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劫》半袖山

14、王母寿诞

　　“过几日西王母的寿宴，宴上的蟠桃味道不错。”天古今日难得空闲，坐在瀑布下的深潭面前悠闲垂钓。

　　“好啊，”我懒洋洋倚在黄梨树下道：“那烦请尊神记得给我带一些桃子回来。”

　　“舞乐也尚可，”天古继续道，声音里满是蛊惑的意味，“朝歌不想亲自去看看？”

　　我抄了凡间带回来的话本蒙住脸，挡下越渐浓烈洒进梨树下的日头，浑不在意道：“好容易才摆脱他们这帮虚伪的神仙，去那儿叫他们再抓我一次么？”

　　“不会，有我在。”

　　话本从脸上滑落下来，我睁开眼望着天古的背影，努力寻出半分玩笑的影子，半晌才笑开：“既然尊神作保，还有什么不敢去的。”

　　西王母寿诞当日，我摘了几个梨，揣在兜里便跟着天古身后一起去赴宴。外面小仙使唱着客，见到我与天古，过来尊尊敬敬见了个礼，才规矩问道：“不知两位神君可有携带请帖？

　　从前在地府有听说过，西王母寿诞一向是天界最有牌面的宴会之一，大大小小的神仙若有谁收到西王母的邀请，便极为有脸面，只是未收到邀请的神仙为馋寿宴上的一杯酒也有不顾脸面想要偷偷混入寿宴的。

　　不过鬼君倒是曾提及一次，其实上古那些留存下来的神仙都不太热衷于参加这些宴会，只吩咐了自己的后辈去参加，一来实在麻烦，二来也怕宴会去多了影响自身塑造的神秘感，所以其实宴上能到的神仙们除了十分有交情的老神君，就是一些上古之后才出世的神仙们。

　　我挑眉望了望天古，天界随意拎出来的一个小仙都不认得一位尊神，堂堂尊神混成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凄惨。

　　天古十分淡定的递出请帖，那厢将将赶到的天帝老头儿见状恨不能掏出帕子擦擦脸上不存在的汗珠，正要喊出尊神的称呼却被天古一个淡淡的眼神压了回去，只好场面话客套道：“古神君今日竟也来了，金母见了必定要激动一番。”（金母，西王母的别称）

　　天古颔首，并未说话，眉目表情都十分冷淡，然后领着我走了进去，天帝紧随其后。不时能听见窃窃私语道：“这位古神君竟是何许人也，对待天帝也不见半分敬重。”

　　旁边有见识多些的小神道：“恐是上古时期的老神君，听闻这些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老神君一贯不在乎虚名。”

　　那边南极老仙翁抚着胡须同一旁不知某位素日难得一见的神君闲聊道：“上古时期，凶兽横行，秩序不明，天地污浊，九天上下皆被杀戮充斥。却不知哪一日横空临世四位尊神，一路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定下秩序规则，方才功成身隐，不知所踪。”

　　“不错，”那神君附和道，“昔年随着四位尊神四处征战的上古神君也随之一起归隐，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这些老家伙们到底怎么样了。”

　　“上古事迹随着几大尊神的隐退已不可考，现在晋升的小辈们只怕也极少知晓曾经还有四大尊神的存在罢？”南极老仙翁感慨道，“就连小老儿我，也不过是在初初修炼成仙时，远远的见过一面那位女尊神。”

　　可能那位神君曾经有幸见过上古尊神里头的女尊神，他沉默了会儿，才道：“那位女尊神活得恣意昂然，相较其他几位尊神，人却很可亲。”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没发现天古早已寻了位置准备坐下，回身见我不在，只对我招了招手，道：“朝歌，过来。”

　　我乖巧的过去坐下，却没料到似天古这样的风骨样貌，在天界也实属罕见，这一声，成功的让所有人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我拿着桃子啃了一口，被盯得进退为难不知该不该继续啃第二口，好容易咽下去这口桃子，才笑眯眯道：“这桃子不错。”

　　西王母身为寿宴主角，正同天帝老头儿一起坐在主位上，一眼扫到天古面上，十分给面子的没有为难我，反倒替我打起了圆场。

　　寿宴热热闹闹的开始，台下各位神君们一个个的绞尽脑汁说着祝寿的话，那位重玉殿下不知献上了什么奇珍异宝，西王母打开盒子笑得十分欢乐。

　　一番场面话说完之后，大殿上诸位神女们鱼贯而入，表演舞乐，我打起精神来欣赏着神女们曼妙的身姿，不时同天古评论道：“这位神女不错。”

　　“那位神女在深情款款的看你。”

　　“嗯？”我扯了扯天古的衣袖，兴奋道：“快看，这位神女长得也好，她朝你过来了，过来了！”

　　天古继续淡定的给我续了酒水，那位神女长袖飘舞间飞向天古，眼睛也含情脉脉的看着天古，若不是要顾及着还在为西王母的寿宴上献舞，恨不得直接扑上来坐在天古身上。

　　天古却不愧是老古板，将那甩过来的衣袖堪堪定在案桌外，使再多巧劲也不得近，那神女眼神愈发亮了。

　　一曲舞毕，那位献殷勤的神女神采飞扬的站在殿上，朝王母祝寿，王母笑眯眯道：“难为倾羽有心了，快入座吧。”

　　旁边有小神赞道：“这就是那位倾羽公主？果然无愧为天界第一美人的称号。”

　　倾羽绕了个圈没有坐下，只来到天古面前问道：“喂，我刚才跳得好吗？”

　　天古安静的端坐着，手头还泡着醒酒茶，场面有些安静，我笑眯眯接了话题道：“很好很好，刚才他都有些看呆了，是吧天古？”说着我在桌下暗暗扯了扯他袖角。

　　这神女却并不领情，趾高气昂道：“我问得是这位天古神君，你又是谁？”

　　知晓天古身份的西王母和天帝老头听闻这话差点背过气去，只急急呵斥道：“倾羽不得对尊神无礼！还不退下！”

　　神女受了一番呵斥委屈的回了座位，不甚明白“尊神”的含义，其他却神君哗然一下，齐齐跪了一片，上位的天帝老头儿和西王母也下了座遥遥相拜，见礼道：“拜见尊神。”

　　声势浩大，我第一次体会到尊神的赫赫威名，我慢慢起了身，也要拜下去，天古在案底拉住我的手，缓缓道：“诸位请起。”

　　大大小小的神仙全都沸腾了，几万载过去，这还是尊神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九天上下，一两位与西王母私交甚好来到了这次宴会的上古神君更是激动地落下泪来，连连过来一拜再拜。

　　“自上古之后，已经许久未见尊神，更有甚者传言尊神早已作古，可纵观天下太平，我相信尊神绝没有离开！”有神君激动道。

　　也有神君道：“方才见到尊神，便有八分确定，只怕尊神另有安排才不敢过来叨扰。”

　　只是这些过来连连见礼的神君最终都将目光若隐若无的转向了我，眼神里还带着丝丝探究，天古没有给他们解惑。

　　探究的目光多了，我便也有些尴尬，趁着天古被那些神君们烦得抽不开身，我悄悄的离了席，去外面透透气。

　　四下闲逛，行至王母的瑶池边上，我慢悠悠淌了水玩，突然眼前闪过一片红衣，好奇望去，没想到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那美人儿踏水而过采了莲蓬过来，同我并肩坐下，“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声张，还将剥下来的莲子分了我一半，显见得胆子十分大。

　　她将莲子放进嘴里，表情十分餍足，“不愧是瑶池里种出来的莲蓬，味道果然比别处鲜嫩一些。”说着三下两下又扯了一堆莲蓬上来，我眼前甚至浮现了西王母结束寿宴后看到瑶池的表情。

　　待到吃了个饱，美人儿才擦了擦嘴，道：“吃了我的莲蓬，咱两就是同一战线了。”

　　我回味了一番瑶池莲蓬的滋味，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

　　“够意思，”美人儿冲我眨了眨眼睛道：“我叫苏月夜，你呢？”

　　“凰朝歌，”我回道，“以后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带上我。”

　　美人儿点了点头，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事来，问道：“诶，对了，向你打听一个人，今日西王母寿诞，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

　　“谁？”我疑惑道。

　　苏月夜绞尽脑汁想了想，道：“就是，一个长得很仙很仙的男子，样貌十分好看，常常冷着脸不苟言笑，总之如果你见过他，你一定知道我说的就是他了。”

　　我心里莫名有些心酸，还是诚实道：“见过，现在应当在王母的寿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