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攻略进度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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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赵栖梦多少有点尴尬。
十点钟的夏夜，晚风仍旧熏人，送来不远处大排档的烟火气，肆无忌惮地撩.拨人。等走到街口拐过弯，闪烁的霓虹光影退潮，只剩莹莹路灯从婆娑树影间渗出冷月般的光芒，将并肩而行的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这时候虫鸣还喧闹着，人却静静的，谁也没说话。
尴尬的氛围更浓厚了。
赵栖梦背着手，抬头望了眼夜空，没什么星星，至少肉眼看不出来，忽然觉得有点遗憾。
“很遗憾？”程清隅注意到她的情绪，开口问道。
“嗯。”赵栖梦点头，又叹了叹气。
“今晚不巧，明晚也许就出摊了。”他似乎在安慰。
“……”赵栖梦愣了瞬，才反应过来程清隅说的是刚刚没能吃到的蟹粉汤包。
说来也倒霉，平时大晚上饿了赵栖梦总点他家外卖，今天特地登门，反倒吃不上了，还是她放言要请人吃的时候。
半小时前，赵栖梦在一阵缥缥缈缈的轻唤声中悠悠醒转，看到头顶上空荡荡的输液架，才意识到针已经打完了。
“感觉怎么样？”
这一次，她清楚分辨了声音的方向，侧头，对上了一双黑潮般的眼。
赵栖梦懵了。
不是，她怎么就睡着了！人家男生浪费一下午的时间陪她打针，她不管不顾就睡了，还睡人家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栖梦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微笑道：“挺好的，谢谢了啊。”
然后用了十足的暗劲，让自己稳稳坐正，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呢？”
问完她就后悔了，哪有这么问的。
看样子程清隅连晚饭都没吃，手机更是没得玩，就这么在旁边干坐着了。
程清隅神情淡淡，回：“感觉挺深刻的。”
赵栖梦：“……”
“回去吧，我送你。”
“啊，这太麻烦了吧。”
“顺路。”
“哦。”
再度和程清隅坐上同一辆出租车时，赵栖梦还有点恍惚，目光流连窗外闪逝的街景，心里没来由的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近两个小时，等钟声敲响的时候，南瓜马车会消失，这一天也就过去了。就像这些流水般滑过的风景。
而这段南瓜马车里的秘密旅途也足够短暂，只有十来分钟。
赵栖梦抿了抿嘴唇，手指搭在窗沿上，细细地扣了一下。
“程清隅。”她忽然回头，瞳孔映着霓虹的光，轻笑着问了句，“我请你吃饭吧？”
她说距离小区两条街远的地方有一排好吃的店，晚上正热闹，有家蟹粉汤包很好吃，据说开了很多年，老板是对老夫妻，人很好，还送过她他们家秘制的酱料，拌面最是一绝。
她说糟糕她此刻身无分文，大言不惭请人吃饭是不是过于厚颜无耻，要不还是赊着吧。
“没关系，我记着。”程清隅或许是真饿了，竟也同意。
车子在即将到达前变了道，驶进一片热闹人间。
可惜的是，他们扑了个空。
赵栖梦想着这一路好吃的不少，程清隅却摇头：“不差这一天。”
她其实并非执著于蟹粉汤包，她只是觉得抬头想看星星的时候，星星不见了。
是有点遗憾的。
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赵栖梦笑了笑，开始给程清隅描述那家汤包，皮薄馅足，汁水香溢，蟹肉嫩滑，咬上一口，世界都升华了。
说着说着把自己说馋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程清隅也跟着轻笑，嗓音在只有虫鸣的夏夜里，像清泉叮咚了下，“我等你带我去吃。”
尴尬的气氛不知不觉消散，赵栖梦又说了好几样美食，等到了电梯口时，才突然闭了嘴。
“我先进吧。”
“……”赵栖梦摆摆手，“我不是在怕。”
她一马当先，走进电梯，兀自点头：“真的，没在怕的。”
程清隅也不戳穿，进来后默默站在她身边。
赵栖梦目光不知道往哪放，局促地瞟了眼监控镜头，又忙移开视线。她靠近按键的角落，伸手：“几楼？”
说完嘴角勾了起来：“这算不算得上一种礼尚往来，跟轮回似的。”
电梯门合上，映出程清隅模糊的脸，似乎也在笑，“有点，你知道time loop吗？在科幻小说里有许多表现形式，其中一种就是主人公在某个固定空间里发生意外，从而触发无限循环的机制，这种时候，死亡往往不是终点——”
“但你家可以是。到底几楼。”赵栖梦原本还有些后怕，谁料程清隅故意制造恐怖氛围，把她的阈值不断拉高，甚至想按住他的嘴巴让他闭嘴，“我可不想听着你的鬼故事一直到顶楼。”
显示屏的数字慢悠悠跳到6的时候，程清隅看了眼赵栖梦在电梯门上的投影，两个人透过金属的反光，视线交触。
程清隅：“8。”
赵栖梦：“看着还挺莫比乌斯的哈。”
指尖按下，数字8亮起幽暗的光，赵栖梦啧了声：“你说这会不会是一种触发机制？”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种隐秘的兴奋。
程清隅嘴角弯了弯：“那赵栖梦，我等着和你，再次初见。”
叮。
赵栖梦脑子跟着嗡了一声，电梯门开，程清隅走了出去。
她反应过来时甚至没来得及说再见，只看到他高瘦的背影，似乎正好撞见什么人，那人刚要开口，门已经关了。
空气里似乎还有他的味道，赵栖梦捻了捻手指，心头那自踏进电梯后笼罩而来的阴霾，忽然就消失了。
虽然今天说过了无数遍，但她还是对着刚才他站过的位置，小声说了句谢谢。
告别惊魂不断的电梯，打开赵船长的安全屋大门时，一只噬元兽猛蹿了过来，发起强势攻击——
一边喵喵叫，一边不停地蹭来蹭去求摸摸。
泡芙是只灰白色的塞尔凯克卷毛妹妹，瞪着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撒娇的时候，能把人的心都哄化了。
积攒的疲惫瞬间清零，赵栖梦当场回血，抱起小猫咪一顿亲：“我的泡芙宝贝，你今天差点儿就没妈啦！”
“我死了我的宝贝就没人喂啦！我不能死！”
赵栖梦狠狠吸猫，在泡芙不耐烦别过脸后，终于将它放下，找出充电器先给手机充上，然后直奔厨房，从冰箱保鲜室里拿出早上就放着解冻的分装好的自制生骨肉，倒进泡芙的专属小碗里，滴了粒鱼油。
一路跟脚摇尾巴喵喵叫的泡芙公主终于得偿所愿，美美享用迟来的丰盛晚餐。
赵栖梦蹲下，盯了会儿，没忍住动手动脚，一下rua小猫咪软乎乎的肚皮，一下抬小猫咪的后脚丫。
只顾吃饭的泡芙也不恼，十分乖巧地任人蹂.躏。
“还真像你妈我。”
赵栖梦也饿了，起身，但实在不想动手，想了想，冰箱里还剩一点十天前在山姆买的麻薯，应该还没过期吧……
她叼了个麻薯，手里还抱着剩下的，还没走到沙发边，就跳着躺了上去，伸手够着手机。
“微迅微讯！”嘴里咬着食物，她含糊不清地念着，左手把装麻薯的盒子隔在肚子上，仰躺着翘起二郎腿，抬起手腕，视线落在了那个清隽的名字上。
或许是走路那会儿热的，出了点汗，晚风一吹，字迹都被吹糊了些。
但仍能分辨得清。
程清隅……
等会儿加了说什么呢？
先转账？
还是报个平安？
正纠结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来电显示是阿莱，她的同传搭档姜莱宝贝。
赵栖梦点了接听，对方的声音立马从听筒里传来过来。
“我的大小姐你可算接电话啦，哪潇洒去啦失联大半天，电话都打不通？有艳遇啦还是被绑架了啊？”
“你盼着我点好行吗？就出了点意外。”
“ ？？？什么意外，腰子还在吗？”
“……”赵栖梦都不知道姜莱到底是在关心她还是在诅咒她，“在在在好得很，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过去了，莱老板给我打电话肯定是要带我发财啊，快说什么事。”
“哦哦，没事就好。”姜莱松了口气，“文老师接了个学术会议的项目，就下个月，本来想找你搭档的，谁知道下午联系不上你，她那边急，就问我行不行，我哪有时间啊，我跟宝科的项目还有两个月呢，我就说你有空肯定可以，先帮你接了，你可以的吧？”
“么么么么么！莱宝！莱老板！莱大美女！我可以！非常可以！”
“那行，你记得早点儿回复文老师。”
“嗯嗯，我等下就回她，你那边项目这么忙吗？”
“倒也不是，还挺轻松的，梦梦你说我要不就直接去大厂当in-house吧，稳定，有五险一金，每周会议固定，内容也差不多，不用熬大夜加班突击，真挺爽的欸。”
“算了吧，你也就口嗨，会议淡季合作两三个月就是你极限了，真让你坐班打卡每个月领固定的两三万工资，你不得天天上坟，气死你老板。”
“……嗯，我果然还是喜欢当freelancer。”
和姜莱寒暄完，时间已经十一点多，赵栖梦也没犹豫是否冒昧打扰，毕竟同传人做会前熬夜修仙再正常不过，她直接回复：
【文老师，白天有事耽搁了没看到消息不好意思，这个会我能接，麻烦您发一下合同、参会教授名单、会议流程安排等资料，要是英文present的ppt和稿子也有就更好啦~】
发完消息，赵栖梦才去看文老师发的会议大致信息。
没办法，同传这一行，尤其是自由译员，靠的就是一场会议一场会议积累起来的经验和口碑，有些从业者会慢慢专精某个领域，但接活的时候，也不太挑，不会也要逼着自己会。
文老师是她在上外读本科时的口译老师，同时也是高翻院的老师，可惜她CI是在利兹读的。不过文老师挺愿意照顾她们这些进入同传领域深耕的学生。她们这一行，也的确需要人脉圈子的交流互助。
文老师搭线的这场学术会议是人工智能领域的，在交大举行，为期三天。
赵栖梦顺手打开放在茶几上的ipad，切到浏览器搜索该会议的信息，页面刚刷新出来，文老师就回信了。
不出所料，果然在熬夜。
【文老师：ok，合同和资料都邮箱你了，合作愉快~】
【赵栖梦：合作愉快~】
和文老师简单对了一下信息后，赵栖梦习惯性点开邮箱，先快速浏览了遍与会大佬的信息，同时边分屏搜索他们的网络公开课以及新发的一些论文，一个个添加标签。
即使是这样机械性的操作，赵栖梦做完时，时间已经将近两点多了，盒子里剩下的五个麻薯依旧剩着，泡芙在她的身边睡成了片摊开的抹布。
她放下平板，伸了个拦腰，轻手轻脚慢慢凑上去，把脸埋在泡芙的肚皮上，静静地吸了几分钟，等小猫咪的尾巴懒洋洋地扫在她脑袋上的时候，才起身走进浴室。
这一天对她而言实在繁累，她打开蓝牙小音响，一边放歌一边淋浴。
热水冲刷头皮，泡沫打在身上的时候，灵魂都顿时轻松了下来。
赵栖梦跟着音乐愉悦地哼着，脚下还踩着节拍。滑溜溜香喷喷的浴球扫过被热气氤氲出绯色的肌肤，落在手腕上——
！！！
赵栖梦哼歌的声音卡住了，整个人如梦初醒。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微信她是不是没来得及加？！！！
淋浴的动作停滞，她瞪大了眼睛，死盯着左手腕，仿佛要将其盯穿，可那细伶伶的手腕上除了几条紫色的血管，就只剩下了粉白的颜色。
什么字迹？那是半点儿也看不见……
蓝牙音响里火星哥还在忘情地唱着，歌词与其说是发泄，不如说是控诉：
“This bitch got me payin her rent payin for trips
Diamonds on her neck diamonds on her wrists
And here I am all alone
……
How could you do this to me？
How could you do this to me？”
一句一句，直戳赵栖梦的心脏。
她还欠人钱……
赵栖梦忽然怀疑，程清隅会不会以为她是个骗子？这种拔吊无情用完就扔的行为，不是渣女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攻略进度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