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55、055 画风跑偏

　　天子东巡，孕夫养胎。

　　萧和的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幸福的简直上了天。每三天他都会收到皇帝派人送回来的信和各地搜罗的小礼物，至于夹带的私货，萧和每每拿着东西在秦子衿面前招摇，两个孕夫相视一笑。

　　其实闻人小将军也不是没有给秦子衿搜罗礼物，只是人家的做法比较含蓄，没有像皇帝那么张扬罢了。而且小将军的东西也并非贵重之物，这点倒是和皇帝一样，只是更看重东西的内涵和长久的意义。

　　所以有时候萧和得到的可能是一个老少皆宜的机关娃娃，看着机关开启两个机械娃娃互殴，博大家一笑哈哈哈这是萧和最需要的。轮到秦子衿这里，打开一看很可能是一只木簪或者是一本志怪杂谈。但不管怎么说，这对无耻的君臣对待各自的男人上心程度却是一样的，只不过个人偏好不同罢了。

　　其实这也不能理解，萧和性子爽朗嘻嘻哈哈每天只知吃吃喝喝，快乐得都像出笼的小鸟几乎不知愁为何物，你若给他一只木簪或一本志怪杂谈，恐怕那东西压了箱底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相同的，如果闻人小将军把搜罗来的机关娃娃和各地小吃源源不断给秦大郎送去，只怕秦子衿都懒得看一眼，然后鄙视道：“挺大的人了性子还跟三岁的孩子似的！”

　　“我说大郎，闻人将军也忒小气了，每次就给你这些东西啊？”

　　秦子衿淡淡笑道：“这就足够了。”

　　萧和把嘴里那根草一吐，很不以为然。秦子衿知他不明白，就说他已经给了我最重要的，我别无所求，如今的一切不过都是锦上添花。这下萧和来了兴趣，就问道：“能和我说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东西吗？我到时看看，能不能和陛下也讨一个。”

　　秦子衿摇头，萧和一脸失望，还以为他吝惜不肯说，谁知秦子衿道：“那不是什么东西，是一个承诺。他助我脱离苦海回归光明的希望，这在我看来比什么都重要，也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萧和颇有触动，连连点头表示确实是。

　　“侍中有所不知，只有深陷过黑暗才会格外珍惜光明。我和妹子自幼失去父母，在舅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清苦日子。自幼跟着舅父修习剑舞，也跟着舅父一家赴宴参演。日子就这么过着，从未吃饱不过倒也没有饿着。舅父舅母对我们说不上好，但也没有赶我们流落街头。而我们也从未入贱籍，这在大多人家饥贫交迫不得已卖儿卖女当中我们算得上是好的了。若是我说这只是大家明面上看到的，你会不会很奇怪？”

　　“这——？”

　　萧和答不上了，心想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子衿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发苦。他端起碗喝了一小口水，仿佛陷入了非常久远的回忆当中。

　　“其实我的舅母早就将我们卖给了楚王。楚王豢养暗人，每年都会从各地买来很多稍有资质的孩子，这种事见不得光，而暗人越是能明面走动，才越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名义上仍在舅父家里，实则早已身不由己。我们是楚王的人，舅父舅母拿了钱财自然不敢饿着我们，但也没有多给我们吃一口。外人羡慕我们这样的人居然没有被家人卖入贱籍，其实那不过是楚王的障眼法，留了我们的良家子身份方便日后下桩。终归是不得自由，那种苦只怕侍中永远体会不到。”

　　“我妹妹自幼身体不好做不到那些杀人的勾当，楚王便让她留在明面为我打掩护，实则对我兄妹多加了一道掣肘。可怜我那妹子，至死我们也未能再见上一面。”

　　看他目光流露哀伤，萧和轻轻拍拍他的肩，劝他凡事多看开些“如今也算苦尽甘来，有闻人将军相伴，切莫活在愁苦里才是。再者无论如何为你掣肘想必也不是令妹所愿，如今你好好的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她泉下有知可不想你如今悲伤难过呢，若心里实在放不下，将来为她衣冠冢多添些土也是好的。”

　　萧和不大会哄劝人，但话却是最朴实的。情急之下也不知这些话秦子衿能听进去多少，不过看他表情略有松动，便知他还是认可了。当下也不由感慨：“我儿时大病过一场，醒来除了祖父谁也不认得，小时候很多事都不记得。隐约觉得自己也是出身高门宅邸，可是祖父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字。家里有块丹书铁劵后来被陛下看过，说我乃是萧太傅嫡孙，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祖父告诫我不要想的太多活得太累了，但求平安喜乐就好。”

　　秦子衿微微挑眉，他从来不知萧和还有这种身份。不得不说闻人小将军给他灌输的观点太深刻，如果今天不是萧和说出来，也许他的认知里萧和就说闻人雅嘴里的市井之徒，不过机缘巧合好歪打正着救了皇帝，于是就被皇帝给带回宫。后面的事情就像说书先生耳熟能详的，皇帝厌倦了后宫一众莺莺燕燕，觉得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很是与众不同，也许留下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往往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吸引也就是瞬间的事，萧和有没有过人之处当初谁也不知道，毕竟当年皇帝是怎么想的谁也无法猜测。只是这么些年也过来了，不管曾经怎么看待这个人，现在所有人对萧和的印象早已经今非昔比。萧和就是萧和，是皇帝口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积极”实则是屈服于皇权威严为皇家开枝散叶，在已经诞下两位皇子两位皇女的情况下，依然不辞辛苦为皇家孕育子嗣，这样的侍中怎能不受宠。侍中的地位至今无人可撼动，于是萧和就活成了高衍眼中的传奇，同样也活成了迄今为止宫中最大的传奇。对于萧和的荣宠，皇帝的后宫只能望而兴叹，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分得一二。

　　“爱，总而言之，你开开心心一天也是这么过，期期艾艾一天也是这么过。人活一世，能开心我干什么把自己陷在愁苦里？所以我就成天想着怎么开心，想着还有什么新奇宝贝是我没见过的，还有什么美味的小吃是我没吃过的，你看这不算很好嘛！”

　　“吃。”秦子衿承认，含笑道：“侍中所言极是。”

　　萧和呲牙：“我怎么觉得你承认的很勉强。”

　　秦子衿不觉莞尔。

　　这个时候侍中突然想起夸他家男人一句：“遇到陛下是意外，不过这个意外还不错，就是那个……”萧和略微忸怩，跟着脸一红，声音也小了下去：“就是那个时候有点猛总把我弄痛了，其他时候都还好。”

　　千里之外，被自家男人“夸”了的皇帝无缘无故打了一个喷嚏，皇帝一脸错愕，一旁小将军心说陛下您就别装了，这一路都第几回了，好像谁不知道侍中在背后编排您的坏话一样！

　　跟着皇帝仿佛很震惊，有很无辜：“一定是五郎在说朕什么话了。”

　　小将军点头说是啊是啊，这是侍中的真性情陛下陛下不必往心里去，心里则在腹诽，看刚说什么来着？

　　谁知刚腹诽完皇帝，闻人小将军鼻子突然痒了起来，小将军顿时表情非常微妙，忍了忍没忍住，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就在御前爆发出来。

　　闻人雅：“……”闻人小将军慌忙告罪，然后就在皇帝一脸幸灾乐祸的注视下，以去找太医为由逃之夭夭。

　　这是规矩。

　　如果皇帝病了，不管什么病他身边一天不断花团锦簇是不能离开人的。倘若病的是随侍御前的人，那不管是谁都要依制告假，毕竟不能把病气过给皇帝。皇帝嘛，龙体安康国之根本，所以闻人雅也不例外，也得按规矩办。

　　不过今年他有没有病自然和皇帝心知肚明，只不过借势给自己先找个台阶下暂避风头罢了。毕竟让皇帝拿住把柄嘲笑起来，闻人雅知道自己恐怕得有十天半个月就笑不出来了，所以说这个时候能跑绝不留着当笑料。

　　等跑出皇帝视线范围，闻人小将军就躲在一个让大家一时找不着的犄角旮旯开始扎耳挠腮，然后就开始拼命想他家男人在背后都和萧和那市井之徒说他什么坏话了。是不是嫌我花样太多，或者是对肚子里那个烦了，要不然就是孕事太辛苦干脆找人抱怨抱怨，结果越想越离谱搞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之后小将军逐渐冷静下来，就重新思考自己的宠夫策略，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或者做得还不够好所以让秦大郎对他的感情产生了动摇，所以才会在背后和那不靠谱的萧和抱怨起来。可是他想来想去最后想得菊花都痛了，除了床笫花样最是被他诟病，好像其他的秦子衿也没有不满足的。

　　于是考验他的问题就来了：既然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事，那他到底对什么不满意？

　　不得不佩服萧和带歪人的功夫。他不过是劝秦子衿一切朝着好的方向走，结果二人一阵愁肠百转忆苦思甜后，话题越扯越远。

　　但更要命的是，萧和一个人画风跑偏不要紧，再把秦子衿带偏之后，所产生的不来观后果才是最可怕的。这就是不怕一个人跑偏，但很怕一群人跟着都偏。

　　侍中很无辜，耸肩道：“这不关我的事。”

　　众人齐怼：“怎么不关你的事，就和你有关好吗？”

　　萧和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各位祖宗，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我说不过你们。既然说不过我总夺得过吧，再次被齐怼：“你躲哪去？”

　　萧和：“……”

　　萧和眨眨眼，乖乖回来听训，心里则默念：观音自在菩萨，行波若波罗密多时，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跟着他就醒了，深深吸口气心说吓死我了，幸好只是个梦！

　　这时就听有人轻轻敲门，跟着是灵官的声音：“侍中可是行了吗？”

　　萧和嗯了一声，灵官轻轻推开门。

　　“夜半三更的本不该打扰侍中好眠，可是闻人夫人那边有事，不得已奴才……”

　　“秦大郎怎么了？”

　　萧和顿时脑子清醒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瞬间跑得无隐无踪，把抓住灵官的手急切问道：“怎么回事？”

　　灵官有些为难：“听那边的奴才说看着闻人夫人像是要生，可是夫人不让奴才们打扰侍中。”

　　“我的天！”

　　这是怎么了？

　　将将八个月，秦子衿居然又要提前生？

　　萧和一拍脑门，夸灵官报信及时，又问叫了太医没有，灵官说已经叫了，如此萧和才稍微放下心来，然后赶紧穿衣服。

　　“我算是看出来了，闻人将军家的全是急性子。往日提前个十天半个月也就算了，这回一下提前俩月，这是什么孩子？”

　　虽然嘴里絮絮叨叨一刻不闲着到底添丁是喜事，萧和一脸喜悦跑过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守在外面等消息，真正能让他做什么事？不过该准备的萧和一点不含糊，这几年积攒的百年老参统统取了出来，看得太医眼睛都直了。

　　“去告诉闻人夫人，我就在外面守着，让他千万保重。”

　　小太监一哈腰，小跑着就进去了。

　　天将亮时，闻人小将军第三个女儿平安落地。由于是早产，小女婴小小的皱皱巴巴的，但丝毫不影响秦大郎父爱满满。萧和逗了逗孩子，把一只嵌红宝足金镯子塞进小女婴的褓被。

　　“真乖，别看我们现在小小的，等来日我们长大了，又是一个大美人呢！”

　　秦子衿虚弱笑道：“多谢侍中。”

　　萧和摆手：“谢什么，你我还需这些俗礼吗？我是见着你们父母平安就心满意足了，放心，给闻人将军报喜的使者会赶在城门开启时第一波出城。闻人将军一定会很高兴，他不是想做京城第一岳丈嘛，看求什么来什么，这次你又立功啦！”

　　秦子衿忽然道：“侍中可是给陛下也带信了？”

　　坏了！

　　萧和顿时整个人呆若木鸡，光想着给闻人雅报喜把高衍给忘了。侍中一脸苦，心说完了完了，回来不定准备怎么收拾我呢？可萧和是什么人，就算到了这一刻他也不好认输，于是强撑笑脸道：“秦大郎你可得为我作证啊，我大半夜的就守在这里陪你生产，难免思虑不周忘了什么事也是会有的啊！”

　　然后千里之外当今天子就觉得好像他家侍中又在算计他什么，无奈叹笑道：“真是个不安分的！”于是就开始琢么回去怎么收拾他。

　　但这个问题很严肃，他还没写想出答案，同心小跑着笑呵呵道：“陛下，侍中派的使者到了！”

　　这还差不多！

　　高衍表情一松，同心忽然说：“侍中的信是给闻人将军的。”

　　皇帝：“……”

　　闻人小将军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