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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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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婆那回来后,又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由于房间里的器物摆件大多都没动过,越过婚介所二楼的光线被各方阻拦折损后,就只在那维也纳石膏像的一只眼睛上留下了一团光柱。
闻青屿坐在办公桌前盯着手里的猫币看了一会儿,而顾筹则站在一旁的石膏像前调试着它眼眶里已眼眶里停止工作的摄像头。
摆弄完摄像头后,顾筹也开始垂头望着手里的一打黄符陷入了沉思,闻青屿抬头看了看正在墙角顾筹,看来他作为一个相对的唯物主义者,这一道坎还是有点过不去的:“咱们先把三观抛开,先假设那神婆说得有几分道理,贴上就是,反正没我同意他们也不会上来。”
顾筹回:“不是,我在想,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咱们就这么把那些东西给封住了,也没什么意义,它不出现本就是我们的常态,但这也意味着一无所知。”
没想到这位老兄的脑袋里居然在倒腾这么可怕的东西,他不会还真打算进修一下捉鬼师吧,闻青屿接着道:“那就不贴了吧,正好我这还连鬼影都没见着呢,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开眼。”
两人正相互比胆时,闻青屿的办公电脑上忽然响起了消息提示声,是昨天吩咐余经理去查探的事有了眉目了。
闻青屿看完但:“说是在一个画材进货商那里打听到了这家画室原主人的电话号码。”
“打。”
闻青屿当即拨通了那个发送过来的号码,可电话那头也当即就传来了号码为空号的提示,那个人确实如字面意义一般的人间蒸发了。
放下电话后,闻青屿忽然心如灵至般推测道:“你说,这房子里的鬼会不会就是他。”
夜晚,华灯初上夜晚,对他们来说有点特殊的一个夜晚就这么悄然而至了。
可以说他们是在一种既期待又抗拒的心理下迎接这个夜晚的,原本已经试过水的顾筹正有些专注的盯着墙上的时钟,随后又回到办公桌将那播放着轻快音乐的音响稍稍调小了一点。
而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闻青屿终于合上那本他看了二十几分钟还没有看完一夜的书,他走到顾筹跟前,将一张黄符从桌边划到顾筹跟前:“害怕了?把这东西贴身上说不定能管用。”
顾筹关了音响,抬头看这闻青屿微微笑道:“闻总您的业障可不比我轻。”
为了转移注意力,闻青屿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一些公司的积压文件,而顾筹则又进到了那间堆满各类画具和画稿的储物室。
刚一进门就能闻见一些细微的潮气,靠北的窗户已经被厚布遮着,他忽然联想到那天在这窗口往下看到的奇怪人影已经那神婆口中提到的尸体上的湿气。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又一边无意识开始翻阅书桌上垒着一厚打积灰的画稿,很多作品一看就是学生作品,虽画技各有差异,但连他这外行都能看出他们的对色彩的运用风格都是一脉相承的,他忽然又回头从折角里看了看那客厅里挂着的异形画像,这种奇特而夸张的氛围渗入了这间房子每个角落。
翻到最低时似乎是一套大同小异的维纳斯石膏素描像,且画稿角落里都写着学生的名字,看起来像是一次学员们的摸底小考,大致看下来是没什么看头的,可翻到最后两张时上面的素描肖像却陡然变了画风。
那上头画着的不再是石膏画像,而是一个面容姣好得长发年轻女孩的形象,虽然两张素描的画工有些出入,但仔细看人物神韵是能看出她们画的是同一个人。
顾筹再看了看素描左下角的署名,一张写着孟洁,另一张写着路瑶,看来这位孟洁就是就是那人的未婚妻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在那画圈上看到的女孩的遗照,她应该不会是这画里的人,一番思虑后,他掏出手机将两张画像都拍了下来。
正整理完画册准备离开时,靠窗边的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翻动雨胶布的声响,顾筹转身掀起窗帘的一角往下看去,似乎是那卖场的员工正在给露天仓库上新进的货盖上一层厚厚的遮阳布。
据他所知这一块的商业户型一般都是有地下仓库的,但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因为某种原因而将其弃置不用了。
当他的视线又飘到那株诡异的柳树时,手机的消息推送又嗡的一声响起来了,因为设置过特别提示音,所以手机一响他就知道是闻青屿又上传一个整点时间段的动态记录,顾筹看了看时间,正好是凌晨12点整。
看完闻青屿对今天一天精炼的总结后,顾筹也不由笑着划黑了屏幕,可一瞬间,黑掉的屏幕上去好像瞬间闪现了一张惨白的鬼脸。
当即他便猛然觉得身后一股莫名的凉意闪过,后颈的皮肤上也兀地划过一丝类似于某种生物触须的清凉感,他立时护住自己的脖子,猛一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顾筹只觉脑门气血一冲,脸上的神色也跟着一边,他一边快步走出房间一边提高了声音道:“有了,有状态了,快!来感觉了。”
顾筹不由分说的走向正一脸懵逼闻青屿,抓起他的手腕就把他拉往卧室去了。
闻青屿也毫不抵抗的任由他将自己拉到了床上,并任他贴心的给自己掖好了被子,等他将整个房里的灯都关了后,也跟着安安静静的躺在了他的身旁。
闻青屿虽然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侧身贴着他的耳朵,低着嗓子问:“什么叫做有感觉了?”
顾筹似乎并没有领会到这句话里的旖旎含义,只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警示道:“别出声。”
被警告过后,闻青屿又小心翼翼的平躺了回去,绝对静止的情况下两人的人却又都突突跳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马上就要见鬼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等鬼的静止画面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闻青屿实在觉有有些腰酸才翻了个身打破了僵局,看着窗外撒进的斑驳灯光,身旁静得都能听见顾筹的刻意抑制的呼吸声,肌肉停止动作后,自然就轮到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了。
闻青屿等烦了,注意力也开始渐渐分散,这样的情景让他的思绪追溯到了少年时相似的场景里去了,他最后他决定顺其自然道:“在我十岁时也有过这样的一次体验。在惴惴不安的心情里等待天亮。”
顾筹翻了个身示意他继续。
“大约是一个暑假,我妈带着我和梦槐到了一处乡下的别墅度假,那晚据说是当地萤火虫最多的夜晚,但我因为白天在草地上野了一天起了些荨麻疹,我妈就给我否了晚上出去抓虫的要求,那时候年纪小,见遂不了意,就一个劲闹,最后弄得我妈不得不编了恐怖故事来糊弄我,说是最近最近村子上下闹得蝗灾越来越严重,那些虫子到了晚上就会结成团化成一个蝗虫肉山来啃小孩的脚,我当时也是半信半疑的,可到了半夜,我还真听着篱笆外一阵又一阵古怪声响,我只当那肉山蝗虫在巡查了,也不敢起身去看,一晚上下来吓得够呛。”
“然后呢。”
“我妈五六点还没天亮时忽然上来把我弄醒了,乌漆墨黑的掏了一罐发光的萤火虫给我看,我当时心里虽一般惊喜又一半好笑,我就嘴犟问她是不是故意这么着来吓我,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就是特意给我备着的三重惊喜,人在平和心境对惊喜的感知效力是一倍,在稍稍带有期待的情绪下是两倍,但在一种惊吓而又无望的状态下带来的反转效应才是作用力最强的,好像她恶作剧还是为了我好似的。”
听他说着,顾筹却不由小声笑起来:“我觉得确实有道理,你没有错过那晚的萤火虫,这比什么都重要了。”
说到这里闻青屿却又不再做声了,顾筹也沉默着看着清凉月光下墙上那萤火虫尾腹一般的飞镖盘,呆想了半晌后,他忽然把手移到了闻青屿的小臂上握了握。
这个近似于安慰鼓励的动作却惹得闻青屿笑了起来,他转过身迅速抓住想逃离的那只手,暧昧道:“一个深夜偷偷想妈的小男孩可不是这么短短握一下就能被安慰的。”
这话顾筹简直听得耳朵发麻。他只觉一股热气从脚心冒到了脑门,也不知是给吓得还是臊的,他赶紧一把把胳膊抽了回来,强硬道:“严肃点,咱们等鬼呢,给人家留点面子。”
话到这时,屋里头似乎真有什么感应一般,忽然传来“砰”的一身撞击声。
原本已经进入放松状态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齐齐从床上坐了起来,战战兢兢顺着声源看去却发现那传出声音的窗台上正落了一只还在发昏的小鸟,刚才那声响大约就是它深夜疲劳驾驶的结果。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又一头黑线的躺了下去,得,这回谁也别笑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