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缘分，命运与巧合（四） ...
-
挽春峰，满树繁花，红的白的黄的，各色争艳。风拂过面，微微几缕花香，带着几片花叶，藏匿着的鸟雀，在风声中，雀跃着欢呼嬉戏。
走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看着两旁树上飘落的花叶，不由得舒缓了心情。
“每座峰的峰顶与山间是除却本峰内门弟子与峰主不可进入的，除非获得峰主允许。我们现在所见只不过是山脚处的风光而已。若是你日后学会了御剑，倒是可以试试在高出远远的看，那种角度也是很新奇的体验，不过还是要离禁制远一些，因为若是御剑离得近了，会被禁制打下来。”
“天道十二峰内禁制虽多，多留意些，遇到紧急情况说不定还能保命。”
文斐看了眼钟离皓受伤的胳膊，表情有些复杂，但也只是一瞬。
他早已习惯将各种情绪压在心底，那些负面情绪是见不得光的，是不为人喜的，是不能流露的，因为赵奕放说的没有错，他就是师尊被迫收下的弟子，如果不是自己，赵奕放就是真正的飘渺峰大弟子，钟离皓真正的大师兄。
“今日那人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是飘渺峰的亲传弟子，日后遇上他人诋毁，记得样貌，留个证，天道十二峰的峰主和长老们会讨一个公道。”文斐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出这种话，依旧是那副温柔的表情，温柔的语气。
是啊，在天道十二峰能肆意妄为，洒脱不羁的永远不可能是他。
“我明白了，谢谢师兄。”钟离皓道了句谢，不管怎么说，今日确实是欠了师兄一个情，日后是要还的。
不多时，两人到达了目的地——众多樱花树将那一隅染成了粉色，湖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湖泊一侧，木质楼阁亭亭独立，又连接着院落。
阁楼上，顾此生见有人来，便翻过扶手，直接跃下，开了门。
时春早知道会有人来，放下手中的医书，将顾此生跃下阁楼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直到看不见才慢悠悠的走下阁楼，轻笑一声，“慢点儿，我可不想再去给你要一套弟子服饰。”
“可这样不是更快些？上次那是个意外，而且不是师尊你觉得我这样子很好看吗？”顾此生别过脸撇了撇嘴。
“你们怎么来了？”顾此生看了眼两人，指着钟离皓的手臂，直言道：“他的伤的并不是很严重。”语气中似乎夹杂着好事被破坏的怨念。
“不严重？！”时春眯着眼走上前，轻轻敲了下顾此生的头。与其说是纠错惩戒，倒不如说是护犊子，故意做给“别人”看的，避免顾此生的言语被有心人当做挑拨，落人口实。
将两人迎进，闭了门，时春神情缓和不少。
“血腥味隔老远都能闻到，又没有任何草药的味道，显然是还没上药。”时春盯着顾此生，眼中充满了戏谑，“小音，你似乎退步了哦，那看来我要考虑考虑再收个弟子来督促你喽?”
“没有退步，不需要再收弟子。”顾此生连忙反驳，“而且师尊也快要闭关突破了，没必要在这个时间收徒。”
文斐早已见怪不怪，轻咳一声，示意那师徒两人还有人在场。
时春这才将视线转到来访的两人身上，一本正经道：“ 小音，带文斐进去上药吧。”
“是。”顾此生应了一声，带着文斐进了内室，视线在钟离皓身上停留了片刻。
钟离皓当然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只是一直低着头，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但是面前的那位师叔并不打算就这样了事，只觉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那位师叔半蹲下身，两人视线相对。
“你怎么了？”时春轻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传到耳中，却又好像不只是在问自己。
“没.....怎么。”钟离皓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回事，只觉得肩膀处有些烫，就像是有火在烧一样，但却又好像是错觉，头脑似乎开始有些不清晰了，是因为失血过多吗？可自己血流得并不是很多，也及时止血了。那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脸色突然有些苍白。你没事吧？”时春的神色似乎有些惊慌。
“嗯......？”钟离皓觉得自己眼前开始模糊，可偏偏那个人的眼睛很清晰，那人眼眸中的自己也很清晰——这很不对劲。
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皓呼唤着，可没有任何回应。
“你能看清楚我是谁吗？”
“.....你是......谁？”钟离皓头有些发昏，连思考也开始迟钝，回答却是本能反应。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钟离......皓。”钟离皓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却又好像被扶住。
“那钟离皓是从何方而来？”
“从......从......”钟离皓扶着自己的头，却想不起来，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答不上来吗？”
“嗯。”钟离皓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越来越重了，拼命的想要想起什么，记起来什么，但是却做不到。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下，滴在手心，有些温热。
“为什么要哭？”
“不知道......我，好像，做了很不好的事，很多次，但我不记得了。我好像很任性，但是却从不承担后果。”钟离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那么难过，悲伤，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来自某种真实，只是，那些他都不知道，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了记忆，只剩下了无端的感觉。
“那么这一次你会去承担吗？就像你说的，那些任性的后果？”
“我......不知道......我想要，改变.....如果可以，我不想再做那些不好的事......”
“那我们做个约定，如果这次你做到了你说的，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只要我能做到，如何?”
“......好......”
“但在一切结束之前，你不会记得我们的对话。”
“好。”
“钟离皓？”时春轻轻拍了几下钟离皓的脸。
钟离皓回神，发现自己正抱着半蹲着的师叔痛哭流涕，一时间有些尴尬。一旁的文斐看着自己如此失态的师弟脸上的笑有点绷不住了。而顾此生刚给文斐上完药，出来入眼便是这一幕，青筋直跳，看向钟离皓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愤怒与杀意，如果不是文斐拦着，顾此生此时绝对已经把钟离皓从自家师尊身上扒下来，有多远丢多远，然后大卸八块，毁尸灭迹了。
“师尊，这是怎么一回事？”顾此生此时的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就是想着蹲下来看看那孩子的伤，顺便上点药重新包扎一下，可能是我身上之前沾染了什么迷香吧，它不凑巧的.....嗯......就是这样，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时春有些心虚，别过脸，不敢看顾此生。
“师尊？！印师叔说过多少次，不可以在天道十二峰除了临水轩以外的地方调制任何香吗？就连沾染的香也要处理的干净才能离开临水轩，师尊，你怎么可以？！”顾此生不可置信道。
“哎呀，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嗯，他们也不说，就没人知道了。”时春低着头，声音有些委屈。
钟离皓眼角抽了抽，因为位置关系，即使时春低着头，钟离皓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时春在笑，而且嘴角翘起的弧度可不算低。
但是下一秒时春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回头就看见顾此生准备冲过来了，那架势绝对是要领着自己去找掌门师兄关禁闭！！
所以，时春立马站起来，准备逃跑。
于是乎，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两人在院落里上演起追逐大戏。丝毫没有还有外人在场的自觉——或许，就算意识到也无所谓？
钟离皓默默的向文斐靠近，看戏。
虽然不能确定时师叔的话里有几分真假，但是毫不影响吃瓜看戏。钟离皓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师徒俩关系真好。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吗？”钟离皓小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人多的地方倒是会正经严肃。”文斐小声回答，看着那对师徒，眼中不免有些羡慕。
等到那对师徒闹够了，时间也不算早了。
时春便让顾此生与那师兄弟两人一起去用餐，自己则是目送三人离去。
时春撇了眼那三人都没注意到的那抹黑色窜进了文斐的衣袖，没做言语，转身阖门，向着湖轻轻走过，眉眼间有些惆怅，每走一步，周身的灵气就浓郁一分，整个人就像是被仙雾笼罩，轮廓变得模糊，柔和起来。行至湖边坐下，轻喃着歌谣，指尖点上湖面，一圈圈涟漪荡开......
光影变幻间，那人偶尔抬头远眺，抬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却只闻一声轻叹。
顾此生倒并不在意吃不吃那顿晚餐，难得师尊（时春）最近得了空闲，与师尊共处的时光可是极其难得的。自从十二岁生辰之后，师尊总是会悄悄外出，外人都说师尊是陪着自己，专心培养自己，可事实并非是这样：留下笔记，典籍，便一走了之，不知所踪。也曾好奇过师尊是去做些什么，可终归没有去打探。
对他而言，时春是师尊，更是将他抚养长大的家人，纵使他尚分不清对时春的占有欲是孩童不想被分走关注的自私还是其他的什么，时春在他的心中的地位永远是不一般的。
师尊（易北辰）对钟离皓的关心也好，亲传弟子的位置也好......那些文斐都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那些不属于他，他自是不会去争——从师尊迫于师祖的要求收自己为内门弟子之时，他便明了，师尊的目光不会很久停留在他身上，更何况，师尊的道为绝情，最极致的情感注定了对他人的淡漠。虽然他不知道新入门的钟离皓在闲言碎语中了解了他的过往后是否会变成同那些人一样，但至少现在与一无所知的师弟共处，他还是难得轻松快乐了片刻。
钟离皓当然不知道那两位师兄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功夫。比起浪费时间在那些无端的揣测，倒不如花功夫在借着系统百科恶补些修仙界的常识。
三人行，各抱心思。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缘分，命运与巧合（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