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青山有思》邀a杳

3、穷山恶水

　　闻言，沈叙眉头微蹙：“可我瞧着，这县多树，为何都不造船渡河？”
　　薛孝丰微微摇头，道：“树是有，可这精湛造船的技艺没有啊！这些年来，村民们没少砍树造船，可这造出来的船一进水里，漏洞便层出不穷啊！久而久之，便没有人造船了。”
　　“好了，还是带沈大人去看看这县吧！”
　　沈叙点了点头，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一路上，见到的县民不说衣衫褴褛，却也都是一副麻衣草鞋打扮；不说是瘦骨嶙峋，却也实在称不上是像个正常人。
　　忽然之间，一群县民围作一团，面上都带着惊恐之色，沈叙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们用不纯熟的地方话说话：
　　“天啊！这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小雯吗？！”
　　“没……没气啦！”
　　“啊呀！她身上长了好多红痘痘！”
　　“又是瘟疫！”
　　沈叙虽听不懂地方话，然而瘟疫二字却是听懂了，马上从马车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那堆县民，口里喊着：“快快快，大家离的远一点，瘟疫会传染的！”沈叙边喊边想着，这次估计是他嗓门最大的一次了。
　　“对对对，大家快离得远一点！”慌慌张张赶上来的薛孝丰道。
　　县民们虽不认识沈叙，但薛孝丰他们是见过的，闻言忙离的远远的。
　　“师爷，你们都是怎么处理这尸体的？”沈叙问道。
　　“早前淮明渡还有个大夫，他教了县民火化尸体，县民们也都一直这样做。”
　　沈叙心道：“幸好，若是你们没有将尸体火化，恐怕现在这整个淮明县都要没了。”
　　“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快把这小雯弄到其他地方去才好。”
　　可是刚才围观的人们听了他们的话，都纷纷躲远了，沈叙只能自己动手。
　　他从下摆上撕下一条长布，围住口鼻，伸手要去抱小雯。
　　薛孝丰一惊，连忙拉住他：“大人使不得啊！您若是感染了瘟疫，那该怎么办啊！”
　　沈叙无奈：“瘟疫极容易传播，若是不赶紧火化小雯的尸体，会有更多人感染！”
　　薛孝丰急忙道：“大人，这里您是最重要的。我们这些小人死不足惜，谁出事您都不能出事！”
　　沈叙没说话，挣脱他的手。
　　宽袖挡住了露出来的手，他隔着袖子的薄薄一层布料抱起了小雯，把她放进马车。
　　“这里有没有庄子？或者无人居住的屋子？”
　　他高声询问边上的县民。
　　县民们惊异于他的镇定，常人莫说碰到瘟疫，就是见到正常死去的老人遗体，怕是都要骇死。
　　很快有人出来指路，一行人来到一个庄子。
　　沈叙又将小雯的尸体从马车里抱出来，在庄子里随便找了一口空棺，把她放进去。
　　做完这一切，许久不曾发声的薛师爷，急急忙忙地叫他脱了外袍。
　　“大人啊，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寻常人看见尸体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倒好，还偏偏凑上去！”
　　沈叙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袍，叠好，抱在手上。
　　青色外袍上，绣着几枝青梅。
　　“大人，这碰过尸体的衣服得赶紧……”
　　沈叙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师爷，若是怕死，你大可向上面递交奏折，请辞离开。”
　　他郑重道：“我既成了这淮明县县令，就不会贪生怕死，对县民的生死不管不顾。民为本，民死官死。”
　　“所以师爷，请不要再，在我面前说那种话了。”
　　薛孝丰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道：“是，沈大人。”
　　……
　　小雯的尸体很快就火化埋葬了。
　　接下来的几日，县里也没有再出现疫情。
　　这日，沈叙整理着府里乱糟糟的卷宗，突然想起那日丫鬟小红的话。
　　“师爷，我听府里的丫鬟说，这鹤山上长着一种草药，名为鹤山药，吃下可治疗疫病。可是如此？”
　　薛孝丰点点头，道：“是有这么个说法，然而是真是假，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沈叙道：“师爷，县里有现成的鹤山药吗？”
　　薛孝丰道：“这……鹤山药生于鹤山山脉，山中豺狼虎豹甚多，凶险万分。鹤山药本就来之不易，纵是这县府里也没有多少。加上前几日小雯的事，余下所剩不多的鹤山药早就分发下去了。若是现在想要鹤山药，除了去山中采集，就只能向县民们讨要……您也知道的，我们这里的情况……哪会有人愿意拿出鹤山药呢。”
　　沈叙点点头：“说的也是。”
　　薛孝丰以为这人不会在关注鹤山药，谁知沈叙一拍手里的卷宗，竟是下了决定。
　　“那我就去山里采些回来。”
　　薛孝丰又被惊到了。
　　他想劝，却又想起那日沈叙的话。
　　一咬牙，道：“我和您一起去！”
　　沈叙微微有些惊讶，却也似乎在意料之中，只是淡淡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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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沈叙和薛孝丰要去找鹤山药，与沈叙曾经交谈过的丫鬟小红突然缠上来，要一起去。
　　“山上危险，若是遇上虎狼，我们可顾不了你。”
　　“没事，”小红坚持，“大人您都不怕，我怕什么。”
　　沈叙：“话不能这样说，我是县令，我必须去，你只是一个小姑娘，你没必要去。”
　　小红：“我只是一个孤儿，在这世上没牵没挂的，唯有这淮明县的人们，我们同属于这片土地，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可……”
　　她道：“大人还不知道吧，那日死的小雯，是我的好姐妹。我们都是孤儿，从小一起长大。生活虽苦，仅有她与我相依为命。她死于瘟疫，我很难过，我不想再眼睁睁看着有人死于瘟疫……大人，你也一样，你若为此死在鹤山，我心里也不会好过。”
　　沈叙不知其中还有此隐情。
　　“你……”
　　“大人，让她去吧。”
　　薛孝丰走了过来。
　　“大人，你说的不错，民为本，当官的的确要护着人民，可官也同样不可缺。当官的为人民付出的时候，人民也同样需要回报。不能只有您一个人在付出啊。”
　　沈叙哑然失笑：“你们……串通好的不成？罢了，说不过你们。小红，你来吧。”
　　小红喜上眉梢：“谢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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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大人：师爷你怎么看
师爷：依我看blablablablabla……当是如此
沈大人：下次能否直接说重点……
这章埋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伏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