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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思量前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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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姚古。
众人见来人不过也是个毛头小子,并不拿他当回事。折沅横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小子贱名不值一提。只是小人远远瞧着公子们被这位长者为难,特来相助”,姚古作了个揖,恭恭敬敬地说道。这话一说完,众人便都看傻子似的看他。但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实在说得很聪明。
“你莫不是个傻的。哪只眼睛看到咱们几个被这奸人为难,明明是他被我打得嗷嗷叫唤”,折沅心想:此人傻的有趣。
“如此更为不妥”,姚古将头抬起,双眼清亮,“圣人有言,长者为先。我等小辈欺辱长者,于礼不合。”
折沅打得蔡京一拳,本已出了口气,待嗤笑他几句也就罢了。此刻听得这人竟是来替蔡京说话的,大为恼火。
“我就是于礼不合,你能拿我怎样!”折沅语气不善,“年纪轻轻便做了奸人的走狗!小爷我给你来一拳,打得你清醒些!”说完揉身而上,又动起拳脚。
姚古才练了这些时候,今日就派上用场。虽梁应教的认真,姚古也学的勤勉,但时日还短,怎么也是敌不过世家子弟的。三五个回合,姚古便败下阵来,胸前也吃了折沅一记拳头。
在旁的少年一直未出声,待看见姚古的招式,却似有所动,留心上了。
“折沅”,少年出声,“瞧他身手虽不如何,倒也是学武之人,这便罢了。”
“种大哥说的是,乡野武夫而已,没得与他计较。咱们这便回吧”,折沅收了手,仍站回为首的少年身旁。
“蔡大人,就此别过”,少年冲地上的蔡京一拱手,临走时还深深看了姚古一眼。
姚古瞧他们走了,按下种种情绪,起身将蔡京扶至马车上,一言未发就要走,却被蔡京拽住衣角。
“小兄弟可否告知姓名,若有来日,自当报答”,蔡京语气诚恳,不似作伪。
姚古看他一眼,只觉此人温软儒雅,不知做过些什么才惹来那帮煞星,便道“萍水相逢,无需挂怀。”再不多言,朝梁应而去,结伴回城了。
方才的事,梁应一直冷眼看着。没拉住姚古是因为想让他长点教训,磨磨棱角。没去帮他却是想着,若闹起来,还可说是小孩打架,他若插手反而麻烦。梁应毕竟年长,心里揣度那位蔡大人许就是蔡京,公子哥们瞧着个个都有些身手,且有将门风范,应都是将门世家的子弟。幸而人家还瞧不上姚古,不欲与他纠缠,否则这次便要惹上乱子。
梁应脸色沉沉,一路无话,到得城内便回了自家,半点眼神都没分给姚古。
姚古心下酸涩,身上又带伤。他只觉自己没什么不对,却处处不讨好,心里好不委屈。
一入夜,姚古便浑身滚烫起来。稀里糊涂得梦到自己与人打斗,又梦到梁应再不理他,还去往他乡,把姚古急得差点哭出来。
次日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梁应。姚古吓得坐起了身,脑子稀里糊涂,问,“师傅怎么在这?”
梁应抬眼看他,瞧他烧虽退了,脸色还是不好。又见他病的糊涂,连师傅都叫出来了,心里多了几分怜惜,终于长叹一声。
“姚古,昨夜都想了些什么?”
姚古抿唇,讷讷道,“在想自己错在何处。”
“那你可想明白了么”
姚古低头不言。
梁应难得地柔下声来,“你这一辈子求的若是小富即安,那昨日并没什么错处。若你为的是男儿壮志开疆拓土,便犯了大错。”
姚古浑身一震,万分惊愕地盯着梁应。
“我且问你,学武为的是什么?”
姚古僵着身子,闭口不答。
“总不该是为了与人争一时长短,也不该是为了行侠仗义吧。”
“是为了沙场效力,保家卫国”,姚古哑着嗓子,艰难开口。
“好!好志气!那你可知,昨日你出手相助的那位蔡大人是何人?昨日回去,我已暗中打听知晓,这位蔡大人,正是声名狼藉的宰相蔡京,昨日正是被削去官职逐出东京,要往杭州去。”
姚古未料到此人这般来头,怔怔无语。
“你可知昨日与你交手的和为首的两位公子又是谁?一人是我大宋第一将门——折家军之后,姓折名沅。另一人是种氏四代长子,姓种名邱。你身为大宋子民,该知道这两个姓氏的分量。”
姚古已完全呆住了。
梁应看他一眼,兀自说下去,“你一是错在不察事情缘由,只见眼中所见;二是错在遇事焦躁,思浅言深,张狂轻慢;这第三……”,梁应话音一顿,“工夫“”太差还要强出头!”
“……梁大哥所言极是”,前两点姚古自己还可马虎过去,这第三点却正戳痛处。他还记得折沅临走前甩下的话——“乡野武夫,不必与之计较”。说的是实话,也正因是实话,才叫姚古听完便脸色一白。
姚古心智早熟,又有鸿鹄之志,自小心里便觉得自己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如今因武艺太差被人不当回事,有如笑他痴人说梦,正是莫大打击。
梁应见他沉思,料他应是听进去了,便缓和下来与他分析利弊,“你看着弱势之人,并不一定无力自保。蔡京此人深不可测,其门下之人不知几何。纵是一朝被贬为庶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须你一届布衣来为他操心,保不齐他不日便使计翻身,再度为相。又要说这大宋三大将门,你昨日便得罪其二,你若是志在沙场,日后焉能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