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蛇蝎心肠

4、第 4 章

　　王大虎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村民发现死在村里的祠堂里。

　　发现尸体的是村里赵老汉家的四儿子，也是赵村长的四弟。

　　找村长的四弟和找村长差了能有三十岁，现在还是个青年人。因为有个好哥哥的原因，他只要在村里做一些比如洒扫祠堂之类的闲活就能那到足够他一家嚼用的粮食。

　　王大虎死的很惨。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突出着，似乎要爆出眼眶。面色青紫青紫，是活生生憋死的。

　　县城里来的仵作本以为自己接到的该是一桩盖棺论定的案子，哪成想竟然遇上了这种事情。臭着一张脸来验尸的时候还差点被王大虎狰狞的死状吓了一跳。

　　仵作并没有在祠堂里发现任何的证据。因为怕王大虎在祠堂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祠堂里凡是能够伤人的东西都事先被收拾干净了，只剩下必须有的排位。

　　仵作在验尸，村里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祠堂围了一圈。谁都好奇这村里的霸王是怎么死的。
　　仵作检查了祠堂里的一切。

　　字迹是没有的。全村多少年就那么一个秀才，那秀才还是前一辈家乡闹了饥荒才从外乡迁过来的。细数全村，剩下人连童生都考不了。

　　王大虎在县城里混了三年，还是斗大的字识不满一箩筐，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怎么可能留下凶手的信息？

　　祠堂里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但是却在祠堂外面发现了两排特殊的脚印。

　　村里跛了一条腿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平日里和王大虎无冤无仇的人居多。唯一有动机谋杀王大虎的人就只有前一天才死了孙子的老郑头了。

　　发现了脚印的同时，三石村的村民就翻了脸。

　　他们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老郑头，仿佛老郑头已经是凶手了一样。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村民的眼神非常的险恶，老郑头理科就明白他们这是在怀疑他，怀疑他是杀了王大虎的凶手。

　　但是怎么可能呢？

　　虽然他非常的憎恨王大虎，他因为王大虎失去了自己的大孙子，但是他想让王大虎死，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动手。

　　一个村子有一个村子的规矩。三石村不是一个富饶的村子，哪怕有肥沃的土地，也有经过村子的河流，村民们可以自给自足，不受冻馁之患。

　　但是这个村子的人毕竟太少了，它的出产也太少了。所以村民们在长久的生存考验之中让这个村子变得闭塞、排外。凡是外来者，都不受村民的待见。而凡是破坏了村子的人，也要受到严惩。

　　三石村的村民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是善良的人。他们或许会希望一个人死，但是却很少会去亲自动手杀掉什么人。

　　“我们都知道你恨他。但是，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郑，你做错了。”村长走了出来，貌似劝诫的拍了拍老郑头的肩膀。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老郑头是杀人凶手了。

　　哪怕老郑头昨天听到了鸮的笑声，把被卷的死紧，生怕让笑声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爹昨晚没离开家，我们家是听见赵老四的声音才出来的。”爹爹被这样冤枉，老郑头的儿子赵板，也就是郑大栓他爹头一个不让。

　　他们家昨晚听到了鸮笑，怕的不得了，个顶个的卷着被子大气不敢喘，怎么可能出去，还是为了杀赵大虎这个注定难逃一死的人？

　　赵板也是进过县城的人。他还去过京城一次，是见过世面的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赵大虎连杀两条人命毫不悔改，肯定是判个斩立决，最少也是要判个秋后问斩的。

　　他爹怎么会糊里糊涂的去杀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呢？

　　赵板的心里一开始是认定他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是很快他又忽然想到王大虎的关系不一般。
　　王大虎是混帮会的人啊。县城里的人给他面子，还要叫王大虎一声“虎哥”。虽然赵板相信县衙的青天大老爷，但是难保不会有小人作祟。

　　万一真让小人活动了关节，保下了王大虎呢？

　　想到这里，赵板的眼神也变了。他看向自己的爹，一时间也不太确定了。

　　“爹，这人……不是你杀的吧……”赵板是庄稼汉子，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却在话出口的一瞬间看到了他爹忽然灰白下来的脸色。

　　“对，人就是老汉我杀的。这王大虎不是个好东西，在县城里就做欺男霸女的事情，回村子里还打死了两条人命。老汉我这是替天行道。”老郑头本以为自己的儿子会相信他，但是他却发现儿子似乎并没有像是他想的那样对他抱有完全的信任。

　　子不教，父之过。老郑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儿子对自己的不信任在一瞬间一颗老父心却深深的被刺痛了。

　　他脑袋一热，干脆就把王大虎的死揽到了自己身上。

　　反正他年纪也不小了，没几天好活了。王大虎死了，他孙孙的仇也就报了。

　　这也算是一笔无头烂账。

　　早已从诉状上知道这件事情前因后果的仵作对老郑头也颇为同情。但是哪怕死的是个杀人之人，老郑头依旧要担不少的罪责。他们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是老郑头罪都认了，他们也不得不管。

　　“老丈，随我们往县衙走一趟吧。”仵作水火棍一横，隔离了人群。

　　这个时候郑板似乎有点后悔了，他想说什么，但是却最终没能说出口。

　　老郑头就这么被带走了。但是三石村的事情却并没有因此告一段落。

　　老郑头被带到县里没多久，就病死在牢里了。

　　大牢里死个把人太正常了。每年病死在牢里的人不计其数。

　　郑板其实心知压垮老父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自己和牢里照顾不周的待遇，但是人总是喜欢把罪责推给别人。郑板一介小民无法和官做对，但是他却可以和王家作对。

　　在他的心里，如果不是王家非要到县衙去告王大虎打死人命，他的老父亲也不至于就这么孤零零的死在牢里。

　　郑板的心思单纯。他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最后心中竟然起了歹念。

　　王家的老二姓王名二狗，平常做的是在河沟里捞泥鳅的活计。现在王老汉死了，家里的地却不能因为王老汉死了而荒废了。所以王二狗他哥王大良去种地，王二狗因为对河沟子熟悉，知道哪里能好打水，所以打水的活就交给了王二狗。

　　王二狗打水的地方比较偏，这正好给了郑板下手的机会。王二狗平常是做抓泥鳅的活，郑板就抓了不少的泥鳅塞进了王二狗的鼻子里和嘴里，活生生的把王二狗给闷死了。

　　既然杀了王二狗，也没有放过王大良的道理。郑板可不相信要是背后没有王大良的指点，耳根子软，被媳妇管教的像是一条狗一样的王二狗竟然能相处往县衙送诉状的主意。

　　郑板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王大良种田的时候不注意，拿了把菜刀砍了王大良的脖子。

　　郑板比只有一把力气的王大虎要聪明一些。他杀了人，而且还是杀了两个人，却没有像是王大虎一样呆着不动。

　　他知道自己杀了人，对杀人也有心理准备。所以他甚至没等有人发现王家兄弟的尸体，就准备远走高飞去他乡谋生。

　　只是郑板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当他收拾好行李，连夜逃出三石村的时候，迎面碰上的是一头饿得眼睛发绿的狼。

　　郑板哪里是这饿极了的畜生的对手？不过两个回合，他就被饿狼开膛破肚，最后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事到如今，郑家死了三个男人，而王家只剩下了王老汉小闺女一个弱女子。

　　一个弱女子，在这个世道上除了嫁人还能怎样？她没了亲人，虽然手里还有几亩田地，但是这一切却并不能够给她带来任何的安全感。

　　王家小闺女哭了一晚上，最后没想开，悬梁自尽了。

　　王家和郑家事到如今闹了个两败俱伤，勉强算是告一段落。但是属于三石村的麻烦在这个时候却是刚刚开始。

　　赵三娘被王大虎发现和赵三汉通奸的当天就被找村长关进了拆房里。

　　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是要浸猪笼的，但是先是王三汉身死，后来又来了个王大虎打死人命不明不白的死在祠堂里，赵三娘的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耽搁了下去。

　　只看赵村长的意思，他大概是希望赵三娘的事情能够一直拖下去。

　　自己家的闺女，自己心疼。当年找村长也是希望赵三娘能够过得开心才把赵三娘嫁给了王大虎，谁想着好不容易看上的青年才俊并不心疼自家的闺女，竟然让自家的闺女搞出了丑事来？

　　虽然内心里也觉得赵三娘事情做的不对，但是做爹的总要给女儿找借口。最好都是别人的错误，能把自家的女儿摘得干干净净。

　　随着王家和郑家的两败俱伤，因为这两家的事情，全村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两家的身上，赵三娘的事情就如同找村长所想象的一样无人问津了。

　　找村长也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够彻底的把这场风波掩盖下去。

　　但是找村长的想法并没有传达到赵三娘的心中。

　　被关在拆房里的赵三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想不开，最后打碎了装饭菜的碟子，用瓷片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