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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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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祁萝被屋外争吵声吵醒,迷迷糊糊唤了彩云过来,才得知外面争吵的不是旁人,正是表姑娘周语凝的贴身侍女冬华和彩霞在吵。
这位暂住在太傅府中的表姑娘,并非祁萝母亲公主府那边的,而是祁老太太周家的人,她自幼失双亲,祁老太太怜惜这姑娘在周府举步维艰,便接来抚育。
说起来,祁老太太还在世时,这位表姑娘的地位直比祁萝,惹得祁萝对她有些不满,只因为这位表姑娘处处都要与她争个高低。
可如今祁老太太已离世三年,周语凝没了人照拂,府中的人自然也有些顾不得她,偏周语凝还将自己看的如同府中的嫡姑娘,仍是什么都要头一份,结果无人理会,气急攻心之下,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便也不怎么出现了。
“冬华见这个月份例未下来,去管家那儿支银子,结果正碰见彩霞在那儿取了夫人前几日给您做的广彩流仙裙,心生不满,便跟彩霞发生了口角。”
“凝姐姐的分例从前可都是老太太自己补,一个月一百一十两,比我还要多出十两。”祁萝由着彩云梳发慢慢道。
“正是,老太太走了三年,之前留的东西大多也是给了表姑娘,如今表姑娘的分例可都是咱们府中支取。”彩云道。
“父亲为人正直清廉,府中肯定是没有多的闲钱的。如今我这儿得的东西可都是母亲那儿送的。”祁萝为自己画了眉。
“表姑娘的性子,咱们府中上上下下都是清楚的。”
祁萝无奈的摇了摇头,直到上一世最后,这个周语凝都还赖在府中不走,为她相看的婚事,她一个都看不上。就算是祁萝也拿周语凝也是半点法子没有。
彩霞这才进了屋,先跪下向祁萝认了错,“奴婢扰了姑娘清梦。”
“起来吧,这本不是你的错。”
彩霞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家姑娘是个心善的。
“时候差不多了,我先去向母亲请安。”祁萝起了身,转了一圈,一切已妥当。
康乐县君正与祁太傅用着早膳,见门外的祁萝,笑着招手:“你昨日回来的晚,今日怎还起这么早。”
“给父亲母亲请安。”祁萝笑脸盈盈走上前去。
祁太傅虽年过四旬,可看上去仍风流潇洒,他笑着盛了碗粥,“阿萝,我可听闻今日定国公府有诗会。”
“父亲说的是,”阿萝坐到了康乐县君和祁太傅的中间,接过祁太傅手中的粥。
“我跟你父亲,可也是在诗会中相识的。”康乐县君看了眼祁太傅,不曾想夫妻俩正好对上了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母亲!”祁萝不知听了多少遍二人的相知相遇。
“好好好,我不说便是。”康乐县君无奈。
“哥哥呢?怎还不过来。”祁萝拈了块春卷。
康乐县君道,“他一早便出去了。”
祁萝啊了一声,“他可是答应了我等会儿一同前去的。”
“许是出去有要紧事,好似听到潮生说等会儿他自行前往。”康乐县君呷了口茶。
祁萝嘟嘴,却也不再说什么。
“昨日太子殿下还特地问了你的风寒可好些了。”祁太傅道。
对于赵骋,祁萝尚有几分儿时玩伴的情意,所以赵迟的话她只信了一半。
“另外……言语之间殿下似乎有求娶阿萝的意思。”
康乐县君重重的放下了茶,茶水溅了出来,湿了康乐县君的衣袖。
“说了此事还需商议,夫君怎告诉了阿萝。”
祁太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夫人……”
康乐县君咳嗽了一声,“阿萝可吃好了?吃好了便收拾准备去定国公府吧。”
祁萝觉得父亲母亲一定有事情瞒着她,正欲再问,却被康乐县君身边的李妈妈拦住。
祁萝知道自己母亲性格倔强,父亲又惯听着母亲的,她跺了跺脚,“阿萝告退。”
祁萝走后,康乐县君遣了周围服侍的婆子婢子,屋内只剩下了祁太傅与康乐县君夫妻二人。
“西平,这件事不能让阿萝和潮生知道,否则……”康乐县君握住了祁太傅的手。
“是我无能啊!”祁太傅抱住康乐县君,两行泪流下。
“若不是母亲那里手握兵符,祁府又怎会被盯上。”康乐县君无奈摇头,也跟着落了泪。
“我自以为能改变殿下心性,错失了辞官的机会,如今……却是骑虎难下,还要连累你和两个孩儿。”祁太傅道。
夫妻二人,相视无言,唯有清泪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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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萝一路上越想越奇怪,父亲和母亲究竟有什么事要瞒着她?
联想到赵迟永恩寺所言,吓得祁萝一身冷汗。难道赵迟说的是真的?若是赵骋真的想谋反,父亲身为太子少傅,岂不是……
等祁萝回了香兰院,换了件时新的单丝花笼裙,又想着空着手不合礼数,命了彩霞去库房拿了两只成色极好的碧玉手镯,用锦盒装了起来。
马车早在等候,彩云彩霞扶着祁萝上了马车,太傅府离定国公府并不算远,马车行了一刻钟便到了。
定国公府门外已有好几辆马车,门是开着的,祁萝掀开窗边的荷叶帘,漏出半个头看着窗外,并未见到苏婉清、苏婉舒两姐妹,倒是看到了其他几位尚熟悉的姑娘。
祁萝放下帘,听到彩云彩霞车外轻声呼唤,便应了声。
下了马车,已有骄阳洒下,彩云撑了伞遮蔽烈日。
苏婉舒姗姗来迟,脸上似有些不快,但见到宾客众多,便收了收不愉的脸色。
祁萝上前握住苏婉舒的手,“这是怎的?”
苏婉舒轻叹口气,“还不是跟我姐姐闹了些口角,这儿不便详谈,等会儿再说与你。”
祁萝点头,周围人多嘴杂,确实不方便说,两人走进门,“婉清姐姐的性子,素日也是知道的,你便让着她几分。”
“怎么会没让着她!”苏婉舒嗓音略略提高,但又想着不便外扬又稍稍压低了些。
诗会设在北院之中,天气热,因此定国公府的北院,亭台错落,楼阁参差,刚好遮蔽了阳光,婢子婆子们又早已端了数十个冰盆放在角落,所以并不算热。
“婉舒,阿萝。”一紫衣女子走过来,“我昨夜刚回来便得知今日设宴,便匆忙赶了过来。”
来的紫衣女子,虽样貌在京城贵女中一般,但通身散发着贵气,倒是多了几分韵味。
“柔姐姐。”祁萝笑着招呼,一边拉着二人坐下。
赵柔润,福尔郡主。安王的庶女,虽说是庶女,可安王府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也是疼爱的紧。
“听闻柔姐姐前几日陪安王妃去了山庄避暑。”祁萝接过婢子替过来的凉帕,又一边笑着道。
赵柔润抿嘴一笑,“我本不怕热,可母妃念两个哥哥又在御前忙着,唯有我清闲一些罢了。”
苏婉舒本想跟祁萝说说今早跟苏婉清发生的口角之事,半路赵柔润突然冒了出来,她也不便再详谈,只寻了个由头,“我还得去前头招呼着,柔润跟阿萝慢聊着,我一会儿便回来。”
赵柔润心思缜密,猜到是她误了什么,但面上不显,只点点头。
偏祁萝未察觉,略显遗憾,但也能理解,“你去便是,我刚好跟柔姐姐说说话。”
苏婉舒笑着走远,招呼着来此的姑娘公子。
赵柔润将凉帕放在一旁的托碟中,笑着道:“婉舒可是有话要对你讲?”
祁萝这才反应过来,但也不想让赵柔润拂了面子,只得装傻充愣:“柔姐姐这是什么话,今日婉舒是忙了些,但也绝无欺瞒柔姐姐之事呢。”
赵柔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这次去山庄,倒是碰见了长亭长公主。”
祁萝听到赵柔润念及外祖母,柔声道:“正是呢,如今暑热,外祖母早早就过去了。”
“本来我打算多呆几日,等过了这七月再回来,只是山庄那边没有同龄的,终究是无趣了些。”赵柔润掩面垂笑。
“京城里姐姐妹妹多,随便叫几个人便能组个局,自然是有趣些。”祁萝道。
“你既这么说,我过几日还想邀你和汝渔,再加上婉清和婉舒来府中一聚呢。”
听到赵柔润提及明汝渔,祁萝的脸僵了僵,要说整个京城里她最不喜的便是明汝渔了,偏她又与赵柔润关系极好。
赵柔润显然是知道祁萝和齐汝渔两人之间的种种,她安慰似地拍了拍祁萝的手,“汝渔心肠不坏,之前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这次邀你们一起,不过也存了想解你们心结的缘故。”
一边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一边又是自己的表妹,赵柔润自然是希望二人关系交好的。
对于齐汝渔,祁萝其实是复杂的。年少时不过是因为五年一选的花神被明汝渔截胡,所以二人才不再往来。而最让祁萝纠结的是在前世赵迟死后,明汝渔求圣上准她嫁给赵迟,一辈子都守着赵迟的衣冠冢。而她祁萝,京城众人眼中赵迟的心上人,却反手嫁给了太子赵骋。
但不知为何,她对明汝渔有种莫名的抵触。
……
又过了半个时辰,听到前面热闹非凡的声音,祁萝无奈摇头,她猜能引起如此轰动地步的,一定是哥哥来了。
果不其然,祁萝望向北院门,一个高大帅气的身影走了进来,伴随着周围人的低呼。
但后面的人却更让祁萝震惊,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三皇子赵迟……
赵迟身着紫衣,清冷的神情,以及他淡淡扫了祁萝一眼都惹得祁萝颤栗。
对于赵骋和赵迟两兄弟,祁萝的感情是复杂的。
她并不爱赵骋,嫁给赵骋,是因为赵骋的逼迫,皇后的逼迫,也是因为赵骋口中的“权宜之计”。而赵迟……她想她是喜欢过的。京中当时都传赵迟爱慕她,可她除了永恩寺一夜感受到不一样的赵迟,其余时候的赵迟更是淡淡的,待她与其他人并无差别。
她垂下眼,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