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录》大椿非春

6、宴会

　　清早一起来，这宫里已经忙开了。
　　昨天晚上自然是睡不好的，可今天还得打起精神来。
　　林殿瑛独坐妆台前，梳了盘桓髻，微微点缀几簇花钿，又着了一根卿云如意簪。
　　不似平常尚宫打扮，毕竟今日是一直要陪着太后的。

　　“殿瑛参见太后。”林殿瑛梳洗完便来寿安宫拜见太后。
　　“殿瑛来了，快到哀家身边来。“太后正在准备宫宴服饰，看见殿瑛来了，目光里透出欢喜。
　　“今日倒是打扮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些素净了。”太后打量她上下，略有些心疼。
　　“多谢太后关心，只不过殿瑛如今还是素净些好。”
　　“也好，哀家只希望你能过得安稳、自在。“太后怜爱地看着殿瑛的脸。
　　“是，殿瑛懂得”

　　命妇宫妃已经入座，殿瑛搀着太后随皇帝入座。
　　一番请安之后，便是寻常的宫中歌舞，自小入宫便看了无数次了，也是无聊。
　　右侧中间坐着的便是常夫人了，面色和善，果然传言不虚。
　　不过，看着常夫人面色有些不好，不知是怎么了。
　　不一会就见常夫人捂着胸口让侍女搀扶着出去了。
　　林殿瑛目光透出几分疑惑。

　　寻了个由头出来，林殿瑛悄悄跟在常夫人后面。
　　在花园的一处角落，常夫人坐了下来。
　　“夫人，是不是胸口又闷了。”
　　“无妨，让我歇歇就好。”
　　常夫人嘴上说没事，可脸色依旧苍白。

　　林殿瑛从旁边的石桥过去，假装路过。
　　“不知常夫人在此，殿瑛冒犯了。”
　　“没……没事，只是身体略有不适罢了。”常夫人抬起头来看了看，眼神仿佛有几分不自在。
　　“夫人若是难受，不如请宫中的太医看看吧。”
　　“不用了，不用了，老毛病了，不劳烦姑娘了。”常夫人急忙推辞。
　　“北燕再度来犯，想必常大人要为军事烦心，照顾夫人的时间必然少一些”，林殿瑛说着目光黯淡下来，“夫人可要照顾好自己啊。”
　　听到林殿瑛这么说，常夫人目光有几分闪烁。
　　“自然，谢姑娘关心。“说罢，便由侍女搀着起身离开。

　　看样子，常夫人怕是知道些什么。
　　果然，常年戍边的将军突然被重用，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正想着，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
　　刚下意识想喊，抬眼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公子怎么在此，还神不知鬼不觉拉在下过来，不知”，林殿瑛抬眼直视他，“公子有何贵干？”
　　“只许你跟踪别人，就不许别人跟踪你吗？”高景煦依旧笑意盈盈。
　　“既然公子看见了，在下无话可说，任凭公子处置吧。”林殿瑛低下头行了一礼。
　　“没什么好处置的，就是提醒你”，高景煦打开手中的折扇，“日后办事，不光要看着眼前，更要记得身后。”
　　林殿瑛心里猛地一颤，表面上强行克制情绪，“谢公子好意，殿瑛心领了。”
　　高景煦转身离开，剩下林殿瑛一个人。
　　这人真是奇怪，林殿瑛心里自嘲一笑。
　　不过在太后宫里一来二往，也算是半个熟识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他的确是个好人。

　　平复心情之后，林殿瑛往宴会大殿的方向走去。
　　偏偏，迎面碰上了不该碰上的人。
　　林殿瑛真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是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遇见的都是不该遇见的人呢
　　对了，他一直都不胜酒力的，宴会中间自然要出来透透气啊。
　　林殿瑛无奈地摇摇头。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擦肩而过，可惜。
　　赵梓烨停下来，“阿……阿瑛，等一下。“
　　“齐王殿下怕是有些醉了，让穆青陪您去花园走一走吧，殿瑛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完，林殿瑛想要转身离开。
　　“阿瑛，你还好吗“，赵梓烨放低声音，”那天，那天太匆忙了，我的确没第一时间认出你，没能替你解围。“
　　林殿瑛不说话，直直地立在原地。

　　“当时我……我以为你仍然身陷囹圄，所以没想过……那个人是你。”平日高高在上，严肃冷静的齐王如今竟有几分慌张。
　　林殿瑛笑着看着赵梓烨，“冷眼旁观的齐王殿下，在下已经习惯了”，林殿瑛低下头接着说，“本身就应该无关的人，无关的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我知道“，齐王苦笑一声，”无论如何，我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但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安好，能活得自在一些。”
　　“殿瑛多谢齐王殿下”，林殿瑛直视着赵梓烨的眼睛，想象着无数次和这双眼睛的对望，过去的一切，便都过去了。
　　“你我之间，一别两宽，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王爷，我随您去花园转一转吧。”穆青听完刚才的对话，一脸担心看着赵梓烨。
　　“走吧。”

　　殿瑛，没有在你身陷囹圄的时候出现，是我的错。
　　因为我最后还是选择默默让人顾着你的消息。
　　我不是不能去帮你，去见你。
　　只是咱俩之间隔了太多不该有的误解，我不知该如何再介入你好不容易略微平静下来的生活。
　　以后我只能站在暗处看你了。

　　快步回到翠芳殿，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大半。
　　常贵妃突然起身，走到中央。
　　“陛下，这歌舞也倦了，不如看看臣妾为各位准备的新花样。”
　　皇帝一脸笑意，“行，那就让朕看看贵妃的心意。”
　　只见一年轻女子蒙面起舞，聘婷袅娜，身姿轻盈似云烟，舞姿翩翩更是惊为天人。

　　其实，这也算是宫里的老戏码了。
　　不过就是变着花样给皇帝献美人罢了。
　　从现在的时局来看，这美人献得倒是及时，毕竟派再多的亲信盯着，也比不上安插一个枕边人来得巧妙。

　　北燕的侵袭到底还在边境，暂时危及不到朝局。
　　可日后如何发展，谁也说不准。

　　林殿瑛扶着太后赏月，高景煦也在旁边。
　　偶然一回头，就又撞见了某人的微笑。
　　这人，是怎么能做到时时刻刻都笑着呢？

　　这中秋过了，天儿可一天比一天凉了。
　　皇帝带着众人赏月，可谓其乐融融。
　　一轮圆月，象征着圆满。
　　可月有阴晴圆缺。
　　这看似平静的湖水下，仿佛有什么被压抑许久的东西要喷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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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