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winter》赵涤生

2、生锈

　　我要如何把你比作夏天。

　　巴基的第一个任务是解决森少校。
　　“这个女人精通暗杀，身手不凡，但我相信你比她更优秀，你可以完美解决。”说着，长官递给他一张照片。“其实她才是最先接受血清的人，一条被美国政府豢养二十多年的恶犬。”巴基低头看照片，黑白色，但即使最单调的颜色也挡不住女人扑面而来的锐气，面无表情，显得有些难对付，士兵计划着要怎样行动，脑海里却响起另一道更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
　　“我不喜欢黑白照片，他们完全照不出你苍蓝色的双眼。”
　　“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的眼睛？”
　　“爱你。”
　　巴基面无表情，却把照片放到上衣口袋里。长官仍旧很满意，他并不担心巴基的行为，毕竟刚洗完脑又解冻不久，还是执行第一个任务，携带一张任务目标的照片，情有可原。但他还是笑着对懵懂无知的士兵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必要时刻，同归于尽。”美国队长已沉入海底，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威胁。
　　1945年也没有多值得称道的事件，她如同往日拒绝了长官对她的升职建议。“你其实已经够少将了，森。”“但我更喜欢少校。”被称作森的女人毫不在意地耸肩，“叫着好听。”少校小姐，多好听，她完全没有抵抗力。对方无奈地笑：“你竟然也会开玩笑了？”“谁说不会呢。”森撇撇嘴，挂断了电话。她会开玩笑不错，但还是不爱笑。森自认不是多天资卓绝的人，哪怕下手再干净仇家也有不少，因此就算是来酒吧她衣服下也都是武器，她已经很久没放松过了。花花公子霍华德斯塔克在不远处的女人堆里玩得无比开心，而森只想一杯烈酒浇在自己头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她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尤其是刚才无意间在欢笑人群中惊鸿一瞥看到的绿色眼睛，清透的绿色。森放下酒杯，摸出一把手枪。她可不是不是凤凰，她会死，并且不能重生。她没有同霍华德打招呼，独自走了出去。
　　十一月，欧洲的冬天，少见地在下雪。
　　酒吧不远处就是片树林，森往那边走去。“出来吧先生，我发现你了。”巴基自知再没有伏击森的机会，出现在她身后，森转身，收起枪，左手匕首，右手短刀。
　　匕首的血槽很深，里面有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线，对面的士兵戴着黑色面罩，但并不妨碍森认出他是谁。
　　“先生，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我跟你说过的。”森挽了个刀花，脸上是一贯的骄傲和自豪。“来吧先生，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话音未落，已经冲上前去。
　　巴基抵挡得有些吃力，这位少校小姐的力气不比男人小，格斗技术也是一流，刀刀致命，若不是有只金属手臂，他已经被开了不少口子。“先生，”少校的双腿缠住他的脖子，盘在他身上，正在用力下压。“我喜欢你的金属手臂。”话一说完，就把他甩了出去。巴基立刻翻身爬起，少校又到了跟前，匕首正朝他面门而去，他抬手，却感受到了颈上冰冷的枪口。
　　少校小姐看起来很愉悦，她眯眯眼睛，笑道：“先生，睡个好觉。”
　　“你还是这么辣，”花花公子拍拍手，“真的不考虑考虑我？”森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把车开过来，我需要你的冷冻仓，顺便叫着佩吉。”霍华德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好的，少校。”森随即席地坐下，丝毫不打算处理身上的伤口，士兵枕在她腿上，已经被森揭下面罩。
　　她知道巴基一准没死，虽然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但森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预想中的再见也和现在差不多，毕竟森是从小受训的杀手，不是什么能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普通女人。正想着，霍华德就开着车到了，副驾驶就坐着佩吉。
　　1944年，森失去了巴基，而今年，佩吉失去了史蒂夫。
　　她拍拍佩吉的肩膀，拖着昏睡的巴基上了车。
　　“断了只手，但这条金属臂也不错，九头蛇给他洗了脑，没有人知道指令，还是要冻起来。”森看起来并不很在乎，而口里说出来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要去九头蛇基地，”她和佩吉对视着，苍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古井无波，“九头蛇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要么让他和我同归于尽，要么让我闯进九头蛇基地寻找洗脑指令，然后抓住我。”霍华德和佩吉都没说话，一时间竟只有车轮轧过雪地的声音。但森很快又打破了沉默：“我走之前，你要给我装上一个自毁装置，在心脏里，由你们控制。”这话森是对霍华德说的，这个斯塔克到底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平和。“你疯了吗！我还不知道堂堂少校是这么没脑子的女人。”“我没有，”森平静地反驳。“政府也需要九头蛇的卧底，毫无疑问，我是最好的选择。佩吉，巴基大概要拜托给你看管了，斯塔克你也看着点。”霍华德握方向盘握得很紧，她叫他斯塔克，那就证明这无可挽回。
　　“可能再过个几十年科技到位，或者发现一个精神系的变种人，他就可以醒过来了。唔，也许我们需要创立一个针对特殊情况的组织。”森不是随口一提，霍华德和佩吉也都有这方面的意思，但他们没再往下说。
　　巴恩斯的头发已经和她的一样长，垂到脸边，睡颜看着温顺又安静，她忍不住挠挠他的下巴，又看向窗外。
　　森喜欢雪天，把平静岁月里的霜雪满头做个白首妄想，也算圆满。但巴恩斯其人则更像夏天，不得不说森最初被他吸引，大部分原因就是他阳光，开朗，又有点傻气。那时候她才突然明白了佩吉。想到这，森不禁笑了起来。然而夏天太过短暂，她总痴心妄想他一直在身边。
　　安一个自毁装置很简单，但森一直待到巴恩斯被封冻才离开。封冻前，她拍了拍士兵的头，在他嘴角烙下一吻，还在他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个戒指。“这应当是巴基的活计？”佩吉站在后面笑，森倒是很骄傲。“这是44年他失踪后我亲手刻的，原来是准备镶在我们的墓碑上，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他。”“他是送上门来的，”佩吉叹了口气。“现在你也要送上门去，我可不知道你这么有礼貌，讲究礼尚往来。”“你别买一送一就行了！”离开时，森又对着封冻舱挥挥手。
　　“先生，再会。”
　　此后无法计算的岁月里，纵然生锈，也不准摘下。这枚戒指并不是为套牢谁的一生，是为了让彼此，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