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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修习入门(一) ...

  •   跟着灵蝶,钟离皓抱着星星灯走在雨花石路上。
      灵蝶很照顾钟离皓的速度,钟离皓不确定这是不是易安师兄的安排,但不可否认,与易安师兄相处时他确实很细致贴心。
      直到在一个岔路口,灵蝶突然消失不见。岔路的另一端传来些许人语。钟离皓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不自觉悄悄向那个方向凑过去。
      树荫下两个人在交谈着什么。但就声音而言,其中一人的声音很可能是自己那位莫名在房间失踪的师兄文斐。
      像是文斐的那个声音并不算小,即使听的并不真切,但还是能清楚听见些许字眼;而另一个人的声音微不可闻,消逝在晚风中。
      这么一对比,倒显得古怪,就像是故意让钟离皓看到和知道些什么一样。
      但钟离皓没有细想那种怪异感从何而来,突来的困顿让头脑昏沉,只想睡觉。
      在记忆被封后,以前的很多东西都在渐渐淡忘,以前的那些能力,思考等都渐渐退化。很多问题都难以像以前一样考虑周全,处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尽善尽美。在零碎的记忆中,依稀记得系统解释过,封存记忆本就是个稍微漫长的过程,又要顾虑多方面影响,所以在钟离皓还能记得的时候,能力那些的退化才会显得那般明显。
      系统说,十岁便要有十岁的样子,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甚至搜魂读忆。至于封存记忆这段时间偶尔会感觉十分困顿,那是正常现象,不必担忧。等到记忆完全封存完毕,之前的那些影响便会渐渐被完全修复。
      钟离皓抱着星星灯躲在一棵树后,看着树下那两个人的身影。
      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似乎交换了什么东西,一人迅速离去,剩下一人则轻踏上雨花石路,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面貌让钟离皓看了个真切。
      确实是那位本该在房中睡觉却莫名失踪的文斐师兄。
      文斐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朝着钟离皓藏身的树下走来。
      “别躲了,我知道是你。”文斐停在树前一米处不再向前,似是等着藏在树后的人自己走出来。
      钟离皓见文斐不再上前,以为是在诈自己,并未有所动作。
      片刻后,钟离皓还未有文斐所想的动作,文斐有些无奈出声道:“钟离皓,你是要我请你出来吗?树下能躲藏的地方也就那么大。”
      钟离皓听出文斐语中的含义,便从树后走出来。
      而对上文斐那双墨绿色偏黑的眸子时,钟离皓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文斐,而是白天时莫名出现的那个“文斐”。
      “这次的你似乎有些不一样。”语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笑意,听来却让人有些发怵。
      “文斐”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这次?难道他们以前见过吗?
      “文斐”注视着钟离皓,没有放过钟离皓脸上因为情绪波动产生的任何细微变化。
      良久,“文斐”才缓缓道:“我想我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文斐”脸上的笑意又浓了数分,“既然如此,那我要是不做些什么倒是显得有些可惜。不过,我可不想日后共处时惹你不快,虽然你可能不会选择与我们共处。”
      “文斐”抬手勾住钟离皓的下巴,两人的脸贴的极近,钟离皓甚至可以看清文斐脸上细小的绒毛。
      “文斐”话锋一转,双唇凑近在钟离皓的耳边:“但是呢,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那些被埋葬在时间中过往,想起了本就属于你的回忆,要去争夺那些本就属于你的东西……我可以帮你。”
      话语中带着蛊惑,传入耳中,直达心底。
      钟离皓皱了皱眉,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受到蛊动,想要爆发出来却被什么压制,正蠢蠢欲动。
      “文斐”见状满意地收了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又面露愧疚之色:“今日赵弈放之事实属意外,伤你并非我本愿。”
      钟离皓先是有些懵然后又有些惊讶,刚想开口,却对面的那人抢先一步。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可惜我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理由。想做,便做了。如果硬要找个由头,我想那个由头应该是你。”
      “文斐”注视着钟离皓,同样,钟离皓也看着“文斐”。两人目光相接,钟离皓便相信那人说的是实话——因为对方根本不屑于撒谎。
      “虽然对你而言,我或许并不可信。但不可否认,我确实促成了这件事,尽管结果不尽如我意。”“文斐”解释道。
      “不过赵弈放本就对文斐抢占了缥缈峰内门弟子的位置心生愤懑,怒气难平。只需稍稍诱导,自然就生出恨意。”
      “文斐”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恨意一旦产生,又怎会轻易消失,只须这时候再添一把火……即使今日不是我,他迟早也会产生心魔。”
      “文斐”突然嗤笑一声,似乎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
      “不过,这赵弈放也是好笑”,语中虽有“好笑”二字,但“文斐”面若寒霜,不带任何笑意,隐约中含着杀意,他冷声道:“即使易北辰不收文斐为徒,也不会轮到他来。易北辰一向喜静,惯独来独往,根本就无收徒之意。”
      如果钟离皓足够清楚在天道十二峰内暗地里流传的有关文斐的传闻来源于赵奕放,又知晓文斐因愧疚而放任散布谣言的赵奕放的欺压侮辱,且能联想到今日在蛊惑下将所有真实想法表露的赵奕放对文斐的态度和对自己的轻视;那他定能听懂“文斐”那冷若冰霜的话语中的冷漠——那对即将逝去之人的性命的不在乎;更能猜到“文斐”的底线。
      “但是,你是例外。”叙述的语气,夹带着几分和善,全是肯定之意。
      “文斐”看向钟离皓,面上又带上了笑——是面对旧识的友善。
      钟离皓看着“文斐”脸色变了又变,不由感叹此人的喜怒无常,内心里吐槽那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在心里说我坏话?”“文斐”眉眼一挑,嬉笑道:“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况且,现在的你在想什么很好懂,与其闷在心里,倒不如说出来,说不准我还能与你一同探讨一番。”
      见钟离皓愣着不说话,“文斐”轻哼一声:“嫌我喜怒无常?我本就是这种性子,兴趣来了,想乐便乐,管什么旁人感受;遇到有趣的人,便逗弄一番,遇上无趣不和眼之人,就如过眼云烟。本就是为自己而活,与其被规则束缚,倒不如去打破那些既定的规则来的自在逍遥。”
      语中带着那人的洒脱不羁,听来感受最多的却是落寞孤寂。就像是看过沧海桑田,看遍人事离别,孤身一人,孑然一身因而洒脱却又显得孤寂悲怆。
      “人活一遭,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多枯燥无趣。”“文斐”直言不讳。
      “你呀,想问什么,直说便是。不要老是闭口不言,现在明明是个小孩子,却跟个闷葫芦一样,无趣的很。趁着我现在愿意见你还能为你解答一二,你就赶紧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文斐”似乎有些疲倦,打了个哈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钟离皓再不开口也不好,更何况对钟离皓而言,这也是个获取信息解开疑惑的好机会。
      钟离皓一口气连问了五个问题:“你是谁?你和文斐是什么关系?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你有什么目的?你是否……有能力操控人心?”
      “我嘛?我的名字早已被时间消磨殆尽,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如果非要有个称呼来区分我和文斐的话,你可以称我为非文,文非文。”文非文又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至于我和文斐的关系,你可以理解为共生,但是又不尽相同——我若是归于尘土,文斐必死无疑,文斐若是死了,我尚有生机。虽然这听上去对文斐似乎并不公平,不过现在的我应该会保证文斐的安全,至少在我没有陷入沉睡之时。”
      “至于认识你,这是个意外——非人为意外谁也说不清楚。按理说,我和你应该是初次见面,但世间不合常理之事并不算少。至于为何对你一见如故,或许日后能寻得一些线索也说不定。”文非文眨巴了几下眼睛,拭去眼角因打哈欠产生的泪滴。
      “至于我的目的嘛,很简单,完全的自由,和文斐共用一副身躯,总归算不上自由,况且想要自由应是人之常情。”文非文半眯着眼,微微笑着。这个姿态倒显出几分单纯洒脱,有着几分少年人的心性。
      文非文对上钟离皓的目光,有些无辜的眨了几下眼:“至于操控人心,我倒不觉得我的本事那般大。”
      至于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钟离皓不做任何评价,毕竟从某个意义上讲,这两个都记忆不全,可以算的上是同病相怜。
      “话说回来,你可知浅金色眼眸在修仙界可是……”文非文话说一半,话锋一转:“纵使如今你的眸色被遮掩,但在那些修为高深者面前形同虚设。日后你修为越高,这层遮掩也越浅,到最后,这遮掩完全消失,你便是修仙界众矢之的。”
      “浅金色?”钟离皓有些奇怪,自己的眼睛不是……和普通人一样的黑色吗?
      “哎……我倒是忘了,你新入门,想来对修仙界的了解也只是一知半解;甚至或许连自己的瞳色发生变化都不曾知晓。”文非文颇有些无奈,对面的少年就如同一张白纸,修仙界的任何事似乎都不知晓,简直就像是先前从未在此地生活过一般。毕竟在修仙界,流传下来的预言人尽皆知,哪怕是孩童都或多或少听过父母或他人谈起——浅金色眼瞳的拥有者会招致毁灭,而一旦浅金色染血,那便是灭世的预兆。
      “灵根一旦觉醒,你那些个封印也在慢慢失效,血脉的影响下总归是会慢慢有些变化的。至于你眼睛上的那层遮掩的术法倒是比修仙界已有的高深许多,所以至少术法失效前能看穿那层遮掩的人微乎其微。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封印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毕竟以修仙界的那群老东西对钟离一族的恶意,几个封印倒是轻的。”文非文半眯着眼,打个哈欠后戏谑道:“我倒是深刻怀疑现在的你是否能平安活到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你似乎很困。”钟离皓在接二连三听到文非文打哈欠后终于忍不住道,虽然对他而言,文非文讲的那些东西很重要,如果能问清楚将很有利于今后在修仙界的生活。
      “看来今日之事耗费了太多心神,想要多与你讲些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了。”文非文再次拭去眼角因为接连打哈欠沁出的眼泪,连语气也染上几丝困倦:“天道十二峰的藏书阁有空可以去走动一番,天道十二峰暂时还没你想的那般危险,可以稍稍放松些。希望下次见面不会等太久。”
      文非文疲倦的抬眼看了钟离皓一眼,露出一个笑容。
      再次睁眼时,翠绿色的眼眸清澈,带着几分水汽——刚睡醒的朦胧惺忪。文斐揉了揉眼,看清了站在眼前的少年,是新入门的小师弟。
      等等,周围的环境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小师弟怎么会在这?
      文斐顿时清醒,声音有些颤抖:“师弟你怎么会在外面?不会是……跟着我出来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出来迷了路,又在这里碰到了......你。”钟离皓回答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看来以后睡觉要把自己捆在床上吗?”文斐小声懊恼道。
      不是第一次?看来文非文以前出来过?那是否意味着,文非文并不想让文斐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没有给文斐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线索?那是否要告诉文斐?
      钟离皓有些纠结是否应该告诉文斐,此时,刚才消失的灵蝶再一次出现在钟离皓的肩上,就像是从未离开过一般。
      文斐抬头便看见那只灵蝶,不由疑惑道:“师弟,你这灵蝶怎么......有练气三阶的修为?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灵蝶?”钟离皓抬手,灵蝶停落在钟离皓的指尖,“它是易安师兄送给我的。”
      文斐扶额,虽说师兄弟之间互赠礼物倒没什么,可是钟离皓还未正式行拜师礼,师尊也没有赠予钟离皓作为师徒关系见证的见面礼,钟离皓对这些不懂情有可原,可明知此事的卜易安这般行事不仅鲁莽逾矩,且易落人口舌,若是好事者挑拨,甚至可以视作是对师尊的挑衅。一旦事情闹大,师尊若是不予回应,必会被人轻看,连带着缥缈峰一道声誉受损,若是回应,必是要与卜易安一战,以师尊的实力,卜易安必受重创,届时缥缈峰与华雾峰必生嫌隙。
      可以卜易安的通透敏锐,不可能想不到这些,而且练气三阶的灵蝶这般轻易便送了出来,想来身份也不会简单,在天道十二峰内,养育大量灵蝶的除却御兽峰就只有华雾峰,而那位峰主恰好就是卜易安的师尊。但是,卜易安的师尊不是在闭关?闭关之地一般隐秘,钟离皓根本摸不到那儿去,那么只有一种比较可能,钟离皓迷路迷到了棉云原附近,并且好巧不巧地偶遇到刚闭关结束的卜易安的师尊;机缘巧合下入了闻人师叔的眼,见师弟迷路,故而赠与灵蝶引路。或许又因刚闭关结束不便出面,便以卜易安的名头赠与。
      虽然有些许出入,但是文斐确实理清了大部分事实。
      文斐理清了头绪,便安下心,既然是闻人师叔所为,倒不必太过担心忧虑。
      “那灵蝶你就好好养着,在师尊回来前,不要让旁人察觉。若是问起,你就敷衍过去。”文斐提醒道。
      “好——”钟离皓点点头。灵蝶像是听懂了文斐的提醒,瞬间消失不见。
      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文斐在前领路,钟离皓跟在身后。
      钟离皓艰难的向前迈开步子,但耐不住困意,眼皮似有千斤重,合上就难以睁开,遇见文非文之前就困得厉害,遇上文非文之后困顿就好像被驱散了一部分,难得清醒片刻,文非文一走,困意就如同海洋,钟离皓沉浸在内,无法挣脱。
      文斐正在思索如何联系上师尊,顺便询问师尊关于师弟的课程安排,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响,打断了文斐的思考。
      “咚——”星星灯掉落在地,与地面相接的一瞬,光芒四溅;碎成数块,又消散在了空中。
      文斐转身,见钟离皓双眼紧闭,身体倾侧,连忙扶住,这才避免了钟离皓摔倒在地。
      文斐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钟离皓面色渐渐惨白,失去血色,不敢犹豫,当即背起钟离皓,本想御剑,但是剑落在了房间,又担心钟离皓的情况,便动用灵力,以灵气化风,直接踏风而行,去寻时师叔。
      等寻到时春时,文斐的下半身衣物从膝盖处向下满是被利器划破的口子,破口处都沾染了血,绯红一片,颇显狼狈之态。
      时春见此,愣神一瞬,便带着钟离皓去了屋内诊断,并交代顾此生帮文斐处理一下伤口。屋外留下文斐与顾此生两人。
      “发生什么事了?”顾此生引着文斐进另一房间内坐下,将文斐的裤腿掀上去,正欲继续脱鞋袜时被文斐拦住,他深知文斐的想法,便让文斐自己动手。
      “不清楚,我今夜又外出了。师弟去寻我迷了路。等到我醒的时候,师弟就站在我身边。其他的我并不知情。”文斐有些难过,又有些愧疚。
      “别太担心,一切还有师尊。”顾此生柔声安抚,突又有些气愤:“倒是你,踏风而行,知不知道多危险?!你现在达不到控制风去柔和地牵引,推动;你现在的灵气化风,风可都是刃,踏风而行无异于踩着刀刃起舞!你是不是不知道疼?你看看你这腿上,脚上,可全都是风刃造成的伤!你师弟你倒是护得好,你怎么就想不起好好护着自己?”
      “我身上的伤不要紧,你知道我身体恢复能力异于旁人,帮你试药那么多回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嘛。也就是现在看上去严重些,又不是好不了。”
      文斐伸手欲接顾此生手里的药膏,却没想到会被顾此生避开。
      “那你就疼着吧!”顾此生赌气道:“帮我试药可是你当初自己提的,给你的药我可都是亲身试过,能出什么事?出了事那才叫稀奇!”
      虽然赌气,顾此生还是俯下身,将药膏在手心推开化水,然后轻轻点在文斐小腿的伤口处。
      “看清楚怎么用的了?自己抹去!”顾此生站起身将小瓷罐丢给文斐,摆摆手,出了房门,顺带把门给带上。
      顾此生知道文斐不希望被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便留给他足够的空间,这是对他的尊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修习入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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