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飞山川而越江河》陸越

1、第一章

　　“飞哥，你这就打算抛弃哥几个？远走高飞了？那妞怎么办。”
　　蒋飞睨了他一眼，“你相中了？要不归你？”
　　“不是，飞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我没说。”
　　张智是他们几个里最聒噪的，当然这还是因为今天金麟这小子只顾着伤心来着，没说话。
　　蒋飞仰脖一口灌下一大杯酒，砰的撂在桌子上，说了句“我今个要走了啊，你们玩着，我明个一早还要赶火车。”
　　“不是我说飞哥，那能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抛弃哥几个？还就得坐火车去。”金麟这时候站起来一把揽住蒋飞肩膀。
　　“那也没得商量了，我学籍都转好了，票也买了，行了不闲扯犊子了，回去睡了。”说罢便从卡座上一把把外套拿起来往肩上一甩，走出酒吧。
　　扬手拦了辆出租车，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中，了无踪迹。
　　一串手机铃声响起“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蒋飞伸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大清早的，谁啊”
　　“喂”
　　“飞哥，你几点的火车啊？哥们这还要给你送站呢”金麟在那头大着嗓门。
　　“现在几点了”蒋飞悠悠的睁开眼睛。
　　“十一点多了，你几点出来啊？”
　　蒋飞把手机从耳边拿到了眼前，定睛瞅了一眼，
　　“靠，十二点半的车，现在十一点五十二！”
　　蒋飞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手机扔在床上，“啪”顺着床沿滑地上了，蒋飞也顾不上捡，一阵鸡飞狗跳，把柜子里的衣服一股脑的扔在床上，随即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
　　“他大爷，这么大灰，咳咳”，手机那头金麟还在大呼小叫，
　　“诶，飞哥，我在车站等你啊”，
　　蒋飞稀里糊涂的把床上的衣服全塞进行李箱，额，有点勉强，蒋飞合上箱子，一屁股使劲做下去，就着劲拉上了箱子，从地上捡起手机，衣服也没换，一脚登上鞋飞奔下楼打车，
　　“师傅，北元火车站。”
　　“好嘞。”
　　车站北元
　　蒋飞刚一给完钱下出租车，就看对面金麟疯狗一样地朝着他冲过来，一把搂过蒋飞的脖子，开始哀嚎，
　　“飞哥啊，咱是不是要很久见不到了啊，他们那帮人都没我仗义，我可是特意翘课过来送你的，飞哥啊，我得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啊……”鼻涕眼泪抹了蒋飞本来就不干净的衣服一身。
　　蒋飞一脸嫌弃的推开金麟“还好意思说你翘课，等你能考的过我再翘课吧，你丫的快点给我撒开，不知道的还么以为我是个gay呢。”
　　看蒋飞这表情还真是嫌弃，金麟看见他这更委屈了，然后蒋飞一把扯过行李箱，狠劲抱了一下金麟。
　　“金子，我走了，有机会的话就在联系吧。”随即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拉着箱子走了。
　　金麟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后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飞哥，记得到那给我来个电话，我明个一天都能接。”
　　蒋飞一下就红了眼眶，“你丫的还是好好上你的课吧，小心你爸又不给你零花钱。”
　　行了，也值了，混这么多年还有个真心的，扯了个嘴角往前走去。
　　进站，候车，检票。
　　坐上了火车，蒋飞从兜里掏出手机，划开锁屏，果然一个消息都没有。他嗤笑一声，摁灭了屏幕，闭眼准备补眠。
　　这时，蒋飞听见外面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转头看向车外，车已经慢慢开了，外面金麟在后面使劲的跑着，叫着他的名字，用力挥手
　　“再见啊，飞哥……”声音似乎拉了很远，很远……慢慢看不见，
　　蒋飞回过头“这个傻x”，笑了。
　　一觉醒来，尿憋醒的。天都黑了，
　　“靠，只顾着和金麟那傻逼煽情，吃的都没买。”
　　蒋飞拍了拍旁边的那个大妈：“大妈，还有多远？”
　　“早着呢，还得个一宿，才走了不到一半路。”
　　蒋飞起身从大妈身边借过，走向车厢边上的洗手间。
　　解完手，蒋飞从洗手间出来，觉得通体舒畅，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哼着哨子吊吊的往前走，“咕噜”我们飞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转瞬没事人一样的在过道往前走，正巧车到了中转站，停车十分钟，他悠悠的走下车，四处张望。
　　扭头拉住一个正要错身的，身上满是烟味的女人，哦不，应该说是女孩，就这妆……太浓了点，
　　“诶，小姐，你知道哪有小卖部吗？”
　　这女的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拎着行李箱要往车上走，然后一边顺嘴道“前面直走五六十米右手边”
　　“谢了啊”，蒋飞转过身快步朝着小卖部走，边走边嘀咕“这小姑娘可真是奇了怪了，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有看见我不抬头的，难道我飞哥不够帅？”
　　到小卖部一顿挑挑拣拣，这小车站的小卖部还真是简陋，一共就那么几样，都是出门常吃的难吃的东西，蒋飞随手拿了两个康师傅方便面，几瓶水，结账出来。
　　买完这一大袋子东西出来正赶上快发车，前面列车员大声喊“后面的快点走，晚了不等啊！”
　　蒋飞低头骂了句“靠，”，小步跑上了车，刚上火车车就开了。
　　他沿着过道往座里走，发现对面多出来个女生，“诶呵，真是巧了，又是她”蒋飞心想。
　　蒋飞坐回位置，朝着对面打招呼“诶，是你啊，你这是要去哪啊？”
　　小姑娘偷偷瞅了他一眼，说了句“海城”之后，目光看向别处。
　　呦，这小妞还有点意思，看样也不是不为所动，正常了。蒋飞顿时心里舒坦了，正想说和她同路，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过来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蒋飞扫了一眼，“诶呦，这还真是早不来晚不来，还真是赶巧啊。”
　　蒋飞起身拿着电话走了出去，到了车厢边上，蒋飞接起电话，懒洋洋地开口“喂”，
　　“喂，飞哥，你去哪了啊，我找你也找不到，放假这么久你也一直不联系我，你在这么对我，我就和你分手！”对面田慧一阵哭腔。
　　蒋飞把手机拿离了耳边，皱了皱眉头，女人还真是麻烦“行，分手吧，我以为我态度挺明确的了，一个假期都不联系，我以为咱俩已经吹了。”
　　“蒋飞你混蛋，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呜呜，我……我都要被你气死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找了？！”
　　蒋飞抬眼看了看座上的那个小姑娘，轻笑一声“是啊”
　　对面嘭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蒋飞悠悠的揣起来手机，坐会座里，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拧上盖子放在桌上，随后又掏出一瓶拧开推到小姑娘面前，抬头开始闲聊“我叫蒋飞，你叫什么啊？”
　　我们蒋飞还真是一天不撩妹子都难受，可谁又让他天生自来熟，长的又帅呢。这要是让蒋飞听见了，又得说一句“没办法啊，你飞哥就是这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全宇宙第一无敌帅炸天的大学霸，没事，叫我霸霸就好了。”不过确实，学霸是真的，帅也是真的。
　　“萧忆筱，”小姑娘小声说道，
　　蒋飞一个没忍住，扑哧乐了出来“得，您这是在逗我吗？还萧忆筱，是绕口令吗？我还小一小一小一小一小呢，要不，消消乐？哈哈哈哈……”
　　萧忆筱突然抬头对上蒋飞的眼睛，“萧郎的萧，回忆的忆，筱是‘提琴就竹筱’的筱。”
　　“得。您可别跟我说这些诗啊文啊什么的。我一听头就大了”心里却想着，这次碰见的妞可真不一般。
　　“诶，那个萧什么筱。”蒋飞一边说一边从之前拎回来的吃的里拿出两桶泡面，
　　“要不要吃，红烧还是香辣？我去泡。”
　　萧忆筱想了几秒，点了点头：“红烧的吧，我不怎么能吃辣。”
　　“行，我这就去。”
　　蒋飞泡碗面回来，焐面的功夫又趁机搭讪：“你这是想去里坊做什么啊？探亲？也不对啊，你这么个打扮。上学？倒是没准。”
　　蒋飞嘀咕着对面也没有吱声，“面好了吧，吃面吧。”
　　萧忆筱出声打断了蒋飞的思绪。
　　“啊？行行行，来吧吃面吧。”蒋飞掀开泡面盖子，一瞬间面香四溢，蒋飞狠劲吞了口口水，拿着塑料叉子挑起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吃起了一天一夜来第一顿正经的饭。
　　可真是把蒋飞饿坏了，头天玩了半宿灌了一肚子酒，之后又一直赶火车四处忙，也没顾得上吃点东西，这下可美坏了，“果然康师傅的泡面真是人间极品啊！”说着就露出典型飞哥式笑容——二十四颗大白牙，脸都要笑歪了。
　　每次蒋飞一笑，金麟都会问他，“飞哥你是去整牙了吗？怎么这么白，还这么齐，谁家做的，我也要去，飞哥你这么一笑可是他家活招牌啊！”
　　“算了算了，小爷我这是天生的，你没机会了。”
　　……
　　“唔，对了，还忘了和你说，我也去海城。”
　　对面的女孩眼里闪烁了一下，随后便一声不吭。气氛渐渐冷了下来，已经半夜了，蒋飞吃完面喝了一口汤起身准备将盒子扔进垃圾桶，回座闭眼睡觉，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硬座坐的蒋飞很不舒服，自己心想当时为什么不买张卧铺票？找了个还算相对舒服的角度睡了过去。
　　慢慢的车厢里也没了声音，灯也熄了，只有几个人在低声耳语，耳边尽是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蒋飞是被车厢里的吵嚷声弄醒的，迷蒙的睁开眼睛，看了眼座位对面已经没人了，蒋飞掏出手机看了眼， 08:34。到里坊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不一会，萧忆筱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洗漱的东西。蒋飞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打算放弃挣扎。怎么抬头一看，发现对面的小姑娘长的还真是不赖。也不是说有多好看，但是眼神干净，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和自己之前处过的那些粘人的莺莺燕燕都不一样。蒋飞顿时产生一种“我不能残害祖国的花朵”的想法。
　　等到小女孩儿坐下，蒋飞开始没话找话，“你早上几点钟起来的啊？”
　　“五点半。”
　　“这么早？！我的天。”
　　“还可以吧，睡不着了。”
　　“哦。”
　　气氛又僵了下去。
　　蒋飞决定还是去洗把脸，于是起身去洗漱间。排了好一会队才轮到他。蒋飞洗完脸顺手扯了两张纸，胡乱一擦。
　　萧忆筱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对面那个贼帅气的男人，额见碎发还有点水珠，一步一步走过来。蒋飞抬眼对上她的目光。两人都是一阵尴尬，个各自别开眼。蒋飞回到座位。谁都没在找话题聊下去。蒋飞环顾一下四周，车厢里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了，越往北走越偏，地方越小，人也就越来越少了。蒋飞一阵唏嘘。
　　蒋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纠结着要不要下手。下手，不忍心。不下手，不甘心。我讲非要从头做人了就从这个开始。算了，以后好歹还能剩个朋友，这样的女孩子值得一个好人。
　　我？就算了吧。
　　直到对面的小姑娘叫了好多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火车快要进站了，大家都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大包小包的，使劲儿朝着门口挤去。
　　“哎，挤什么挤，你没看见我站在这儿过不去了么。”前面一个中年妇女尖着嗓子乱叫。
　　“谁挤你了啊，长得胖还怨别人了？！”
　　蒋飞听着面无表情，随后讽刺的一笑。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大家都下的差不多了，他才拉着箱子下车。萧忆筱跟在他的身后下来。
　　“这地方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个鬼样子。”
　　车站还是一样的破，一个出站口，也是进站口。来往的人熙熙攘攘的，乱哄哄一片。
　　有的人在拼命往出挤。有的人在拼命往里进。
　　蒋飞回头看了看萧忆筱，“咱们两个就此别过吧，有缘再见，反正这小海城，也就是个小县城不大。有机会的话总会遇见的。”
　　萧忆筱不爱说话，这次去难得开了口，“那再见了。有机会再见。”
　　然后转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蒋飞使劲儿的呼吸了一下空气。“哈，还是小地方的空气好也没个雾霾。好了，蒋飞同志。这就是你人生的新起点了，过去的都他妈是个屁。准备好在这大干一场了吗？”
　　蒋飞也不管周围的眼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抬腿往车站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