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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黎明 ...

  •   为了不失去你,我将永不哭泣。

      在冬日战士的印象里,西伯利亚从来都是漫天风雪,没有晴的时候。偶尔能见到外面的阳光,执行完任务也要回来,根本不知如今到了什么时节。
      他知道基地里有两个冬日战士,另外的那个是个女人,据说脾气要比他好,很少暴起伤人,但每次从外回来都要带一枝白玫瑰,无论如何教训洗脑都改不掉,长官就随她去了,因此为了区分,人们叫他“winter”,叫她“white”。
      而他没有见过她,也或许见过的,只是不记得了。冷热对他没有差异,但回基地时仍不可避免地带来一身寒气,他一个人走在前面,朗姆洛在他右后方,后面又跟着一堆人。
      好大的阵仗。通道平直,她远远就能看到,知道一定是另一位冬兵回来,而她身后只跟着一个人。手里的花经过风霜洗礼已不可避免地有些枯萎,但她仍将它捧在手心,放在鼻尖轻嗅。
      硝烟的味道。
      她模模糊糊想起这五个字,是从一个更年轻潇洒的人嘴里吐出,带着一点点尾音,有些缱绻的意味。
      但此刻她确实闻到了未完全消散硝烟味,从前方传来,抬头一看,另一个冬兵已经到了眼前。
      好死不死,还和她走的是一条线。
      她不打算让开,他也没有。气氛僵持着,他身后的人甚至都举起了枪,但是朗姆洛又示意他们把枪放下,并不意外的样子。
      那我一定不是第一次遇见他。white看着朗姆洛的反应,大致作了判断。而且还没有打起来过。她对很多事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更是早已忘记爱为何物,事实上她目前能想到的词汇里,哪怕汇集多种语言,也没有“爱”这一说。所以,这叫久别重逢?她竟然想笑。
      winter好像只看得到white的眼睛。很漂亮的苍蓝色,也很配这里的季节,如果不是那样无神,再挑挑眉,勾起嘴角笑一笑的话,应该是风情万种。
      她应该穿着军装的,她果然还带着玫瑰,但为什么是白色,为什么是白色。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像看着这双眼睛他就能追溯到更远的过去,而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但她走近了他,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类似消毒水的味道,尽管如此,他仍不能看清她。仿佛一层浓雾在前,他想拨开,抬手却触碰到了她的眼睑。
      这是金属的左臂,这是该握刀枪的手,不该有这样轻柔的动作。
      他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感觉到了他,但她一定看到了。因为她拨开了挡在眼前的金属,将玫瑰放进了他上衣口袋。
      于是他让开,教她从他身前走过。狭路相逢,没有胜者。朗姆洛早已见怪不怪,用枪推了推他,他也向前走去。
      他没有被洗脑,也没有被封冻,但他逼仄的小房间里迎来了一位客人——刚洗完脑的white。她的玫瑰花,还在他这里。
      朗姆洛给他准备了一个小玻璃瓶,还装了点清水,让他把花养着。其实他们很少有交流,偶尔朗姆洛说话,他也不搭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也可能朗姆洛根本不用他搭理。
      “我很好奇你还记得她多少?”
      “除了远程狙击你会近距离暗杀吗?你暗杀技术怎么样?或者套取情报什么的?”
      “人家好歹是个少校,你竟然还是中士。”
      这些话,都是只有他和朗姆洛两个人时才说的,哪怕他从来不开口,朗姆洛也乐此不疲。
      “winter,”朗姆洛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给你谋了个好福利,基地即将出现五个新的冬日战士,所以white被送到你这来了。”他抬头看着朗姆洛,并不言语。朗姆洛也早就习惯,接着说道:“她刚被洗脑,如果苏醒后有反抗动作,你要制服,别打得太厉害,你们还有一场硬仗呢。”
      再然后,他就看到了担架上的white。
      人如其名,一张脸死白死白的。
      朗姆洛对他眨眨眼,出去时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他拒绝去想朗姆洛动作的深意,他和她都是组织的资产,很显然另一个资产的状态不是很好,他想了想,把她放到了床的里侧,又把玫瑰取出,放在她脸颊旁边。
      white有白头发了,夹杂在黑发里,有些刺眼。难道white比他要大?他难得有一点迟钝,好像是的,至少他来之前她已经在了。
      听朗姆洛说她曾经很不好管,洗了几次脑还是桀骜不驯,打坏了不少仪器也伤了不少人,只能把她封冻,他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冻着了,直到不久前才醒。这之后,就好了很多,毕竟她的洗脑次数比他更频繁,但是不久前,是多久前,他也不记得了。
      她醒的时候他还没睡,但他也躺在床上,就在她身边。
      她坐起身来眨了眨眼睛,看着这陌生的一切。头还很疼,这个地方没有来过,身边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可能就是这个人,在她旁边摆了一朵白色的花。但眼前灰色的装潢总和更深的黑色重叠,偶尔在她眼前晃着,耳边似乎还有谁在笑。
      于是她低头看向身旁的人,花了一段时间才把他认出来,这是另一个冬日战士。他明明也躺在床上,在她眼里却好像穿着绿色军服,领子上还别着一朵红色玫瑰。
      她又眨了眨眼睛,幻象不见了。
      而在他看来,她根本没醒。
      他眼里的她还是蒙着迷雾,只有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闪了两下,又归于寂静。
      从不曾醒来。

      闲了两天,总算有事可做。
      不是出任务,是检验新的冬日战士。
      在组织眼里,winter和white难得的安静,行动之间也有了点默契,朗姆洛摸着下巴,对此感到满意。
      有实验人员把他们带进一个密闭的玻璃房间,进去之前还在他左臂安了一个装置,使它无法运转。winter皱了皱眉,white就在旁边冷眼瞧着,没有动作。
      房间里有四个明显是发狂了的人,特制的玻璃十分坚固,但也能从外面看清里面。很显然这四个人的战斗力不小,但winter和white没有武器,winter还失去了一只手。
      进去之前,winter看了white一眼。
      后者根本没有如临大敌的样子,但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于是甩了甩手,等他走近后,在实验人员把门打开推他们进去、四人没发觉的刹那,在他耳边抛下一句话:
      “镇定,先生。”
      战斗开始,他没空去和她讲话。white胜在灵巧与出其不意,他则是正面进攻。
      他们在配合。
      玻璃外的实验人员看着,渐渐皱起眉。
      朗姆洛面无表情。
      好像只有这一刻,只有这一刻,他们同在一个世界。
      她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过什么,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另一把“武器”说出这样的话。
      可能是因为他的绿色眼睛。在锁住一个人咽喉时,她还有闲心想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与鲜血淋漓的画面让她想到也是布满红色与嘈杂的一天,但也只能想到这里。
      她再没有多的记忆。
      而在他看来,他和她配合得很好。他知道她动作很快,他知道的。他总是要想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可最终只有大段的黑暗,和空白。
      “我很好奇你还记得她多少?”他在打晕一个人时,和朗姆洛对视了一眼。
      我记得她的一切,又忘了她的所有。
      我不知道她的姓名,不知道她的偏好,不知道她的故乡。但我应当记得她。
      “我希望以后,无论何时、何处、如何遇见,你都能永远记住我。”
      “先生,再会。”
      可我们只有一次对视的时间,我要如何在不断遗忘时将你镌刻进我的骨血。
      “white需要再次洗脑。”
      走动中引起的风吹开她略带白色的头发,她被带出去时只看了他一眼。
      再见面,就是他执行三个任务后。
      她没有伤人,好像那次从他那回来后,就一直很安静,这次见面,也是朗姆洛带他去的。
      “我要负责两个冬日战士了。”朗姆洛耸耸肩。“负责她的那个被她杀了,据说是动了她的玫瑰。”
      虽然很粗心,但她总有固定的地方放花的。
      他面无表情,看着电子屏幕里同样安静的她。
      她坐在床上,枕头边是一堆干枯发黄的花瓣与枝桠。
      “你不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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