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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坤卦第二 坤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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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卦第二坤上
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东北丧朋。安贞,吉。
译文:坤卦明柔,从一开始顺利,如牝马一般的贞顺。品德高尚的人远行,先迷路後得主人的款待,吉利。往西南走得朋友,往东北行走失朋友。安于正道,吉祥。坤六爻皆虚,断有破裂之像,明暗、陷害、静止,测出行不走,行人不归。
上六:龙战於野,其血玄黄。
译文:龙在田野上发生了厮打,其流出了玄黄色的血。
啓示:通权达变,不可一味柔顺,须知物极必反。
送走郡公爷后,夫人带着我回到书房。
此时天色微亮,清冷的晨光透着书房的窗楞照射到夫人的身上。衬得夫人朦朦胧胧,有如云中仙女一般。
我不禁想起夫人的母亲窦氏。
窦氏是北周第一美女,北周大将军窦毅与襄阳长公主的长女。
据说这位夫人生来不凡,刚出娘胎头发就长过颈项,三岁时这头发就已经与她的身高一样长短了。周武帝对这位外甥女非常喜爱,自幼就将她养在宫中。
她对舅舅北周武帝与皇后突厥公主夫妻失和的状态非常担心,劝周武帝说:「四边未静,突厥尚强,愿舅抑情抚慰,以苍生为念。但须突厥之助,则江南、关东不能为患矣!」这时窦氏可能只有六七岁年纪,能有如此见解,顿时语惊四座。周武帝第一个正色以对,立即接纳小甥女的进谏,从此对阿史那皇后态度大为转变。
后来,隋文帝受北周禅,窦氏大哭道:「恨我不为男,以救舅氏之难。」窦毅与襄阳长公主忙掩其口说:「汝勿妄言,灭吾族矣!」。
窦毅对妻子襄阳长公主提出要求:「此女才貌如此,不可妄以许人,当为求贤夫。」——经过广泛而苛刻的「比武招亲」,最终「雀屏中选」的东床快婿也非寻常人,乃是唐国公李渊李大人。
窦氏和国公大人育有四子一女。国公大人的子女虽有十八个,但儿子均系窦氏嫡出,想来以后国公大人家里不会因为爵位的继承问题,而兄弟阋墙吧。
我们家夫人平阳县主就是窦氏五个子女中唯一的女儿。
夫人十足十的继承了窦氏的美貌。不过生性柔软,性情温和,性格与窦氏决然不似。
国公大人作为先皇后独孤氏四姐的独生子,很受先皇后重视。我们家夫人一出生,就被封为平阳县主,由先皇后接到宫中,同公主礼养了起来。
大业十年,窦氏病逝。夫人请旨出宫,代替母亲照顾年幼的弟弟们。
后来嫁给了我们少爷,就是现在的郡公爷。
那个时候长安城里人们对于这门婚事都是惊讶无比的。
郡公爷与夫人虽说是非常之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但郡公爷天性开朗,喜游射。而夫人的端淑,虽然无人不晓。但本朝贵族皆是西夷出身,无论男女皆以善骑射为荣,且女子多悍。大家都认为,夫人性格柔弱,恐不能震慑诺大的郡公府。
谁知,不但没有发生人们众所期待的小妾赶走正室的香艳之事,而且府里比起过去,更加井井有条了。
郡公爷的母亲去的早,老郡公爷终其一生,没有二娶。在长安城里传为了美谈。
可老郡公爷一个男人家,既要为朝廷效力,又要养育郡公爷。这诺大的郡公府管理起来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自从夫人嫁入咱们府里,便接手了照顾老少郡公爷和管理府中大小事务的担子。府里面偷鸡摸狗的事情几乎没有再发生过,家仆们的月钱八年翻了两番。郡公府的下人们都对看似柔弱的夫人敬佩不已。
不过这些事儿,我并没有亲见,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我是终身卖入府中的。月钱和我无缘。
这府中谁不知道,当年年仅十六的郡公爷在京郊的王顺山上苦修武艺时,用一文钱买下了我。
王顺山位于长安城的西南一百三十里的地方。不过从长安城向西南行到了九十八里时,就被一片石头山挡住了去路。这个连绵三十二里的石头山均由长宽都少则八丈,长则几十丈的石块构成。据说当年秦始皇盖阿房宫时,才取了半里山的石头就盖成几十里长的皇宫。
这三十二里的山,常人是上不去的。山上寸草不生,打柴的樵夫就算善于爬山,也不会去那里。山上野鸡野兔子就更无二个啦。
但要去王顺山也不是不行。
因为这石山外表呈坡状,与普通的山相去无二。可中央却是弯弯曲曲,延绵五十里的山涧,山涧中有很宽的一道水,两侧的石山有如劈开,极其得陡峭,也极其得平整,完全没有可以搭把手的地方。
中间这一道水,之所以称之为水,而不是称为河或者溪,实在是因为此水过于得浅。浅到连人的脚面都没不过。
但是水中却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河石,有的圆润,有的锋利。却无一不光滑,长满了阴暗处所特有的青苔。
这样的水路,泊不成船。就算专门靠脚力谋生的下苦人,在这河石上走不到两个时辰,也会在两脚厚厚的茧子之下,再磨出一层血泡。就算有人能够忍得了这血泡,脚中的五骨皮筋也会因为坚持不了长期抓着光滑的石头而用力过度,造成麻木抽筋。
这样子,平平不出奇的王顺山自然无人想去。而怎样过这三十二里长的石山,去摘下王顺山山顶上的一株雪灵芝,却是我们老郡公下给郡公爷的一道题。
据说京城里能去此山的不过三人,且这其中两人均已作古。我们郡公爷自从十四岁时,用了五天四夜来回一趟后,现在只用一个日夜就可以打个来回了。
据说当年郡公爷从王顺山上带着尚在襁褓的我回来之后,老郡公爷一句既然有缘,就留下吧!我就在府里待下来了。
哎,话题扯远了。
没有想到看着晨光中的夫人,竟然联想了这么多。
我连忙收回思绪,偷偷地瞄了一眼夫人。
没想到夫人也在看着我,复杂的目光中有我可以分辨出的爱怜,还有很多我看不出的思绪。
我脸上一热,连忙低头。
夫人好似笑了一下,我更加脸热。
突然,夫人走近,一手扶起我的下巴,一手轻轻地抚摸着我脸上密密麻麻的疤痕。我一时惶恐,只知道傻傻地盯着夫人。她眼中流露处深深的惋惜,我虽然明白这样于礼不和,可是却惶恐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我傻呆呆的样子,夫人竟然露出轻快地笑。
我暗酎这算不算被夫人调戏了,要不要以后汇报给郡公爷。
夫人好似明白我在想什么一样。手一甩,璇身几步,坐回上首的位置。拿起一杯放置许久的凉茶,虚拨了一下盖子,说道:“要想告诉爷,我调戏你了。等爷回来了,就尽管去吧!”
突闻此言,吓了我一跳,下意识跪下,连称不敢。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的夫人异常的异样。
夫人好笑地扶起我,“这么不经吓!还说在关中之内能护我周全,敢情你刚才在忽悠爷呢!”
听夫人这么说,我明白被戏弄了。喘下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往常的条理又回到身上。
“回夫人的话,三宝哪敢欺瞒郡公爷和夫人啊!只是三宝昨夜为夫人您算了一挂,坤卦上六。此乃六十四卦中的纯阴之卦,宜女子。此挂的预示着,夫人若留在关中,将宜父宜夫。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还有可能会富贵加身。这样子三宝只要跟着夫人,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为了让郡公爷不用担心,未免托大,承下了夫人的安全。还请夫人恕罪。”
夫人听了我的话,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怎么会怪罪你呢!你还不是为了爷他快点去助父亲一臂之力,才这样说的。”
说罢,叹了一口气,“我还要感谢你呢!爱染!”
不知怎么,夫人感谢的话在我听来,总有些诡异!
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笑,说道,“爱染,你刚才说昨夜为我卜了一挂,就帮我解解吧!”
我正要应下,突然门口有人轻轻叩门。
“县主,卯时已过,您还未用食。要不要先传膳。”细细的声音原来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滋香。
听到滋香的话,夫人看看我,略略思索一番,说道:“也好!咱们边说边谈。”
不一会,滋香和浮翠二人带着几个使唤丫头婆子呈了膳上来。很快摆满了一桌。
我在书房正厅中杵着,看着大家来来回回地忙碌,也搭不上手,有些尴尬。
膳食摆好之后,滋香姐姐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推到饭桌旁。
浮翠姐姐好似刚发现我一样,大声地说:“呦,咱们府中的小神算什么时候跑到前院来了。还以为没有贵客,就见不到咱们的小贵人呢!”
我很是尴尬,连忙瞧着夫人。
夫人却不作声,看着两位姐姐调笑我。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起小的时候,夫人和滋香,浮翠两位姐姐那么爱护我,照顾我。一时间心里有些发苦。
正在黯然伤神的时候,夫人开口了。“刚才爱染说帮我算了一挂,很是不错。一会让他给咱们讲讲吧!”
一屋子的人听到夫人这话,很是惊讶,更是兴奋。
我自幼脸部有疾,恐惊吓于他人,极少出现在人前。老郡公爷垂爱,把我安排在书库打杂。
咱们郡公府虽是武将世家,书却不少。整整两座小楼,顶天的书架摆满了书。不过,知道的人少,来看的人就更少了。老郡公爷将我安置在书库,由看管书库的瞎眼哑言的老仆柴叔照顾我。这偏远的书库只有老少郡公爷偶尔转转,别人是绝不踏入的。
因为柴叔的缘故,府里的下人都畏惧书库。
柴叔伺候柴家三代,老郡公爷叫他柴叔,我也管他叫柴叔。柴叔瞎眼,无舌。据说以前竟是个裨将军,从九品下的官位。因被敌军掳去,虽然为保节咬舌而未亡,但眼睛却让酷刑弄瞎了。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肌肤,面目自是可怖之极。又因为眼瞎整日拿着一根秃了头的樱枪当盲棍走来走去,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连他的家人也觉得可怖,无法接受其人。于是由老郡公爷的父亲接入府中,照看书库。
从那之后,除了府里的主子们,没有人敢来书库了。直至夫人嫁进来,我才见了这世上的第一个女子。
我一个人在书库寂寞,老郡公爷又不准我习字。
好在郡公爷少年心慈,教我念了几本很简单的书,从此以后,我便有了消遣。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可以看懂更多的书了。其中以易经最为喜爱。五岁那年,京城里发生了一个件极大的事,让我偶然测到,竟然传出府外。此后长安城里人人都知道城东的钜鹿郡公府有个小麻子书童卜卦极准。
人人都想来求一卦。
老郡公爷挡得住平名百姓,却挡不住帝王公卿。
他对于此事极其地震怒。碍于面子不能教训那个泄露之人,只能把教我识字的郡公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郡公爷彼时已经娶妻,很久没有挨过揍了。身强体壮的他竟然在床上躺了一个半月之久,足见老郡公爷愤怒之至,下手之狠了。
这一个半月里没有人敢来求卦。
等郡公爷好了之后,老郡公爷规定我每月只算一卦,绝不破例。
从此之后,我每隔一月,就到前院给贵人们算一卦。
说不破例是不可能的,不过明面上只破过两次而已。
渐渐,长安城里人人都知道,钜鹿郡公府里有个叫马三宝的家僮,是个小神算。千金也难易其人一卦。
现在,夫人说我要解卦,大家自然是兴奋得不得了。
毕竟,前两次让我破例的,都是极贵之人。而我入府十二年来竟并未为府里的任何人算过一卦。
只听周围的下人窃窃私语。都在议论我为何第三次破例。
我心下苦笑,何止这三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