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雪不融》南风北寒

3、林、陆二人正面交锋

　　两天后，林佑到南城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现在的时间只是个开始。就好像林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林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在南城的街道，一张又一张的陌生面孔与他擦肩而过，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这里没有厌烦他或被他厌烦的人，没有朋友。
　　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很无助，铺天盖地的落寞感席卷而来，没有任何防备地给他重重一击。
　　没人在乎他害不害怕，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愿意失去那个家。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林佑烦躁的要死。果不其然，又是张丽打来的 。他来南城没跟别人打过招呼，张丽在学校学习，不想过多打扰，也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离别感言什么的过于矫情，他不喜欢。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电话。
　　__“柚子，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张丽在电话那头咆哮。
　　__“什么事。”
　　__“说好了送你的，走也不跟哥们儿说一声，好去给你送个行，超度超度。”
　　林佑表情都扭曲了，心想超度你妈啊，老子是去上学不是去上天堂。
　　__“不用了，你还是录个视频给自己准备着吧。”
　　__“柚子，我嘴笨也不知道说啥，就是那个，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啊，有空我来南城找你玩。”
　　__“嗯，我知道，谢谢关心。”
　　__“那挂了啊”
　　__“嗯”
　　挂掉电话后林佑准备回订好的酒店。只不过迎接他的不是酒店的前台，而是两个喝醉酒的醉鬼。
　　“哟，这姑娘脸蛋儿长得不错啊，小妹妹，陪哥哥几个玩玩，会给你钱的。”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人笑眯眯看着林佑，还从兜里掏出来个钱包做了个抽钱的动作。
　　真他妈的是傻屌醉鬼，男女都不分。林佑正要撸起袖子动手却被一个口罩男拦下了。林佑还以为是来劝架的，下一秒就被口罩男的话惊呆了。
　　“两位大哥不好意思了，这是我媳妇儿，大半夜生气跑出来给两位添堵了，”口罩男说完还在林佑脸上亲了一口。
　　两个醉汉一看这架势顿时没了兴趣，其中一个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嘀咕着：“呸，真他妈晦气”说完拉着旁边的人就走了。
　　“不用感谢我”口罩男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感谢你？感谢你制止我出这口恶气？感谢你在我脸上亲一口？”林佑的表情冷得可怕。
　　“这不隔着口罩亲的嘛，再说了亲的脸又不是嘴，初吻还在，还在。”口罩男手伸到背后比了个“耶”的手势。身后不远处的几个男生哈哈大笑。
　　当然，回应口罩男的就是一脚狠踹。
　　“今天谢谢你了”林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齐飞被这一脚踹懵了，跟陆齐飞一起的那几个看到他被踹了一脚，刚开始也是一脸懵，反应过来后都是异口同声“操，飞哥被一小白脸踹了。”
　　“齐飞，你没事儿吧？踹了一脚不至于给踹傻了吧，不应该啊。”蒋方舟打量着陆齐飞。
　　陆齐飞这才回过神，就看到这些朋友一个个用盯着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才傻了，还不是你们非要玩什么破游戏，输了的人就得在街上找个男的亲一口，不然我至于被踹嘛？”
　　其实陆齐飞觉得被踹的挺爽的，可是他不敢说，丢人。再说了被一小白脸迷了一下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那咱接着回去玩？”其中一个人说到。
　　看着小白脸远去的身影，陆齐飞现在急需一桶水让自己清醒清醒，如果真的没办法清醒那就只能来瓶酒继续沉醉下去。这个人的确长得很好看。
　　“行啊，反正是偷跑出来的，多玩会儿，大不了回学校写检讨呗。”陆齐飞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重新回到 ktv包厢里继续聊着男人们通常都会聊的问题，女人。
　　“你们学校那个校花，身材真的很不错啊，要胸有胸，要腰有腰，绝对极品。”
　　说话的是钱钟明，长的肥头大耳的却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好色的，平时就喜欢收集些带点颜色的光盘，图片。
　　蒋方舟白了钱钟明一眼。“就怕校花跟你上床的时候会吐，眼神好的知道身边躺的是个人，眼神不好怕是以为身边躺只猪。”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钱钟明反驳。“你才是猪，我不就胖点嘛，还是有喜欢哥的妹子好嘛？”
　　“要说跟咱校花般配的那得肯定是飞哥啊，活脱脱的一个高富帅。是吧，飞哥？”其中一个说完看向陆齐飞。
　　陆齐飞还神游在外，压根没听到这人说什么。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要说长相刚刚那小白脸不比学校那个校花差，还比那校花皮肤白点，要是穿上女装绝对不输那些女人。
　　“陆齐飞，一个人在那儿意淫什么呢？”蒋方舟叫了几声没人答应音量提高了些。
　　被蒋方舟这么一吼陆齐飞才回过神。“什么事？”
　　“你一个人在神游在外意淫什么呢？叫你好几声都不搭理我。”蒋方舟说完白了一眼陆齐飞。
　　回过神的陆齐飞也觉得很尴尬，刚刚怎么就意淫到了小白脸。不对，是想到了小白脸，明明就只见过一面。
　　陆齐飞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大概是因为自己没他长得好看，所以不服？
　　“没什么啊，在想明天早上回学校怎么写检讨。”陆齐飞随便瞎编了一个。
　　蒋方舟不以为然。这小子要是真的在想回学校写检讨他能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就你那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会想检讨的事？”蒋方舟瘪了瘪嘴。
　　“别不信啊，我可是好学生。”
　　“是，好学生偷跑出来进ktv喝酒，你可真是好学生中的代表。”
　　“蒋方舟你可别讽刺我啊，信不信我把你老底儿揭出来。”陆齐飞挑了挑眉。
　　“你行，我闭嘴ok？”蒋方舟特别无奈，小时候跟陆齐飞一起长大，自己特别不爱穿裤衩，一直到十岁才改掉这个坏毛病。这成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黑历史。
　　旁边几个人来劲儿了，纷纷问陆齐飞是怎样的老底儿。
　　“这个嘛。。。。”陆齐飞欲言又止。
　　“说啊。”旁边几个人催促。
　　陆齐飞已经感受到蒋方舟满眼的“杀气”了，哈哈笑了几声还是说出来了：“就是蒋方舟小时候特别娘们儿，老是穿个小裙子跑我家来玩。我妈说让他长大以后嫁给我。”
　　蒋方舟吁了口气过后立马反应过来大声控诉陆齐飞：“你大爷的。你才娘们儿，你才穿裙子。还嫁给你，滚吧你。”
　　“哈哈哈哈哈哈。。。。。。。”
　　“说起来，齐飞在国外念书念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转回国内。去年年初你就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们学校虽说不差也不是什么贵族学校啊，你爸忍心把你送到这儿来受苦？”
　　“别提他。”陆齐飞满脸阴沉。
　　陆齐飞的妈妈妈前几年死于一场火灾，发生火灾的时候他爸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救他妈妈，听别人说是因为他爸的秘书想当正主设计了这么一场火灾，可调查结果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指定是那个秘书做的，他爸爸也没有追究，他妈妈的死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在他妈妈死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他，而是往后推迟了近一年的时间，理由是陆齐飞在国外的那一年特别重要，要让他有足够的准备上美国最好的学院。
　　一次跟他姐通电话的时候，他实在是很想妈妈，非要老妈接电话，可姐姐一推再推，说妈妈不方便，以前打电话问妈妈也总是说在忙在忙，在陆齐飞的逼问下姐姐告诉了他真相，妈妈十个月之前就已经不在了。。。
　　在美国的陆齐飞哭了很久很久，第二天就买了回国的机票，回家质问爸爸姐姐为什么不告诉他妈妈已经不在了，还听到公司的一些风言风语说他妈妈的死因不是一场意外。是有人故意设计，可他查了很久都没有证据指认是那个秘书做的，他爸爸也只是说是一场意外，并不是人为。
　　陆齐飞一直都认为是他爸爸和那个秘书害的他妈妈，苦于没有证据就一气之下选择留在国内，留在晋阳。就这么到了现在。
　　见陆齐飞脸色阴沉不再说话，众人也都没敢再说话。
　　沉默良久蒋方舟才开口：“不提了，来来来咱们喝酒，咱们喝酒。”
　　众人随之附和。 只有陆齐飞还是那张阴沉的脸，不说话也不拿酒。
　　这件事蒋方舟是知道的，想必刚刚陆齐飞又想起了那段往事。
　　各自沉闷的拿着酒谁也没有再说话。
　　终于顺利回到酒店的林佑，告别了酒店的前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着手机搜索南城晋阳高校附近的一些商场，风景名胜什么的，毕竟要待几年的地方好歹也熟悉熟悉下。
　　林佑搜索了一会儿便准备洗澡好好睡个觉，明天得去拜访一下那个姑父，这是他爸在林佑走前特意嘱咐的。说什么去了一定要感谢人家，没有人家的帮忙你也到不了晋阳高校。
　　林佑忽然觉得头疼，叹了口气心想：“唉，我爸我爸，又想起我爸了，一想到他就头疼。”
　　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依旧没办法入梦，这该死的认床怪癖。又拿起手机看了会儿才正式进入睡眠状态。
　　大概是因为昨晚被两个醉鬼调戏又被一个口罩男亲了一口，林佑一个晚上都在做梦。在梦里有个带口罩的男人一直叫他媳妇儿，叫完还准备亲他，吓得林佑大叫一声起身直挺挺坐在床上，满头的汗水。
　　“操，一群变态。昨晚只踹了一脚真是便宜他了，再遇见狠狠揍他一顿。”说完这句似是想到了什么，拿过酒店的枕头猛的打了一拳。
　　“我他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就算遇见又能怎么样，还报什么仇？自己抱个球滚圈还差不多。不想了，不想了，还是赶紧去姑姑那里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林佑起床洗了个澡就按照姑姑发的位置出发了。一路上林佑都在琢磨怎么跟他们相处。自己跟姑姑他们都不是很熟，姑姑很早结婚，远嫁后除了娘家有什么大事会回来，平常都是打打电话。
　　“要不要买点礼物什么的。送营养品自己现在又没那么多钱，送水果会不会太掉价？”想来想去最终还是买了个果篮提着。掉价就掉价吧，反正也只是来混个熟脸的。
　　姑姑住的地方是南城有名的花海住户，虽说地方偏了点，风景却是很不错。基本每家每户院里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得名花海住户。
　　以前在家里对这个姑父家略有耳闻，知识分子。祖上三代都是教书先生，到了姑父这里走向开始变化，姑父喜欢的是考古。现在是一名考古研究人员。表哥遗传了姑父，但更多的是喜欢研究各国古老文字之类的。
　　林佑在门口犹豫了会儿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没敲两声便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林佑的姑姑林美娟。林佑礼貌的叫了声“姑姑”。
　　“小佑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林美娟脸上笑的很开心拉着林佑就往屋里走。
　　“姑父。”林佑朝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人叫了一声。
　　江怀笙摘下眼镜望着林佑：“来了，快过来坐，你姑姑知道你要来高兴了好久。”
　　“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汤顿得怎么样了。”林美娟说完便走向厨房。
　　“姑父，谢谢你这次帮我找学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答谢人家。
　　江怀笙笑了笑。“这没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力所能及。”
　　江怀笙夫妇虽然不常去他家，对他家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多少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谢谢姑父。”林佑心里还是很感激江怀笙夫妇。
　　“嗯，明天我会带你去学校报到，把心里那些负面情绪都放下。每个人都会遇到各种困境，你的困境或许比别人多很多，但你要记住，再多的困境都只是你成功的垫脚石，孩子，别放弃自己。”
　　“我明白。”
　　林佑没想到江怀笙会这么说，心里酸酸的，自己的爸爸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从来都只是觉得生了我要养我只是他的义务。
　　“好啦，吃饭再聊。”
　　林美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饭桌上林美娟不停的给林佑夹菜，大人的眼里小孩永远都是怎么这么瘦，要多吃点饭。
　　“小佑，我给你收拾了一间房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不了姑姑，我还是住外面吧，这里离学校不是很近，我想住近一点。”
　　“可是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你留在这里我也好照顾你，你姑父可以每天送你去学校啊，不习惯接送就给你买一辆电动车。”
　　江怀笙也开口了： “是啊，你一个人住外面你姑姑肯定不放心，反正家里有多的房间。”
　　“谢谢姑姑，姑父，真的不用了。离学校近一点方便点。”不习惯跟别人住一起是一回事，更多的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林美娟叹了口气，这孩子这么拧，也不再强留。
　　“那行吧，那你放假的时候一定要来姑姑家里，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姑姑，我会来的。”
　　饭桌上再也没人说话，吃过饭聊了会儿林佑要走，林美娟夫妇也没强留。这孩子脾气是真的倔。
　　人就是这样，习惯了孤独就害怕融进热闹。你不知道这份热闹会维持多久，害怕热闹过后又剩下无尽的孤独。与其让越来越多的独孤侵占自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至少……看起来还能维持表面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