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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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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荒原，生死殿。
时生满脸无奈地按着太阳穴轻揉，好以缓解脑中突突直跳的莫名火气。
自打她将云锦带回生死殿后，上到四大法王，下到殿内婢女，没一个不在苦口婆心的劝谏提醒她，莫要再犯三年前的错误。虽然她心中自有一份思量算计，但旁人却不知。
于是四大法王中脾气最为火爆的龙啸法王再也按耐不住，大刺刺闯入主殿，指着时生便骂：“你这女娃娃，当真不知好歹！当年之错，炼狱之苦，莫非又要重来一次不成？圣火教已然毁在你手，我等四大法王替你拼了命对抗卜烈，护你性命无虞，创立生死殿，就是让你再次重蹈覆辙的么？”
时生心中气恼，扫视了一圈殿中之人，除却龙啸法王之外的三大法王个个沉默不语，就连平日里最为忠心的司珑也以沉默表示赞同。只有左护法千烛欲言又止，但到底是没开口。
时生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看来众人对我误会甚深。”
“时生承蒙四大法王与教众不弃，这才能以罪人之身重立生死殿。儿女情长早在炼狱中被我摒弃，如今又怎会再犯？将云锦捉回，实在是另有打算——她如今可是萧白安之妻，有着盟主夫人头衔。将之活捉，对我生死殿来说利大于弊。甚至，还可以此为要挟，重返中原！夺回我圣火教创教之地。”
“殿主所言当真？你真舍得将之送给萧白安？”众人一听瞬间了然，只有摩柯法王屈双表示怀疑，皱眉道：“属下甚为忧心。”
龙啸法王一听，大声道：“我也不信！当年你独身去谈判前，也是这般信誓旦旦，结果何如？如今生死殿乃创建初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以前的圣火教，如今的生死殿便彻底完了！”
时生当即便黑了脸，本来她性情也是个乖张暴戾的，先前的一番解释已然是给了几人脸面，只见她眼神凌厉，冷笑道：“龙啸法王好大的威风。照此情形，日后我说什么做什么，都需得请示你们四大法王了？那还要我这个殿主做什么！”
说罢挥袖便打了一股内力朝着龙啸法王而去，那龙啸法王见此也不躲不避，生生受了，呕出一口鲜血。他心中明白这是对自己言行不敬的惩罚，便也没有旁的怨言，只硬着脖子道：“你今日便是打死我，我也觉得此举不妥！”
其余人见时生脸色难看，忙跪了一地。
“还请殿主饶过龙啸法王。”
时生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龙啸法王，厉声道：“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允许自己犯第二次！”说罢转身背对众人，恨声道：“这世上可再也没有第二个老头子为我续命了！这江湖欠圣火教的，我一定会用生死殿的名头加倍讨回来。”
殿中几人武功何等之高？自然将此话听了个清楚，皆心中一凛，再不怀疑。就连龙啸法王终江也神情复杂，心中酸涩不已。
“属下等定会竭尽全力为生死殿效力。”
当年，时生遭人暗算伤及肺腑，眼看性命不保，老教主见此，铁青着脸，有条不紊的吩咐了一切后，便将时生带进了教中禁地七天七夜。
四大法王等人也便不吃不喝在外足足守了七天，最后，只有时生浑身毫发无损，眼底通红的出来了，大家对视一眼，当即跪作一团，悲愤不已。
老教主这是动用了教中禁术，生生将自己的精血与内力转给了时生，耗尽生机而死。
……
处理好云锦的去留问题后，时生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单独留下了司珑。
“可查出谁是内应了么？”时生收拾了情绪，再次开口。
“收到殿主消息后，我便派人暗中查询，此人隐藏极深，倒是废了我一番功夫。”司珑应声而答，浑身散发着冷意，眼中似有狠虐一闪而过：“是萧初翊。”
“哦？”时生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
萧初翊，是她近期颇为满意的一位下属，为人冷酷无情，行事果断狠厉，手段也老辣令人惧怕。她有心提拔，便让其接手了不少殿中事务，却不曾想是那帮叛徒的内应。
“要属下去杀了他么？”
“杀了多无聊，既然那帮叛徒想和我玩，那咱们便陪他玩玩就是。”时生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丢给司珑：“此乃噬心丸，巫姎新练成的小玩意儿。功效么，据说是只要生了背叛之心，心脏就会受到爆裂之痛。会生不如死哦。”
时生特地拉长了音调，司珑听出了里头暗藏的戏谑，问道：“巫姎回来了？”说话间抬手便稳稳接住了那小白瓷瓶，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等下该用什么手段让萧初翊服下此药。
巫姎是司珑在西域时随手救下的一个小姑娘，接触后才发现这姑娘是个毒医，别看岁数不大，可一心扑在毒物上已有十三年之久。平日里最爱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以控制人体的为先。
听闻圣火教遭受过背叛之后才创立的生死殿，还被人赶到了这鸟都嫌弃的北漠，直气的跺脚：“我养的毒物们认定了我一个主子便再也不会背叛于我，只要我下了指令，纵是死也不惧的。怎么人那么聪明，竟还不如我的毒物？”
巫姎性情纯洁，黑白分明，始终不懂人心险恶。对此事耿耿于怀，终于在某夜收拾了包袱，带上所有毒物去了西域，只留了张纸条表明自己去寻蛊王，好研制出能抑制人心叛变的药物。
“嗯，回来了。怕你责骂她，不敢让你知道呢。”时生随口答了，又笑道：“好像此次在西域吃了些苦头，一回来就求我教她些武功傍身呢。”
司珑低头掩去眼内情绪，低声道：“殿主不必为她费心，司珑愿去教导一二。”
时生点点头，道：“如此最好，她与你向来亲近。我总是没耐心的，怕是会凶的小姑娘哭鼻子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殿中事务，时生便挥手让司珑退下了。
……
整整三天三夜，云锦终于悠悠醒转，略微动了动略显僵硬的四肢，确认身上无虞后，将内力运转了几个周天，云锦便能下床走动了。她喊来婢女：“这是何处？带我来的那个姑娘在哪儿？”
婢女端来一盆清水，微笑着回道：“此乃生死殿，带你来的是我们殿主。如今正在主殿议事。”
“生死殿…”
婢女见她疑惑，一边利索地将手头上洗漱物什一一放好，一边说道：“对呀，大生当大死，是为生死殿。我们殿主说的。”
“大生，大死。”云锦神情复杂地呢喃了一句，再不说话。
……
千烛提着一盏崭新的灯笼兴冲冲找到了时生，邀功似的将灯笼双手递给了她：“瞧瞧，这制灯笼的手艺还可以吧？”
时生接过灯笼上下翻了翻：“怎么，你做的？”
千烛连连点头，咧开嘴傻笑：“那小子先前还不肯承认自个儿是谁，我就给他来了一场‘盛宴’，这才老实招了。殿主，你看这灯笼的骨架，是用他肋骨制的，保准结实。”
时生闻言斜睨了他一眼，决定灭灭他的得意劲儿，便换了个话题：“云锦呢，醒了吗？”
千烛没得到夸奖，有些蔫巴，一脸小媳妇样儿：“醒了。”
时生心情莫名有些愉悦，将灯笼随手塞到了随行婢女手中，回屋换了身大红长袍，走的那叫一摇曳生姿，吩咐道：“带上我的新灯笼，咱们去欣赏一下盟主夫人的盛世容颜去。”
不多时便到了云锦的屋里，刚一进去，就看见云锦仔细地擦拭着名剑残血，听到动静后抬头便看见了时生，愣了愣，扯出一丝笑意：“阿酒。”
“什么阿酒。”时生有些不悦，皱眉反驳道：“唤我殿主，或者时生。”
阿酒这个名字是时生第一次遇见云锦的时候随口胡诌的，当时她才十五岁，老头子管的严，不许碰酒。时生便偷溜出了圣火教，随意找了家酒楼，在里头喝了个痛快。恰巧遇见了一身正气又爱管闲事的云锦，于是发酒疯的时生便被云锦带回了家。
云锦听罢呼吸一窒，随后从善如流道：“时生。”
明明云锦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但时生瞧着心里更不痛快了，说话也没了耐性：“我就是来看看你死没死，要是少了根头发丝儿，指不定萧白安那厮又得喊上你们江湖豪杰，要我的小命呢。”
这话说的委实有些诛心，当初谈判那会儿萧白安可不就是因为云锦才冲冠一怒为红颜么，时生几乎赔上了所有。云锦当即就白了脸，猛地站起身，看着时生认真道：“我再也不会让他伤害你半分了。”
时生走到榻上跟没骨头似的倚着，用手支着脸颊，一脸毫不在意：“到底是盟主夫人了，说个话都这般有底气了。那啥，驭夫有方吗？”
这下换云锦沉默了，许久以后，她才开口道：“我没有嫁给他，也不是盟主夫人。”
时生听罢顿时嗤笑出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只见她讽刺道：“素闻江湖‘谪仙’云锦与萧白安郎情妾意，被称之为天作之合。并已在三月前完婚，喜帖传遍了整个江湖。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有嫁给他？”
“那不是我。”云锦握紧了手中的残血，用力到指骨泛白。眼底是依稀可见的难过，“在婚期前几日，我……”
“我才不管是不是你。”时生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面含愠怒，寒声道：“不论是不是，现如今，那‘盟主夫人’都必须是你。”
时生如今再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了，况且眼前这人，就是一个让人沦陷不知危险为何物的祸害，她已经为此失去了圣火教，失去了管着她却也为她而死的老头子。她再不能失去任何东西了。比如生死殿，比如为她出生入死的手下。
所以，她不想听云锦的任何解释，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徒添烦闷。
云锦自小便聪慧异常，只略微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了时生的用意——生死殿若想回中原，萧白安则是最大的阻力和障碍，而自己，则是萧白安的弱点。云锦张了张嘴，脸上显现出思虑的神色，最后开了口。
“好。”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尽全力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