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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次轮回 ...

  •   吓——

      魔王愤怒地张开大口,黑色旋风带着强大的吸力,把我和无数鬼魂抛到了半空,并狂卷着,被吸进魔王的大嘴。无数鬼魂惊恐地尖叫着被吸进魔王嘴里。我在空中奋力挣扎,却是回天乏术。

      难道我要魂飞魄散于此?心,有恐惧;心,有不甘!我还想向某鬼报夺转生牌之仇。

      “停止吧,邪皇!你常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残忍。”天女尊者的声音犹如天籁,她将空碗摔在一边,一道荧光自她手中射出,隔断魔王噬魂的动作。天女尊者的魂魄也因这个动作而变得更加透明。

      “好!我愿等在来世里,与尔供销千古愁。”魔王应是心疼天女的,停止了他的攻击,静静地与天女对视着,眼中的关怀和热切炽热得胜过太阳。

      我在空中被晃得翻天覆地时又被一道神力拉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滚到一边,正好落在天女尊者身旁。地上的冥尘被扬起一丈高,我在灰尘中虚弱的喘息。

      “呵呵……”天女发出苦笑,满心的疲累不想再作纠缠,她爱当今天帝昊天就像魔王邪皇痴迷着她一样,无解。“千年劫千年解。无论是天帝也好,魔王也好,你们似乎都不满意我的存在。呵,难道是我消失的不够彻底,那么,就如你们所愿吧!以天地之气为媒,以我之灵为界,散!”

      话落,耳边传来亘古的吟唱,天女尊者的眼角溢出一滴珍珠泪,而她的魂魄竟一分为十,纷纷飘向天地间。

      “锦瑟!”魔王大喊,却怎么也追不回飘散的魂魄,悲痛、无助、愤怒。

      “尊者!”天将无力阻止,语中透着无奈。

      “啊——”魔王疯了似的大喊,地府里的怨气浓度被提升到了极点。级别低点的鬼魂直接受怨气侵袭,化作恶鬼、厉鬼等,变得凶残暴躁起来。

      冷静下来的魔王立下誓言:“三千年后,魔族势必统领六界!所有的生灵都将沦为魔族的口粮和奴仆!”

      神魔大战越发激烈,众人就像流星,在我四周飞来飞去,三五成群打作一团,看不清谁是谁,只有拳脚和法力在相互较量着,能量的波动刮得我的面颊隐隐作痛。

      一滴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泪滴闪着灿灿的光,我咧着嘴巴好奇地抬起左手观看。嗯,我还没见过神仙的眼泪,大家不是都说“快乐似神仙”,怎么神仙也会伤心流泪?

      结果,一个呼吸间我竟把泪滴吸进了口鼻。只觉得咸中带涩,酸涩的感觉散布大脑传遍四肢五内,令我在心里滋生出无边的乐与悲,有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眼泪莫名其妙地泉涌而出,充斥着我的眼眶,却怎么也不肯滴落,我的眼睛跟我的心一样涨满了酸涩,袭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滴泪的味道像极了酒,又比酒更霸道。一团无名火焰窜上脑门,控制了我所有的感知,我的眼眸从黑色褪为灰色,眼眶里的泪水被蒸发掉的瞬间,眼眸涨成了血红色,眼珠红的就像一池血水,充满了怨恨。鼻梁上的紫黑色胎记也染上了殷红。

      这一刻的我忘了所有感觉,只记得我要去来世找某鬼报夺转生牌之仇。老鼠胆瞬间长成豹子胆,两眼噌起红色幽光,心中燃起无名怒焰,神情却冷得冰人,一股犹如神人无敌般的感觉游遍全身。我不着痕迹地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无视打作一团的神魔,嘴角勾起邪恶地弧度,向着奈何桥走去。

      桥头的孟婆注意到了我,伸手按在我的肩上,企图阻止我的动作,却被我身上的红光无情地震开。

      在奈何桥封桥的前一秒,我凭借着转生牌(某鬼留下的那块转生牌)的指引飞向竹桥,豪气地跳下了畜生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某鬼,报夺转生牌之仇!

      孟婆在桥头焦急地大喊:“回来啊!小心魂飞魄散!”

      畜生道的转生池里,浸泡着无数虫蚁走兽的亡魂,一个个都面目狰狞的向我袭来。我伸手拍掉迎面而来的恶心虫兽,顺着池中的漩涡不住地往下坠。突然,我撞上了一面透明的阻碍,停在了漩涡里,上不得下不去。

      “哈哈!等了上百年,终于遇上一个生魂。你果然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无视孟婆汤就跳下转生池。好,很好,你就乖乖的留在转生池里吧,由我代你去投胎!”粗嘎又刺耳的声音传来,一具满头白发的骷髅出现在我面前。

      解释一下,转生池里也住着不见天日、永不超生的亡魂。孟婆汤就像驱蛇的雄黄一样,可以防止这些亡魂接近那些要去投胎的魂魄。我在下轮回时,一滴孟婆汤都没沾到,所以就成了这群无主亡魂侵害的对象。

      我和骷髅鬼中间,被透明的屏障阻碍着。几缕白发穿过屏障,缠住我手中的转生牌,意图夺走。我用空闲的手抓住发丝,硬生生地将白发扯断,眼中的红光大盛,怒道:“谁敢阻我投胎!”

      “你是何来头,竟然带着法力?”骷髅鬼摸着自己的断发,惊道。

      “闪开!”我一拳拳重击在眼前的透明阻碍上,却突破不了。

      “嘎嘎!想破我的鬼打墙,你还是省省吧!不肯交出转生牌是吧!我等!你的法力总有用尽之时,看你能耗到什么时候?”

      我的怒气越来越大,手下的力道越来越大,拼得个脱力,我也要破开这堵透明墙。我通体的红光烧得就像火焰,盛怒下的最后一击。只听轰然一声,身前的阻碍破除了,我被急剧的漩涡狂卷,转生池里的其他亡魂也跟着我天旋地转,到最后,我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这一跳可真是跳出祸来了。天下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话说公元前十一世纪的某一天,地府大乱,我在吸了某滴神仙泪后竟不计后果地跳下畜生道,只为去来世的路上向某恶鬼报夺转生牌之仇。当我带着记忆醒来时,竟是从一个蛋壳中出来,变成了一只白玉龟,这就是我的悲惨命运的起始点,之后的无数次轮回统统不得善终,且死相难看;倒霉到最后只想为爱而生,却被俗世所累……

      这一世,我遇上了三个从此生生世世纠缠不清的人,一个是明月(夺我转生牌的女鬼,原名:凝脂,自从跟姐姐闹翻后,改名为:明月),一个是终不二(前任天帝日照的转世),一个是寒修(天女尊者的弟弟,紫胭的前世初恋)。明月,生生世世都在追求一段得不到的恋情。终不二,生生世世都在述说着对我的爱恋,只为守候我而承受无尽的等待。寒修,生生世世都在济世为怀,企图渡我成仙,解救他的家姐。

      我一做乌龟就是八百年,最终命丧灵龟劫。秦始皇(公元前259-210)灭六国、筑长城、焚书坑儒,一将功成万骨枯,天地间戾气冲天,一代鬼王现世化身秦始皇身边的无名国师,眼看就要生灵涂炭。我舍身成仁,以灵龟血为引喂食亡灵,却引来意念倾身咒,生生世世的记忆都烙在脑海挥之不去,仿佛只为唤醒尘封在我心底的过往。

      或许,缘分本就命中注定,凭我一个小小农家女根本无法扭转乾坤。此次地府大战,已为我第九世出生在现代的后世突然离魂埋下伏笔,是孽是缘终究要有个说法。

      废话少说,且看我的第二次轮回转世——

      “不二,快看,这里有一群正在孵化的小乌龟!”一个总角孩童叫来同伴。他们把五只已经孵化的小乌龟翻了个四脚朝天,又各抓了一只小乌龟在手上把玩。

      “乌龟不是绿色的吗,它们为什么都是白白的?”小男孩惊奇地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不要抓我,快放了我!”我张着乌龟嘴却说不出人话。最后两眼一翻,装晕了。我大清早的从一个龟壳里出来,正彷徨时,竟落入了两个小男孩手里。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公元前十世纪了,大周王朝的天下。我在轮回池里被困了一甲子(我错过了投胎的时辰,六十年后才等到转生牌上的时辰),因为我没喝孟婆汤,一路被鬼魂骚扰,耽搁了时日。我要找的那只恶鬼已经去投第二次胎了。

      ——对不起了小结巴!姐姐我要去人间赴约,不能入畜生道!呵呵呵,如果有下下辈子,我愿意为奴为婢来报答。呵呵呵!

      如果那恶鬼的承诺有效,她这辈子必须为奴为婢来伺候我。当然,此时我还不知情。

      “呵呵,这只小乌龟真有趣,竟然会翻白眼,别的小乌龟都是缩头缩脑的,就它傻愣愣地垂着头。”终不二把我拿到眼前打量,他手中的小龟和别的龟长的不一样,小龟的鼻梁处有一团紫黑色的云团状胎记。

      终不二开心地逗弄着小龟,突然想到自己快要搬家了,不免有些失落地说:“青山,我爹说明日就要搬家了,不如我们一人养一只小乌龟留作纪念可好?”

      “呃?不二,我真舍不得你走。要不等你长大了回来娶我妹妹,我爹刚给她起了名,叫赵明儿。”赵青山的妹妹是前几天刚出世的。他想让终不二娶了他妹妹,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

      “才不要呢!她的整张脸都皱巴巴的,丑死了。”终不二刚由赵青山带着去看过那女娃。襁褓中的女娃还皱巴巴的,看到他时还一个劲地面部抽搐(天,那是小娃娃在傻笑),整张脸抽(不二哥哥,那是笑)得跟后街卖蛋的阿婆似的,丑死了。还一个劲地想让他抱,他不肯抱,就哭天呛地的,烦人。

      “说的也是。那就算了。嗯,我挑这只乌龟。”赵青山挑了只活跃的小乌龟抓在手里冲小哥们展示了下。

      “嗯,我挑哪只好呢?”终不二往小龟堆里瞄了瞄,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把我抓到跟前笑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愿意的话就眨眨眼睛。”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心想:与其让我在池塘里自生自灭,还不如跟着人类过正常生活。于是,对着他很卖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我的乌龟生涯就这么展开了。

      “呵呵,眨了眨了!呵呵!道长说得没错,万物都是有灵性的。”终不二开心地把我拿在手上抚摩。

      “道长?你说的是哪个道长?是镇上那个庙祝吗?”

      “呵呵,是我私底下拜的师傅,秘密哦。”

      “什么啊,谁呀?告诉我啊!”

      正当赵青山缠着终不二追问的时候,终不二的老爹来叫人了:“儿子,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快来跟叔伯们道别。”

      “来了!”终不二把我揣进怀里,小跑步往回赶。

      终不二是个模样俊秀、聪慧可人的小孩。拜别邻里,他同父亲赶着牛车搬家了,他们要从伏牛镇搬去洛邑(今河南洛阳,后东周迁都至此)的万安村。年前,终不二的母亲病逝了,他父亲便想带他母亲的骨灰回老家,从此在老家定居。

      “不二!你记得要回来看我啊!”赵青山追着牛车大喊。

      “好!我一定会回来的!”终不二喊完,问父亲,“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吗?”

      终父把一枝银钗交给儿子说:“对,乖儿子。等你长大了就凭借这钗子回来迎娶赵家的闺女,这是定亲信物,可要保存好了。”

      终不二瞪大了眼睛,立即把银钗还给父亲,坚决地说:“我才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哪有你这样的孩子!做人要守诚信。”终父教育道,“你觉得赵婶婶美吗?”

      终不二从怀里掏出我这只小乌龟,放在手上喂饭粒,随口说:“赵婶婶是挺好看的,但没有娘亲好看。”

      “你这孩子真是!”终父本想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等女娃娃长大了定是个小美人,但听了儿子的话,他也没话好说。心想,等儿子再大点再提这事吧,小孩子哪能理解成亲的意义。

      十五年后,洛阳嵩山脚下,山间私塾,里边有七个孩童正在听老夫子讲课。

      “终孝,你个小捣蛋!说!把我的小白带哪去了?”终不二从屋外寻来。

      教书的夫子正是他的父亲。来到洛邑后,他父亲一直以教书为业,之后续娶了填房,一年后就给他添了个弟弟终孝。

      终孝也在听课的学生中,他笑兮兮地站起身,指着父亲的讲桌说:“爹的桌案有些晃动,我就拿它来垫桌脚。”

      一只可怜的王八正被垫在桌脚下,那就是我。我用龟眼瞪终孝,天天被这家伙欺负,要不是终不二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早走了。

      终不二走进课堂,把我从桌脚下解救出来。其他学生见了都哈哈大笑。终不二再次告诫弟弟:“以后不要这么调皮了,小白有灵性的。”

      终父说:“不二,你现在就去伏牛镇了吗?”他希望儿子前去迎娶赵家闺女,赵家已经派人来催了。

      “是。这就出发了。”他把我放进行囊里,向父亲拜别。他要出远门,习惯性的会把我带在身边。不过,他这次不是为了去伏牛镇迎娶赵明儿,而是为了去毁婚。

      他有一个从小认识的仙人道长,已决定用一生的时间向那位道长学习仙法。那道长仙风道骨、英俊不凡,乍见之下,凡是少女都会为他心动。连我这个雌性动物看到他时都会脸红心颤。那位仙人叫做:寒修。

      到了伏牛镇,赵家祖屋里只有几个老奴,听说赵青山入朝当官了,前不久刚举家搬去都城镐京。无奈之下,终不二留下定亲的银钗和一封毁婚的书信便走。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嵩山的清风观找寒修学习道法。

      “这只乌龟,你养多少年了?”我和终不二用餐时,寒修正好经过,突然问道。

      此时,我被放在餐桌上,吃着面前盘子里的饭菜,吃的伙食与终不二的一样。如此怪异的景象,自然引起寒修的注意。

      “哦,有十五年了。它很有灵性的,而且懂人性,只可惜一直不长个儿,就巴掌那么点大。我觉得再过些年头,它都能成精了。”

      寒修的眼睛充满睿智,如光所及让人如沐春风,他打量着我说:“哦,光看它的个头以为只有个把年头。”他突然用指间轻点我的额头,一股雨化春笋的感觉注入心扉。他用仙法开启了我的灵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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