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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深色幕布上落满了受潮的灰尘与矿粉,底下盖着的像是一个巨大容器,刺鼻的药剂气味就是从这底下散发出来的。

      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在这逼仄空间里骤然束紧。

      顾筹歪头看了看闻青屿他的脸色似乎突然有些苍白,也可隐隐看见他额头上渐渐冒出来的冷汗,似乎他的应激反应又要来了。

      “没事吧。” 顾筹问。

      闻青屿会看他一眼:“没事,你把东西掀开吧。”

      顾筹也不再磨叽,直接上前把那幕布扯了下下,等带下来的漫天灰尘稍稍散去一些后,打在那幕布容器后的手电筒的光束上的物体才终于呈现出样貌来。

      如他们事先所料,这是一个上头封了顶的巨大玻璃缸,里面灌满了浅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就像是那褐海俱乐部里大鱼搏击缸的精简版。

      顾筹移动着玻璃缸上的光束随后再下一个镜面上看到的是在那浅红液体里仿佛裙带菜一样轻轻摆动的深色布料,看起来像是一件女式礼服的裙摆。

      等他们调整角度,将光束投注站在右上时,两人同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因顾筹开始发抖的右手也跟着开始轻微抖动的手电光上映出来的是一张惨白的人脸,尽管她的面颈处已经开始发黑浮肿的,但半睁着的眼有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想在等待自己身躯缓慢的腐朽。

      再稍稍调远光源时,她身着红色长裙的身躯也整个显现出来,没顶的红水不知是被她的鲜血染就的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在这可怖的死水里她反而像是一具拥有了最完美打光的雕塑。

      显然,这是一个被精心布置过的谋杀现场,也是一场有些老套画家精心策划的尸体展示美学,那画家确实疯了。

      闻青屿呼吸忽然开始急促起来,他忽然又往那玻璃壁铁了上去,似乎在这惊悚的画面中发现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他轻轻拍打着玻璃壁,借着微微漾起的水纹想看清那里头的东西,随后他忽然皱眉摇头起来:“怎么会,她怎么会有这条裙子!”

      说完他又翻箱倒柜在四周的杂物堆里找寻起什么来,最后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停顿在了他翻开的一本笔套笔记本上,他颤抖着扒开那封套上的灰尘,从笔记本的夹页里拿起了一张陈年照片。

      顾筹走上前去,顿时整个人也僵在原地,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全家福,一对年轻夫妇搂着一双儿女,可怕的是,这里头四个人中的生脸只有那位母亲,闻青屿没跟自己细说过的那位早年自杀的母亲。

      “你报警,我再找找。”他的语调里带着一种冲击过头后的冷静,他战巍抖动的颅骨显示他脑子的剧痛又一次袭来。

      顾筹一边紧张的看着闻青屿的后脑勺,一边又拨通了报警号码,心里也一瞬闪过了一个最可怕的猜测,难道他母亲当年的死也与那画家有牵连。

      大致清点转移了一遍现场可能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后,他们作为现场的第一发现人又跟着会警局做了笔录,等他们回到婚介所取车准备离开时,却正好撞上了一群不知道从哪来得了消息的记者。

      正借着顾筹去挪车的当口,一行人操起设备就把神情有些恍惚的闻青屿驾到架到了了角落。

      顶着几乎快怼到自己自己脸上的镜头,闻青屿下意识的就想把脸挡住,而顾筹这时英雄救美一般冲进推搡的人群一把就把闻青屿护了出来,这阵仗他从前可没少见,实操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开车回家的一路上,闻青屿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闷头看着手里捡来的那些遗物,里里外外的一件件翻看着,像是在一遍遍质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又出现了偏差。

      如今时断时续的线索却接到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之前所整理的额思路,这回怕是要重头捋了。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冷清的夜似乎并不能浇灭他们脑子里胡乱腾起的火苗,临睡前看着闻青屿吃好药后,顾筹也十分在意的盯着那书桌上的老旧笔记和一些手工首饰看了片刻,随后问:“那本笔记本能给我看看吗。”

      他或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妈的遗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匪夷所思的地方,显然闻青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上的行程备忘后回答道:“你拿去看吧。反正明天正好家里有个聚会,有什么疑惑先攒着,到时候一并向我爸问清就好了。”

      能听出他语气中稍稍夹带了对父亲的诘责,顾筹点了点头,拿了东西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此时整个房子里的监控系统又重新开始运作起来,或许今天是他最不能松懈的一个晚上,各个房间最清晰拍摄角度都被锁定在了他房间的这块屏幕上头,此时房间镜头的闻青屿似乎已经安稳睡下。

      他小心翼翼的翻开刚从他那里借来的皮封笔记本,粗糙的手感以及隆起的受潮发黄的纸张,整本翻阅下来,顾筹发现这里有几乎全是一些生活备忘以及一些新鲜食谱的配方,以及一些生活小妙招一类的家常攻略,并没有记载多少能反映笔主情感世界的主观描述,从这些巨细无遗的生活记录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有些可爱笨拙,但却极其用心的母亲形象。

      翻到夹着照片等最后一页时画风陡然一变,原本简洁易懂的词组却变成了一段看不出端倪的长句:

      海潮南回,礁石磨成尖刃刺穿龙骨上的蛸,它要远航,收回了凿在壁腔上的锚,流向漩涡里的赤红沼泽之中。

      红水,触手生物,穿刺,绝望,下沉,这些天来这些词不止在一个人或一件事上出现过,它像是一组被打乱了顺序的标签,按照某种既定的规则黏到各人的脸谱上。

      邪教。

      这是他能想到的能将这些诡异事件联系起来的唯一名词,或许是一个存在多年并有着献祭教义的邪教团体促成了这一切。

      顾筹又拿出了那张夹在内页的照片,童年期的闻青屿和闻梦槐的变化都不算大,两人的优越的容貌大部分是继承了这位正微微含笑的母亲,他们手上和脖子别着的个性胸针在笔记本里都有看到设计图样,应该就是她亲手缝制的。

      顾筹开始顺着自己的猜测往下想,哪怕是这么张呆板的照片都能感受到她对自己孩子的爱,就为了这些可笑的邪教教义,她却轻易抛下一切选择将自己献祭,这合理吗?

      正当他来时陷入了无底洞似的联想时,他却猛然间听到客厅外头似乎有了几声走动的声响。

      他连忙抬头往闻青屿的房间监控看去,画面里床上已经没了闻青屿的踪影,右上角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深夜两点钟。

      顾筹忽然心头一紧,随后立马在其他监控画面搜寻起他的踪迹找了一圈后,最后发现闻青屿正从衣柜里开门窜了出来。

      顾筹:“……”

      按理说他对“出柜”应该没什么执念了吧……

      从柜子里出来后他手里也顺便带上了几条领带和方巾一类的东西,随后他僵挺挺的走进了厨房,熟练地从右上的储物柜里翻出了一把尖刀,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瓣蔬果,然后将他们连着带过来的领带方巾一起放在菜板上切了起来。

      切了半天后不得其法,他又抬起左手看了足足有半分钟,随后又将刀刃架在自己掌间开始轻轻摩擦着,好像是要用这个方法来求证为什么刀不快了。

      看到这顾筹实在是忍不了了,他直接从自己包里操起两样东西就冲出了房间,此时透亮的月光下可以看见闻青屿已经放下刀转悠到客厅里来了。

      为了避免迎面撞上,顾筹只得立马闪身靠墙观察他的行动,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块抹布,开始停在顾筹的身边弯下腰擦拭起家具。

      顾筹心里实在忍不住又吐槽道:为什么你一个老板会做这种家庭主妇才会有的强迫行为啊……

      很快他就发现了呆站着墙壁罚站的顾筹,不知道他是把顾筹认成了一座雕像还是咋的,他竟拿着抹布开始在顾筹身上擦拭起来。

      洒在自己脖颈上绵长厚重的的鼻息以及那粗厚布料在自己皮肤上并不温柔的蛮横游走让顾筹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趁着他将抹布伸向自己脑后墙上,正好给自己来了个壁咚的时候,顾筹眼疾手快,迅速掏出链条手铐将他的右手给铐了起来。

      趁着他一瞬犹豫的时机,顾筹牵着那手铐的锁链将人一步步引回了房间里,等他跟着自己乖乖上床之后,他又赶紧跳了下来将手铐另一端扣在了床腿之上。

      给他盖好被子后,顾筹似乎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又从兜里掏了一张从那神婆处拿的仿佛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这么来回折腾一回后,顾筹觉得自己是在是有些精力透支了,好在制服了闻青屿,也算可以安心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醒来,正当他端起床头被子喝水时,手机忽然又上传了一条新的图文推送。

      点开图片是一张闻青屿留着头上那条黄符并且刻意将铐着手铐那只手还特意僵直着举在半空中的自拍,下头配文:不知是哪路严谨的大师,甚至不忘给病人上了物理魔法两层封印。

      看完顾筹差点把嘴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他这被拷着半天不吵不闹的,感情是忙着自拍发动态呢。

      赶到他房里给他解开手铐时,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昨天那股阴霾沉郁的感觉了,仅仅一个晚上,他似乎就已经自我调节好了。

      只见他意味不明的笑着看顾筹给自己开锁,开口问的第一句却是:“你这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小酒馆。”顾筹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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