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使用期限》加点料酒

23、谁开的枪

　　在周好他们到达海城的第三天凌晨，唐阅被电话吵醒，说是人找到了。

　　周好与高朗在海城那家设施又破旧的网吧蹲了两天，吃了十多桶老坛酸菜，终于等到了于想。期间高朗还顺便拿下了那个游戏的分赛区第一。

　　“可惜就他自己一个人来的网吧，还死活不说他哥在哪。”周好在那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唐阅正做梦呢，突然被电话铃惊醒，反应还有些迟钝，半天才回过神嘟囔道：“行，先把他带回来吧，能问出点是点。你那个……”

　　“我是高朗。”电话被从周好手中抢走，唐阅说一半的话被打断了。

　　脑袋还一片混沌的唐阅没听出来高朗冷冷的语气，睡眼惺忪地打着哈哈：“啊，小朋友呀，你也辛苦了。”

　　“麻烦你之后别再随便使唤周好了，嘟嘟……”电话挂得干净利落，不给唐阅一丝反驳机会。

　　忙音彻底让唐阅清醒了，难道是周好觉得太辛苦托高朗传个话？不对，唐阅最开始就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海城，这事也确实和周好、老三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可当时是周好拦下自己说要和高朗去的，那高朗这小子这大半夜发什么疯。

　　唐阅怎么说也26岁了，在他的眼里，刚成年不久的高朗就是个小孩，被小孩三更半夜劈头盖脸这么一骂，唐阅顿时觉得面子挂不住。行，这个劈头盖脸的形容是有点夸张了，但唐阅倒是真切得委屈一晚上，自己再怎么混也没说把脏活累活都特意推给兄弟啊。

　　于想被带回来森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高朗没来，就周好一个人带着于想过来了。周好这几天奔波在两城，到海城的前两晚就是趴在网吧电脑前眯了几小时，脸上难掩疲惫，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睛下面，一时间的确沧桑不少，唐阅心里愧疚又多一分。

　　周好指指于想无奈道：“什么都不肯说。”

　　唐阅非常有仪式感的走过去拥抱了周好，“好哥辛苦了！以后这些小事弟弟必定亲力亲为。”

　　周好把唐阅推开，“你少来，昨晚是高朗大概是太累了，耍些小孩子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今天我都没让他跟来。”

　　唐阅：“不，朗哥一席话让我彻夜难眠，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周好懒得搭理唐阅，把于想按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被子咕嘟咕嘟全喝光了。

　　唐阅上下打量着于想，稚嫩未脱，看起来比高朗也大不了到少。又拍拍周好肩膀：“你先去回去休息，这小子我来对付。”

　　屋里只剩下唐阅与于想两个人，就连唠叨都被唐阅抱出去了让他人看一阵。

　　中午酒吧还未营业，与夜晚的人声鼎沸，灯红柳绿相比，这里此时静得可怕，只剩下墙上的石英表还在一圈圈转动着。屋子里的空调温度很低，于想只穿着一件短T恤，不由得缩成一团。

　　窗帘被唐阅拉上了，茶几上的仿古台灯亮着，绿色的灯罩下却发出朦胧的黄光。

　　唐阅单刀直入：“你知道于峥在哪么？”

　　于想头也不抬，勾着腰沉在沙发里，保持着沉默。

　　唐阅：“为什么和他一起跑去海城”？

　　依旧沉默。

　　唐阅：“你昨晚没回去你哥他该着急了吧？”

　　这回于想倒是有点反应，直接对着唐阅翻了个白眼。

　　“好，那我换个话题。”唐阅给自己沏了些茶，坐回老板椅上，“可能你疑惑为什么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我们突然找上你。”

　　唐阅：“于峥大概和你提到过像格酒店枪击案？凶手一直没找到，可最近这事突然了的转机。”

　　于想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绷紧，呼吸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手紧紧攥着牛仔裤。

　　“当晚那个服务生被逮到，都招了，对了人现在正在警局呢。”

　　“诶，你们又取不了钱，这三个月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吧。”说完后又恍然大悟道：“哦，不对，你这不是还有去网吧的钱么。”

　　于想深深地看着唐阅，眼神充满憎恶与恐惧，“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待在这个陌生的屋子快半个小时后，于想说出的第一句话。

　　唐阅没有回答于想的问题，把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倒掉，又续上了。

　　于想抬眼看了一会儿唐阅，见得不到答案又垂下头去，一言不发。大概是多天未洗澡了，头发出了油，都打结成了一坨，时不时要伸出手来挠挠头皮。胡子也密密麻麻长出来，与他这张稚嫩未脱的脸上显得很不协调。

　　十几分钟过去了，只能听到墙上秒表走动的声音。

　　于想深吸一口气，手指骨节被按得发出脆响，平静地说：“是我开的枪，和我哥没关。”

　　唐阅：？？？

　　本只是想着能不能从于想这找出一些关于于峥的消息，可于想却认下了这伤人罪？毕竟见过风浪，唐阅保持着平稳的语速问道：“来宾名单上可没有你的名字。”

　　于想抬头悲怆地看了唐阅一眼，脸色苍白，自顾自的说道：“有人花20万雇我，我就答应了。”

　　声音听起来沙哑、颤抖、绝望。

　　“这一切和我哥没关系。”于想又重复了一次。

　　唐阅：“枪哪来的？”

　　于想：“被装到快递盒里放在家门口。”

　　“对方是谁？”

　　“不知道。”

　　“20万你就肯为人卖命杀人？”唐阅冷冰冰说道，“你哥的收入虽算不上很高，但并不窘迫，这个价是不是太少了？”

　　屋里又回到了静谧，只剩下唐阅食指敲击着木桌发出砰砰响声。

　　“反正就是我干的，要打要杀随你们吧。”于想对着唐阅的眼睛，认命般轻笑了一声。

　　唐阅眯起眼睛，“行，你说是你干的，那要不你描述一下当晚情景？”

　　于想：“那天停电后，我带着枪到后台杀了陆源，就这样。”

　　过程描述的极其简略，话音未落，于想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唐阅又问：“你那枪开到哪里了？”

　　于想沉默几秒，仿佛在努力回忆，“太黑了我不确定，反正打到了。”

　　唐阅没有立刻应答，冷冷地盯着于想，“你确定他当场死了？”

　　于想犹豫过后点点头。

　　唐阅试图在于想身上寻找出编故事的痕迹，陆源自杀的新闻森城晚报连续报道了四天，虽然说这兄弟俩那时已经躲到海城了，但网络上有关陆源的消息应该也很容易就搜到。

　　可是至少刚才，于想看起来并未撒谎，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陆源死因并不是枪伤。

　　唐阅：“你最近都没有关注新闻？”

　　于想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空洞的眼神好像不知道唐阅为何这么问。

　　“陆源并不是死于当晚的那一枪。”

　　于想的瞳孔紧缩，从沙发上奔起来直直的冲到唐阅面前，茶几上的水杯被掀翻在地上，大声吼道：“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声音震得唐阅觉得耳朵快要废掉，一时间回音不断。

　　“也就是说陆源的直接死亡原因和你们没关系。”

　　于想张开嘴继续追问什么但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唐阅的话让他感到反胃，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支撑许久的身子一软摊在地上。

　　他呆呆的把这个姿势保持了十多分钟，这十分钟各种感官仿佛封闭了，看不见，听不见，也无法吸入新鲜的空气。

　　原来没有死么？于想喃喃道，为什么哥哥没有告诉我？

　　自己现在算什么，于想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几十天担惊受怕，怕那个人答应自己的事情没办到，也怕警察突然冲进来抓自己，没有一天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一直活在亲手杀了人和连累哥哥的恐慌中。

　　于想仰着头，眼神空洞，过了一会儿把手覆在了眼睛上，身体不停的颤抖。

　　唐阅给于想倒了杯水，安慰道：“到底是谁让你对陆源下手的，我们不是坏人，现在告诉我也许还能帮你，否则那人是不会放过于峥的，你哥现在一个人在海城更危险。”

　　“我说，求求你们帮帮我哥。”于想吸了吸鼻子，“大三那年我、我开车撞到过人，太害怕就跑、跑了。不过后来我打听过，人被抢救回来了。”

　　“几个月前，有个人加我，给我20万让我帮他干掉一个人。”

　　唐阅：“你答应了？”

　　于想: “一开始我以为有人在和我开玩笑，还骂了他几句，可是、可是他第二天直接把那年车祸的一段视频发过来，第三天又是另一小段。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又从哪里弄来的视频。”

　　于想抓起杯子将温水一饮而尽。

　　“而且。”于想把手重重砸在了桌子上，“他说我不做的话，就去找我哥麻烦，我哥和这些事根本没关系，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过来？”

　　唐阅：“所以你和你哥就找到王贵让他制造停电的假象，方便你们作案？”

　　“这事和我哥没、关、系。”于想盯着唐阅，一字一顿道，“都是我干的，我哥他只是帮着我逃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