乐器并无太深入的研习,他的师承注定他走的是刚猛的外家功夫路子,不过妄念问得显然不琴技,而是琴音中蕴含的幻术和内力,师傅说过妄念是个内家高手,一手萧吹的出离的好,没想到他的徒弟竟然是弹琴的。
      妄念欣然而笑。
      秦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回到东方靖身边待岗,察觉到东方靖目光有所变化,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后才收回,与妄念大师道别后就让他们跟着离开。
      秦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想不明白也就不再多想。
      他们出去的路还是经过大殿,正巧看到上山时遇到的老妇人与她女儿在上香。
      老妇人眼圈红肿,正恭敬地伏在蒲团上呢喃着什么,她身边的小姑娘性子直爽,还愿的话说的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听得格外清晰。
      “……对不起佛祖,信女方才都是胡说的,信女……信女只是希望哥哥能回到书院读书,姐姐……姐姐能活的好好的……信女以后都经常来给菩萨上香,愿菩萨保佑我们家,保佑我母亲身体能尽快好起来……”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那双乌黑的眼睛看向佛像满是期待和天真,仿佛她真的能让佛祖听到她的愿望。
      可是她身旁的老妇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说完愿望,却是一动不动了,等到小姑娘拜完去看,才惊觉她母亲却是昏过去了。
      “娘——!!!”
      东方靖原本都已经要跨出大殿了,听到这声哭叫不得不驻足停下,示意一旁的秦朗去处理,罗鸿不在后,这还是秦朗第一次领到命令。
      秦朗走到老妇人身边将她搀扶起,见她双目紧闭就试着用先前的办法去按压她人中,这次却仍旧没有醒。
      “先前让懂医的僧人看过了吗?”
      小姑娘挂着眼泪摇头,说:“娘刚说好多了没去。”
      “那这会儿还是让看看吧。”
      这边已经有小沙弥收到消息了,急忙跑来说:“这位施主先随我们去客房休息,小僧已经通知善渡师兄了。”
      秦朗只得打横抱起那妇人随小沙弥往寺院的客居方向走,东方靖原本也没急着下山,便一同去,在客院要了几间房住下。
      善渡就是那位善医术的僧人,是主持的一位师侄,医术不错,几针后就让妇人醒来了。
      “施主醒了不如先在这里歇息一天,小僧已经给你开了药,待会儿煎好后趁热喝。”
      妇人感激地连连合手拜谢:“谢谢大师,谢谢侍卫大人,是老妇没用,几次劳烦你们相救……”说着流下泪来。
      “施主别叫我大师,小僧不过是一介沙弥和尚,只是学了点医理,小僧法号善渡。”
      “善渡师傅。”妇人又合手施礼,感叹道:“还是好心人多啊……要是我那亡夫……”只说了一句就垂泪不语了。
      “施主切莫再想那些悲伤的事,小僧方才已经诊过,您这是肝郁气滞之症,是心肌郁结的表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不要多思多虑,保持心情畅通……”
      “是,是……老妇谨记在心……”妇人不愿麻烦人,急忙点头。
      就是她的小姑娘心直口快,就嘟着嘴说:“都是那梁城杰欺人太甚,逼得我们家走投无路,才害了哥哥害了娘……”
      妇人脸一白,急忙喝止:“月儿快住嘴!”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的秦朗,生怕他听到这个名字有不悦的反应。
      “梁城杰?可是城西梁家之子。”到是善渡并不避讳麻烦的样子,反而出言引导小姑娘说出来。
      “是的!大师傅。”小姑娘宋月月说:“我哥哥先前就读凉浒书院,读书刻苦,是前年最年轻的童生,以前书院老师说他是极有天赋,假以时日必能中举。”
      “只是那梁城杰心生妒忌,成日里找人欺辱哥哥,撕坏他的书本,把他带的粮食洒了,不让书局给哥哥抄书的活。”
      “去年,我爹爹被张管事找人打伤没了性命,张管事就是,凉州那位最大的官的管家……”小姑娘说着也开始有点害怕,看了眼她母亲后不敢说下去了。
      倒是善渡慈善地笑了笑,对老妇人说:“没事的,这里是寺里,不会有什么张管事,梁管事的,有什么烦闷之事说出来,能让心情通畅,于病也有好处。”
      小姑娘偷偷瞧了眼秦朗,见他始终神色不变,眼珠子一转,有个想法渐渐成型。她怕被母亲阻止飞快地倒豆子一样把她家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父亲宋正是一名秀才,还是个禀生,一年到头有朝廷拨给的官粮禄米,又有老妇绣花贴补,家里也算过得去。
      谁知宋正的大女儿生的俏丽,被教的知书达理,在读书人圈子里有了一点名声,不知怎的入了梁城杰的眼,说要娶她做妾。
      梁家富庶,是凉州第一富商,家有良田万顷,梁城杰的姐姐嫁给了张彦府上大管事,成了布政使家的人,一年到头上供给张家的银钱不知凡几,梁家在布政使那儿也是挂了名号的。梁家有了靠山,行事越发无忌,宋正教女儿读书识字,是想给她嫁一个有前途的后生,日后当个正头娘子,即便没有入官,当个秀才娘子与自己家一样也挺好,哪里肯依梁家,反而觉得被羞辱,把媒人打出去了。
      梁城杰知道后觉得他们宋家不识抬举,就找人强抢了宋大姑娘入府,直接把人糟蹋了,还在书院读书的弟弟宋修仁得知后不管不顾地打了梁城杰,反被压着打折了腿。
      宋正悲愤下去告官,可是梁家势大,凉州的知府怎么可能为一个宋正得罪梁家乃至他们背后的布政使府,宋大姑娘被倒打一耙说是攀附富贵勾引梁城杰,自甘堕落,还是宋城杰出言说了好话才饶过她,被一顶轿子抬进梁府再也没能见到。而宋正被判诬告,上头把他功名一撸到底,成了白身,又被关押在牢里,妻子将家里银钱都拿来打点才过了许久将他捞出来,可惜已经被磋磨的奄奄一息。
      回到家宋正得知自己女儿没回来,儿子也被诬陷偷盗被书院除名,一气之下吐了血,拼着一把老命去布政使府找张大人求助,他以为张彦是这里最高的官,知府不管他总会管。
      谁知出来接待的是张管事,找人将他打了一顿回到家当晚就咽气了。
      这下宋家只剩寡母和两孩儿,对梁家还哪有什么办法,只能默默咽了这冤屈,只是对凉州那些官恨极,来寺里求过菩萨让那些恶官早点遭到报应,谁知没多久,真的传来了布政使张大人死了的消息,而且还是被雷电击中死的。
      宋娘子就觉得是菩萨显灵,要来还愿,感激菩萨保佑。
      秦朗没想到还有自己那一茬的缘故,先前看东方靖手里那份资料就觉得张彦不是个东西,真正接触到那些受害人才能直观看到权贵横行下的苦难,这宋家是被毁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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