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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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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心不在焉的安静听完了第一首乐曲,脑子乱码一样闪现着之前在婚介公司的所见所闻,如果这真只是个单纯的巧合那也不算什么,但这两者之间如真存在某种逻辑性的联系,那他们也只能盲人骑瞎马,逮着什么是什么了。
一曲演完,趁着观众开始鼓掌的间隙,顾筹还是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看。在微弱的信号里还是跳进来一条许淅淅发过来的消息。
“蹲守人:邱逸 陈太太委托案收尾,地点:格尼音乐剧场。”
这剧场不就是他现在身处之地?顾筹警觉地回头再身后的的人群里找了一圈,应该不会有这种巧合吧。
大致逡巡一圈未果后,顾筹也不好意思在这正经的场合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了,虽然现在乐声悠扬,一切都还维持在平和的秩序里,但他却没来由有一种即将发生些什么的预感。
音乐会上半场后段时,顾筹对周边观众愈发警惕起来,正在一段大提琴独奏时,观众席却忽而发出一阵极低的惊讶嘘声,顾筹侧头看向闻青屿,他此时眉头轻骤地看着台上杜宪希演奏的位置。
“怎么了。”顾筹声音极轻的问。
“他失误了,还是个不应该出现的错误。” 闻青屿回答。
顾筹望向那人群中表情开始僵硬局促的杜宪希,而他对面的一提区里已经有一位肉眼可见开始脸臭的女提琴手了,从闻青屿的反应来看,这个失误对于杜宪希的水平来说是十分意料之外的。
正如顾筹所预料,一种自下而上的焦虑正在隐隐笼罩着整个剧场。
随着舞台中指挥愈发夸张的动作,上半场的最后一曲将前半场的“金冕”主题推向了最高潮,不遗余力的激昂乐章似乎是在竭力挽救和冲刷之前的瑕疵观感,鎏金吊灯下的光辉色彩似乎也乘上了这雄厚乐曲音符。
但此时闻青屿却像是有些承受不住一样垂下了头,并抬起手按住了两边的太阳穴。
注意到忽然有些不对劲的闻青屿,顾筹轻声问:“头疼?”
“那些光有些刺眼……好像……”他想确切的描述出自己的不适,但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知己的感受,就好像,他从刚才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只正在温水里被煮的青蛙。
一曲终了,上半场终于结束,随着中场休息的到来,闻青屿的头痛症状并没有缓解,他有些无力的蜷缩在座位上,像是想竭力弄清这疼痛的源头。
顾筹当机立断,拉起他的手臂起身道:“这里不能呆了,我先带你出去。”
此时报幕题板上已经显示出了下半场的主题“红月”,之前明如金殿的灯光也跟随者主题慢慢阴沉下俩,顾筹扶着已经开始出现眩晕症状的闻青屿从忽然暗下来的过道里往外走。
从过道的台阶往上走时,顾筹却远远发现出口处的光源也已经灭了,整个剧场处于一种大门紧闭的状态。
往上又走了十来个台阶时,正坐在过道上的姜峰和穆婷婷两人也发现了闻青屿的状况,他们忙探出身来问询:“闻总这是怎么了?”
“他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带他出去透透气。”
就在顾筹面向他们简易解释时,他忽然在他们后一排扫到了一张只有他才会认识的熟脸,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精瘦中年男人,那是他上一件委托案中被委托跟踪了三个月的男主角陈金安。
难道许淅淅之前发过来的那条信息就是指陈太太就要在此时此地捉奸吗……再瞟了一眼他身旁坐的夫妇朋友,并没有看见情妇的影子。
不在台下,那便只能是在台上了。
顾筹猛然想起之前在杜宪希失误时看到了那个一瞬黑脸的女提琴手时闪过的一丝熟悉感,可不就是那日陈太太恨不得扒皮拆骨的小三嘛。
下一秒,顾筹的大胆的猜测便得到了证实,在会场后阶梯的最高处忽然现出几个颇为正义的黑影出来,他们手里各人拿着一厚耷的照片,跟电视剧里扔冥币一般将手中纸片往座下的观众们抛洒了下去。
顾筹在这纸片雨中随意接了一张,上头的印着的正是陈金安与那女提琴手坐在一起拉小手喂饭的甜蜜情景,而这个画面的记录者,正好是顾筹本人。
由于眼前这场景太过黑色幽默,使得顾筹一时都忘了自己本来要干什么。
就是底下群众看着手中不知从哪而来的甜蜜照片而纷纷懵逼时,陈太太也终于带着她的亲友团从台阶往下,华丽登场。
原来她之前说的要让丈夫出名是指这个意思?顾筹一边吐槽一边忙架着闻青屿躲到了一边去,自己可不想因为被她认出来而加个什么戏了。
完美亮相的陈太太高声道:“各位无需惊慌,特意选了这么个中场休息的时间出来,一是不想打扰各位后半场的观看流程,二则是想告诉大家一桩关于本人的家丑逸闻来给大伙解解闷。”
“你想干什么!保安,保安呢!”一看眼前阵仗就开始慌了阵脚的陈先生立马起来喝止他们。
此时陈太太面带微笑的转过身来,而她身后的亲友团们也纷纷调转了镜头。
“各位看好了,如果对自己手中油腻男是谁抱有疑问现在就可以得到解答了,这就是我们今晚的男主角,我的先生,以及台上这位高雅音乐家的姘头。”
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状况的观众里忽然爆出出一阵默契的调笑声,无论是什么阶层人,都也是对这门子事保持着喜闻乐见的看戏态度的。
而此时台上正在休息的女提琴手也预料到了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她黑着脸似乎想立马起身逃离现场。
见围观群众们反映尚可。陈太太接着道:“我再给大伙说个更有意思的,他们不光合起伙来想设计我让我净身出户,甚至还算计好了没能套路我的后招,而我们台上这位道貌岸然的演奏家竟然与这贱男合起伙来想弄死我,在各位听来男盗女娼并不稀奇,可此时作为观众你们愿意听一个预备杀人犯给你们演奏曲子吗?”
陈太太一番指摘,可谓是语锋凿凿,字字诛心,那台上的强势女人此时已经全然崩溃,只见她一把丢开手上的小提琴,顶着无数个开了闪光的摄像头,躲到了幕布之后。
陈先生没料到自己糟糠妻能疯到这种地步,望着手里的铁证瞠目结舌了片刻后才猛的跳出来大骂:“你发什么疯!你给我把东西撤了,在家丢人还不够?现在还空口说我要杀你,拿不出证据我告你诽谤!”
说完他便失控般扑了上去与亲友团一行人厮打在一起,此时观众席也爆发出一阵阵助威声,调笑声,以及小部分被强制看戏的斥责声,这回算是齐活了。
顾筹一边听着这场闹剧,一边揽着闻青屿在伸手不见五指门缘上摸索着出口,却发现大门居然被锁上了。
猛然间他忽然又察觉到一个极其反常的地方,他们这里闹了有几分钟了,为什么还迟迟不见这剧场安保人员来阻止,而此时就连安全出口的指示牌都熄了,就像是刻意要把这群人囚禁在这剧场里一样。
“像是有人想把我们关在里面。”
“是刚才那帮人吗?” 闻青屿强忍着不适道。
“现在还不知道。”
说完顾筹直接拿起手机报了警,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破除现在的被动局面。
从高处远远往下看去,虽然乐团成员们也都纷纷离席试图维持一下秩序,但已然陷入各种混战的观众席似乎并没有歇下来的势头,唯独平日并不喜静的杜宪希却有些无措的坐在原地张望着什么。
不正常,不合理,一切都在微妙的巧合和脱序混搅着,但却找不出串联这些事件的症结。
最后,姗姗来迟的剧院安保人员还是比警察先一步抵达了现场,趁着这一进一出的空隙,顾筹直接把闻青屿带离了现场。
为了避开后头散出来的一群或是尽兴或是扫兴的观众,顾筹并没有去停车场取车,而是直接在大路上叫了一辆车。
出了剧场上了车后,闻青屿的状态似乎有所好转,顾筹问:“要去医院看看吗?”
闻青屿有些脱力的摇头道:“不必,上医院他们也没招,近来时有的毛病了,就是今天发作得厉害了点。” “
跟刚才那剧场的刺激有关吗?”
“或许有,我说不太上来。”
而此时信号通畅后,原本要知会顾筹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他的员工邱逸,也是他们最近的陈金安跟踪案件的直接受理人。
顾筹接通电话后,直接质问道:“今天陈太太在剧院里闹的这场,想必多半是你的主意。”
“哎哟,老板,我哪有这闲心,不过是她特意问了我,我就那么顺口一提了,毕竟咱们公司还是需要关照客户的合作体验不是,我后来才听淅淅说老板你也在附近,这不又联系不上……”
“行了,把这份档案收尾,其他的就不要过问了。”
挂断电话后,身边半眯着眼养神的闻青屿却忽然接上话茬:“指不定今天这出还替我挡了什么灾了。”
他们不能否认,在那样明显是被人排布过的场景里继续把这场音乐会听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是他们无法设想的。
“这样看来你不仅有得罪鬼神的可能,身边等着钻空子的也不少。”
“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咱们这滩浑水里,哪怕是只留了一滴血,也有几公里外的嗅着味过来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车窗外的黄昏残阳陆陆续续也换作了霓虹夜景,闻青屿渐渐有了睡意,便侧头不做声了,随着车上的轻微颠簸,他有些找不着支撑的头忽的枕到了顾筹的肩膀上。
顾筹首先是脖子一僵,随后歪着脖子低头看了看闻青屿的睡颜,此时隧道里的黑白灯影均匀的从他睫毛和鼻峰上划过,他并没有动作,而是掏出手机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整合上传完今日的大致见闻时,闻青屿毫无预兆的固然开口道:“你有女朋友吗?”
虽然猝不及防,但顾筹还是很快答道:“没。”
“那男朋友呢?”
“……也没”
“有人说过你的肩膀很好枕吗?”
“没有”
“明天陪我去看梦槐吧。”
虽然不知这几句跳跃性极大的问询到底有什么联系,但他还是简短答道:“行。”
别过头看向窗外的一瞬,顾筹无意中看到了前头中央镜里头司机嘴角勾起的那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