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梁长亭

26、【第二十六回】沙子洲蟹怪伤渔民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出得锦绣林，就来到青濡口，视野登时开阔了，远远望去，前方一片金黄海滩，蔚蓝的天空与大海相接，那正是小渔村外的沙子洲。
　　空、云、秩三灵子看见大海，胸口一阵舒畅，兴奋不已道：“师父，我们想去海边玩！”
　　吴桐道：“去吧，不许下水，涨潮了就回来。”
　　三灵子应了，脱衣除履，卷起裤脚，跳下木车，蹦蹦跳跳朝海滩奔去。
　　吴桐和雷瑜推着木车，往海滩较高处的一座村庄走，那儿正是吴三娘子的娘家——小渔村。
　　小渔村比小桑村小很多，只有十余户人家，且全是平房，村庄挨着岩石搭建，有一座长长的埠头通至海面，左右拴着数十条渔船。
　　吴、雷二人进到村里时，大伙都围坐村中央，修补渔网，见他们到来，高兴地站起道：“你们回来啦！”亲朋久别相见，分外开心，拉着嘘寒问暖。
　　孩童们见吴桐推了一大车物品，不知是甚，好奇不已，都跑来观看，吴桐便取出零食，分给他们。
　　村民中一姓杨的老汉，拉着雷瑜的手，左看右看道：“你们在道观很清苦吧，怎么瘦成这样？”
　　雷瑜笑道：“不辛苦。”
　　杨老汉笑道：“你杨大哥今日捉得几条鱼，待会挑条大的，给你送家去，晚上蒸着吃。”
　　雷瑜笑道：“多谢杨伯伯。”
　　这时，杨老汉口中的杨大哥来了，他是杨老汉的儿子，亦是雷瑜打小的玩伴，单名一个“安”字。
　　雷瑜正要叫他，忽见他怀中抱着个婴儿，不禁一怔道：“杨大哥，你生宝宝了？”
　　杨安笑道：“年初生的，是女娃儿，已有半岁了，你们没赶上满月酒。”对女儿道：“朵朵，快看，这是你小石头叔叔和桐叔叔。”
　　吴桐见婴儿可爱极了，上前轻轻握住她的一双小手摇晃，笑道：“你叫朵朵么？”
　　杨安笑道：“朵朵，叫桐叔叔。”
　　朵朵咿咿呀呀几声，小脸拧向父亲胸膛。
　　众村民笑道：“朵朵丫头害羞了。”
　　雷瑜道：“杨大哥，让我抱抱好不好？”
　　杨安道：“好。”轻轻将女儿递给他。
　　雷瑜接过，生怕摔了婴儿，抱得小心翼翼，朵朵居然不怕他，看着他脸格格直笑，雷瑜大喜，笑道：“朵朵好乖！”
　　众村民笑道：“朵朵怕生，见谁都害羞，除了爹娘，连爷爷奶奶都不让抱，小石头抱她居然不哭，还笑眯眯的，看来很有缘啊！小石头，你还不赶紧生个儿子，娶朵朵回家作媳妇。”
　　有人道：“小石头的儿子肯定比朵朵小。”
　　有人道：“怕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正好。”
　　雷瑜听得极不自在，连忙把朵朵交还杨安，朵朵还朝他伸出小手，显然很喜欢他。
　　杨安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忽见旁边挂着一排渔网，喜道：“网都快补好了？”
　　众村民笑道：“正是。”
　　雷瑜见这些渔网所补之处甚多，道：“用旧了就换批新网吧，何必补成这样？”
　　杨安道：“这批都是新网，没用多久。”
　　雷瑜大奇道：“新网怎竟破损得如此严重？”
　　杨安道：“你有所不知，近日海里有许多蟹，厉害得很，不仅把渔网钳破，还破坏渔船，钻进船舱伤人，咱们村里不少人都给蟹钳伤脚。”
　　杨老汉道：“是了，小石头，你爹爹的脚也被钳伤了。”
　　雷瑜大惊道：“伤得重不重？”
　　杨老汉道：“不重……”
　　这句话雷瑜没听到，他问完“伤得重不重”，立刻飞奔回家，推开大门叫道：“爹爹！”
　　但见一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坐在门前胡凳上，磨刀霍霍，看到雷瑜进来，喜道：“小石头，你回来啦。”
　　雷瑜拉着大汉，满脸关切道：“爹爹，我听说你被蟹钳伤了！”说着就去卷他裤脚。
　　这大汉正是雷瑜的父亲，吴桐的舅舅，名叫雷大胆，身形比刘铁匠还高壮，魁梧挺拔，坐着仍比站着的儿子高出大半头，闻言哈哈一笑道：“没事。”
　　雷瑜见父亲脚踝处果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早已愈合，问道：“没有伤到筋骨吧？”
　　雷大胆道：“没有。”
　　雷瑜仍不放心，见吴桐也进来了，忙拉他给父亲瞧瞧。
　　吴桐检查后道：“不必担心，只是皮外伤。”
　　雷瑜这才松了口气。
　　雷大胆笑道：“你们两个都回来，实在太好了。”
　　吴桐笑道：“舅舅，娘娘让我送些东西过来。”
　　雷大胆道：“你娘娘如何？”
　　吴桐道：“娘娘很好，身子骨很硬朗。”
　　雷大胆道：“那你爹呢？”
　　吴桐道：“爹爹也好，就是上月又闪了腰，躺了好些日子，才勉强站直了。”
　　雷大胆道：“他前年已挨过一回，以后都得小心些，否则很容易又会闪到。”
　　吴桐皱眉道：“他都不告诉我，是我回家见他走路不对劲，问了娘娘才知道的。”
　　雷大胆笑道：“他是怕你担心。”
　　吴桐叹了口气，道：“我已为他针灸、推拿过了，也敷了药，幸好不严重。”
　　雷大胆道：“千万别让他搬重物。”
　　吴桐道：“他很好强，说不听的。”
　　雷大胆道：“叫你娘娘盯着。”
　　吴桐道：“娘娘也不能整日跟着他，我已交代染坊所有人，一起看着，不许他搬重物，他若再逞强，回头我……”
　　雷瑜听他们唠起嗑来，老大不耐烦，说道：“我去见娘娘和爷爷、奶奶了。”哪知一回头，爷爷、奶奶、母亲就站在身后。
　　原来他们三人在门口说日话，房内三人早已听见，就都走出来了。
　　雷瑜的爷爷、奶奶也是吴桐的外公、外婆，人称“雷老丈”、“雷老母”；雷瑜的母亲云氏，生得娇小玲珑，容色绝俗，旁人若先见到雷大胆、雷瑜父子，总好奇这么强壮的父亲，怎生得出如此纤细的儿子？但若再见云氏，便会暗自点头道：“原来孩子长得像娘亲。”
　　四人把雷瑜、吴桐迎进堂中，在席上坐好。
　　吴桐先把母亲的近况向外公外婆交代了，又去将物品搬进屋，道：“衣饰、点心都是娘娘亲手制的，另外还有些药材、丹丸……”
　　雷老母笑道：“老头子，咱们这个女儿，贴心，总惦记着二老。”
　　雷老丈抚须而笑，说道：“桐儿，你下月便成婚，到时咱们全家都去吴家染坊吃酒，怎地又跑这一趟？”
　　吴桐道：“婚事推迟了。”当下把小桑村所发生的事、如今的状况一一说明，并道：“白事当前，红事回避。”
　　雷老丈摇头道：“如今真是多事之秋，小渔村遭遇蟹群，小桑村也不安宁。”
　　雷瑜道：“刚才杨大哥已对我们说了，既然海里蟹多，爹爹暂且不出海吧。”
　　云氏道：“不止是海里有蟹。”
　　雷瑜道：“怎么？”
　　雷大胆道：“那些蟹已跑到海滩上了，大伙捕鱼回来，还没卸下，鱼便被蟹偷走，哎，我便是前日在海滩修补渔船，突然钻出一只蟹，一个不慎，给它钳伤脚。”
　　雷瑜道：“幸好海滩上蟹不多。”
　　雷大胆道：“前日是不甚多，昨日清晨却来了一大批，密密麻麻的，藏在沙子里，如今村里人都不敢去海滩修渔船……”
　　吴桐忽然“哎哟”一声，慌不迭冲出门。
　　雷老夫妇奇道：“桐儿怎地了？”
　　雷瑜急道：“空儿他们在海滩玩呢！”说着也随之出去，往村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