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BG]素昧半生》术尧

61、起灵成长日记5

　　1926年，民国十五年。
　　三个月前张作霖为了恢复郭松龄反戈造成的残局和防止国民军入侵，通电全国，宣布东三省与北京政府断绝一切行政关系，以镇威上将军名义主持东三省军政事务。实行“保境安民”，以山海关、秦皇岛为界，布置防线，热河方面取守势，驻兵七八万，以防国民军侵入。
　　目前国内的乱象似乎对眼前的小村落没有一丁点儿影响，它还是一派祥和安宁，就如同之前的几百年或者上千年一样。
　　就是赶路的时候遇到了一波乱匪，让他受了点小伤，不过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张起灵很快就把那些人和事忘掉，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活动了一下手臂，有一丝微微的痛感，看来是伤口没有好全，这样的话立即就进山恐怕有点麻烦，他拦住一个村民问道：“我摔伤了，请问这里有医馆吗？”
　　话是这样说，但张起灵对村子里有医馆这件事是不抱希望的。村民很少见到外乡人，一听这个外乡的年轻人是来求医，居然不觉得奇怪，反而理所当然的回道：“这位小哥，你要找的不是医馆，是药堂吧？小哥也是听说了贺大夫的名声，从附近赶过来求医的？”
　　张起灵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便没有应声，村民见他没有说话，权当他默认了，领着他往村里的药堂走，“不过这两天贺大夫不在，药堂里只有他妹妹，贺姑娘不爱给人看诊，你只能拿点现成的药。”
　　村民絮絮叨叨说了一路的话，大多都是在说贺大夫，言辞之间颇为推崇，村民只是把他送到了一处青砖院落的门口，“小哥你自己进去吧，贺姑娘要是看见我领你过来，她会不高兴的。”
　　“好，多谢。”村民说起贺姑娘的“不看诊”，“会不高兴”时不仅没有一丝怨怼，反而也带了一点崇敬的意味。这些跟他都没有关系，他道了声谢，看着村民走远后才敲了敲半掩的远门，听到一声清脆的“进来”后推门进了院子。
　　那村民所说的贺姑娘似乎很忙，即便是听到有人进来了，她还是背对着院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回头。
　　以张起灵的眼光看，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他的生存环境使得他一直以来都警惕着出现在身后的任何不明生物。
　　因此他打消了心底的念头——看来只是两个仁善的普通人，倒不是在刻意收买人心。
　　眼前的贺姑娘从身高看比他矮了一头，扎着马尾，身上穿的是粗布制的短褐，腰间系了根腰带，显得腰很细，她的脚上没有穿鞋，光着脚站在地上，裤脚快要卷到膝盖。可以看出她的皮肤很白，不是常年做农活的肤色，应该是从城里过来的。
　　“怎么了？”贺姑娘问，她问话的时候也没有回头，她正忙着端药架上的药材往箩筐里倒。
　　张起灵收回打量的目光，淡淡的问道，“有金创药吗？”
　　贺姑娘停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我想想，右边第一个柜子，第二层第五列，金创膏，只有这一种，管伤口愈合的，要的话自己去拿。”
　　“多少钱？”
　　贺姑娘好像轻轻笑了一声：“不要你的钱。”
　　房门口贴着一副对联，“只求世上无人病，不怕架上药生尘”，他进了房里，入目是几排药柜，他按照贺姑娘所说找到金创膏，想了想还是取出十枚大洋放在药柜上。
　　张起灵从房间里出来后，贺姑娘正抱起箩筐，往另一个药架旁边放，继续重复之前的工作，把架子上的药材往箩筐里倒。
　　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因为换了位置，这贺姑娘仍然是背对着他的。
　　她的腰真的很细，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能毫不费力的抱起一个箩筐。
　　“你看什么呢？”贺姑娘没有回头，但张起灵知道这是问他的。
　　但他没说话。
　　贺姑娘也没再问了，眼下收的药架是最后一个了，她抱着箩筐往屋里拖的时候张起灵仍然堵在房门口。
　　“进来坐吧，一会儿该下雨了。”贺姑娘刚说完，天空中便乍响惊雷，接着大雨倾泻而下。
　　好在张起灵已经进了屋里，没有被淋湿。
　　贺姑娘发现了药柜上的钱，她把钱收拢起来，随手拉开了个柜门塞了进去，“这里用不上什么钱。”
　　“成本费。”张起灵说。
　　贺姑娘便不再说话了。
　　自打张起灵进院子以来，贺姑娘就一直在忙，现在外面下雨了，她进了屋子里还是在忙，不是背着身子就是垂首，要么就是一个侧脸。
　　直到贺姑娘提着茶水过来给他看茶，他才看见贺姑娘的正脸。
　　很奇怪，这张脸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尤其是那双眼睛。贺姑娘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如果是张家人的话，其真实年龄可能已经接近三位数了。
　　“你刚才在看我？”贺姑娘问话的时候是表情很平静，丝毫没有普通姑娘在认为自己被偷窥时的羞窘。
　　“嗯。”张起灵没看过别的姑娘，自然也没人告诉他做这种事会被毒打的，不过这也看颜值，很明显以张起灵的颜值不会。
　　贺姑娘表情也不见羞恼，她反而还笑了笑，落落大方的问道，“好看吗？”
　　张起灵不知道好看不好看，但是贺姑娘的笑容让他想起来这个人的身份了。她不是张家人，七年，的确在她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她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你的变化很大，行霜。”
　　“女大十八变啊，”不出张起灵所料，她仍旧认下了“行霜”这个称呼，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再看看张起灵的，怔愣了片刻，故作轻松的笑道：“倒是你跟我离开的时候比也没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