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初见 ...

  •   午后的阳光最是容易让人懈怠。萧清晓这一早起来本还挺有精神的拉了景夏去园子里弄秋千,结果一到中午用了膳后,就止不住这倦意来袭了。
      “景夏,明儿再做吧。我困了,先去小睡一会了。”萧清晓优雅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你也不用守着了,累得慌就也睡一会儿。”
      “公主言重了。守着公主是奴婢的本分。”景夏笑了笑,跟在萧清晓身后道:“可是,公主上次不是吩咐了刘公公午时三刻过来回话么?”
      “对呀。”萧清晓一怔:“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事呢。”
      “那……”景夏观摩着萧清晓的脸色。
      “上次的事儿你也知道。等一会刘公公来了就让他直接告诉你罢。我是真的倦了,先睡了再说。”本就不是什么大消息,萧清晓其实也不甚在意。
      景夏应了声,就伺候着萧清晓午休去了。
      果真没过多久,就有小宫女来报,刘荣已在松竹园门口侯着了。
      景夏心道刘荣在内务局那边怎么也是个副总管,身份不算低,是以不敢让他多等,就自己出去迎了。
      刘荣在门口一看见景夏,知道她是瑶锦公主身边最贴心的宫女,赶紧摆上一副笑脸道:“景夏姑娘今儿好气色呀。”
      景夏低了头,软软妥妥道:“刘公公客气了。我们公主方才犯困,歇了。您将您要回的话告诉景夏吧。景夏等公主醒了回她。”
      刘荣见景夏说话客客气气的,心里也挺舒服,就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景夏姑娘告诉公主:那一位这两日里请玉绣公主喝了三回茶了。”
      “景夏记住了。有劳公公了。”景夏边说边从袖子里拿出一点儿碎银,正要给刘荣,却被刘荣拒绝了:“哎!景夏姑娘这是干什么?平日里刘荣也得了公主不少好处,为公主跑个小腿也是应该的。”
      “这……”景夏见他执意不收,有些为难,正踌躇着,刘荣就一转身快步走了。景夏无奈,只好收了银子回去。
      这刘荣走的离松竹园远了,才回身叹了口气,又仔细想了想自己方才递的消息,自言自语道:“都道这锦公主孱弱木讷……嘿!我看她是聪明的佷!不过倒是个心地很好的主儿,不知道谢侍郎近来老打探她的消息做什么。”
      这偌大的皇宫内啊,还真是暗潮汹涌……刘荣暗自摇了摇头,真希望自己能一直装着糊涂过。

      萧清晓醒来后已经申时过了。她听了景夏的汇报,忍不住蹙了蹙娥眉,起身去了自己设在三楼的一间小茶室,在架子上摸索了半天,寻出一罐薄荷茶来,冷着脸对景夏道:“一会儿帮我寻了阿远来。”
      景夏见萧清晓表情有些淡漠,猜测她是有几分不高兴,就连忙一边答应着,一边劝她放宽了心。
      看着萧清晓神色如常了,她才赶紧去寻了玉绣公主萧远晴过来。
      景夏在路上多少已经透露了一点消息,是以萧远晴一踏进萧清晓的门内就一脸灿笑:“阿晓!我听景夏说你要请我喝茶呀?”
      萧清晓本来正一脸庄重的端坐在桌前,寻思着要怎么开口和萧远晴说事,却不料对方那张如花的容颜是笑的灿烂无比,让她一时间也不好说她什么。
      “坐了,你先喝茶。”萧清晓挥了挥手,连景夏也让退下去了。
      “哟!今儿这可怎么了?你这么严肃,装小大人呢?”萧远晴一边笑她,一边灌了一大口萧清晓泡好了放在桌上的花茶。
      “啧——”萧远晴才把茶咽进肚子里就忍不住吐舌头:“这茶喝着好凉!放了什么?”
      “薄——荷——”萧清晓一字一顿。
      “啊?”萧远晴还有些不明就里。
      “薄荷口感清凉,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萧清晓不动声色的看了萧远晴一眼:“阿远你该清醒一下了。”
      萧远晴眼神一转,放下茶盅淡淡反问道:“这话怎么说?”
      “我得了消息。你近来和妍妃走的越发近了。”萧清晓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薄荷茶。
      “那又如何?”萧远晴索性托了下巴凝视萧清晓。
      “阿远,那妍妃心思浅薄,以为你是帮了她。可是……你以为我也不知道么?”萧清晓低低叹了口气,干脆把话挑明了:“你这几个月来三番五次的帮着妍妃受专宠于皇兄,还暗地里容她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妍妃以为这是因为你得了她好处,可我心里明白——”萧清晓忽然起身,附在萧远晴耳边道:“我明白你是想害她,一门心思想让莲妃做大……”
      “阿晓!”萧远晴脸色一变,别开脸道:“那个妍妃不是什么好东西。私下里尽学些媚术缠着皇兄,哪里比得上莲妃来的婉约端庄……”
      “更比不得她与你来的亲近!”萧清晓冷冷一笑。
      莲妃姓谢,正是谢吹凡的亲妹子。
      “我……”萧远晴一时语结,也确实被妹妹戳到痛处,哼哼了两声,却也无话可说。
      “阿远……你最近怎么这么糊涂?”萧清晓摇头长叹:“我们都了解皇兄为人,或许皇兄刚开始是只察觉出了妍妃的倪端不假,可是他迟早会怀疑到你身上的!若是知道你一心摆布他的后宫,他心里会怎么想?这无关罪责,而是深深伤了我们兄妹间的感情呀!”
      萧远晴咬着唇不答话。萧清晓却又道:“阿远,皇兄已经长大了,他现在是皇上,是叱诧风云的天子。他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该宠幸谁,他心里也有数。更何况,楚皇后虽然病怏怏的,毕竟也还是六宫之主!我们身为臣妹,应该做的是尽力的辅佐皇兄,而不是借着他的宠爱和皇后的弱势去左右他的后宫为自己谋私!”
      “私……”听到萧清晓的最后一个字,萧远晴不禁震了一下:“我……我不是为自己……我只是……我听说他佷呵护他妹妹……但她妹妹进宫以来一直不怎么受宠……虽然是定国公之女,却一样是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怠慢了的……我只是……想让她能得宠,过的好些……”在这个后宫,在这个女人的天下里,父兄的荣宠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唯一能操控你生死的男人爱不爱你。
      皇上把谁捧到了天上,那她就也能被众人捧着;皇上对谁向来冷淡,那众人也不免对她冷言冷语些。
      “唉……”萧清晓闻言,不由得又长叹了一声,她望着姐姐似是受了委屈的绝色面容,低声道:“原来你还没嫁过去,就真的喜欢他了……”
      萧远晴沉默了。可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定定的望着萧清晓,里面写满了拗执。
      深深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萧清晓有些伤感,却再也不忍心质问胞姐了,只是缓缓的坐下身来,一字一句道:“无论如何……你收手吧……这是损己不利人的事。你既然喜欢他,就好好的待嫁在宫里吧。”
      “阿晓。你见过他吗?”静默了好一会儿,萧远晴忽然开口问道。
      “他?谁?”萧清晓顿了顿,“谢吹凡?”
      “嗯。”
      “没有。不过……我也听说他仪表不凡,和顾丞相家的公子并称‘帝都双俊’,都是揽尽帝都风华的青年才俊。”
      “他很好。”萧远晴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嗯?”萧清晓微微一惊,她仔细看着萧远晴的神色,分明是含羞带怯。她忍不住多了几分怀疑,片刻过后,忽地莞尔一笑道:“你是不是私下里又见过他了?”
      萧清晓这么一笑,倒是缓和了方才姐妹俩尴尬对立的气氛。萧远晴听她一猜就中,面上又红了几分,她恢复了一贯的亲昵神色,挽住妹妹的手道:“你个鬼灵精,这点也瞒不住你。”
      “呵呵。从小到大,我可还没见过我的姐姐露出这么思春的神色呢!”萧清晓打趣她道:“我看人家上次对你是好的不得了吧?”
      “他是佷妙的一个人呢。”萧远晴抿唇一笑,回忆道:“那日里我偷偷出宫去,正巧听说了他跟几个帝都贵公子在‘同福楼’吃饭。我对他实在好奇的紧,就忍不住也去了。我呢,就坐在他旁边的那一桌,静静的听他们几个谈诗论赋,品酒赏花。席上,他还说‘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他们正当少年,更应该为朝廷效力,有所作为才是……”仿佛是回忆到了那日那个一身藏青华袍的贵公子言语间的豪迈与骄傲,那般动人,轻易的就扰乱了她的心湖。“而之后……他们散席了,我也吃饱了。想着天色不早,该回宫了。却不料一出门就遇上了阵雨。虽然不大,也不小。我急着回宫,就要冲出去的时候……”萧远晴再一次顿住,眉目间满是欢喜:“他就持着伞出现了!”
      那真是再巧不过的场景。漫天细雨中,那个少年公子微微笑着将那柄紫竹伞撑开在她的头顶上方,让她霎时间有了一个错觉,好像他这一撑,能一并遮去了她人生的风雨。她忍不住呆呆的回过头去看他,他唇红齿白,俊俏眉目。
      于是那一刻,她就低了头。
      向来高傲刁蛮的玉绣公主啊,愿意低下了她的头,将自己放得低低的,以成全对他的那一点痴心,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萧清晓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萧远晴,心底唏嘘不已——她的姐姐,这么幸运的就遇到了她的良人、她的驸马。而自己呢?又情何以堪?

      宁和二年的深秋。
      一日午后,顾横管挂着一副标准的笑脸状似悠闲的跟着谢吹凡进了宫。
      当今皇上雅好字画,顾横管正巧是个中好手,此次是经了谢吹凡引荐,特别奉旨进宫来和皇上探讨一二的。
      当然了,顾横管嘴上说是以跟皇上谈诗论画为主,心底里其实还惦记着这瑶锦公主到底长什么样的。
      只是……要怎么看到她呢?
      他和谢吹凡两个年轻男子,是不可随意出入后宫的。更何况素闻这瑶锦公主深居简出,要想见她一面更是难上加难了。
      他正跟谢吹凡想办法呢,却有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通知他们二人皇上已在后花园中设酒了。

      这是顾横管第一次正式的面见年轻的皇帝。
      当今圣上萧祯是两年前方继承大统的,与他和谢吹凡的年纪相仿,眉目里还有几许少年人的快意。他长得自不比顾、谢二人俊美,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且五官深刻,两眼有神,确是一脸帝王之相。
      “臣谢吹凡叩见皇上。”
      “草民顾横管叩见皇上。”
      谢吹凡年纪轻轻,已官拜兵部侍郎,从二品。但顾横管不曾入职,依旧只是个相府公子。
      “都平身吧。”皇上淡淡一笑,却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横管。顾横管虽不敢抬头去看,可也感觉到皇上迫人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
      “朕听谢侍郎说,若论帝都书画,你顾横管可是数一数二的呀!”皇上朗笑道:“顾相生了个好儿子呀!”
      “皇上过谦了。若在帝都论书画,是皇上排一,草民大言不惭的排个二。”顾横管不卑不亢,将眉眼低敛。
      皇上果然朗笑了几声,招呼顾横管道:“好!那你过来看看,朕的这幅《翠竹图》画的如何?”
      顾横管恭敬上前,接过小太监递上的画,仔细的看了看——这画就墨迹来看画成不久,上面的竹子多修长挺立,位置有密有疏,总体看来用笔遒健圆劲,使得翠竹在孤高的风骨中多了几抹淡然秀拔。画的一侧还题了一首刘禹锡的诗: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自古画竹就非易事。越是看着简单的翠竹,反而越是难把握这布置多少、用墨深浅。顾横管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皇上的画,心里却在计较——这皇上的画虽是画得好,却也有瑕疵。但他待会儿回答皇上时,到底是该多说他的好处呢,还是略微提点一二这画中的不足?
      “横管,怎么样?”皇上见他看了老半天还不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横管心下一动,见皇上直呼己名,可见并不是个爱摆架子的主儿,那应该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于是他不妨直说道:“皇上画的翠竹自是优点一大堆的,草民要数就是数到天黑都数不完……”
      “哈哈,你直说朕画竹的缺点无妨!”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皇上郎朗一笑,挥手让他略过了。
      “是……以草民就此画来看,皇上画竹的缺点就是一条,浓笔用的不妥,使得整幅画雅则雅矣,却少了一气呵成的生动自然。”顾横管的神色一派真挚,就画论画,果然听得皇上拍手称赞道:“好!横管说的果然是朕画竹的毛病!”
      “草民直言不讳,冲撞了皇上,还往皇上海涵。”顾横管又低下了头,不卑不亢。
      “你说的对,我又何需海涵?”皇上点了点头,又微笑着让小太监另取了一副画来:“来,横管,你再帮朕看看这幅画。”
      顾横管经了方才的一番对话,对皇上的性格已略有掌握,此时不禁多了几分大胆,挺直了腰杆跟小太监换了画。不过才看了一眼,就讶异出声。
      他这一声貌似真有不解之处,连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谢吹凡也有了几分好奇,微微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那到底是副什么画。
      “这……”顾横管看了看画,又看了看皇上:“这不是皇上的画,这是位女子所作?”
      这幅画画的是早春时节红梅绽放的场景,一簇簇鲜而不艳的梅在这张轻似蝉翼白如雪的宣纸上顺着墨色清润的枝干点点盛开着,渲染出一种静默却生动的气息。这风格与方才皇上的那副《翠竹图》明显不同。且再看这画上的题诗: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字体清秀婉约,字里行间透出的分明是一个姑娘家的清高之气。
      “不错。这幅画的确是位女子所作,不知横管以为何?”皇上沉声肯定了顾横管的猜测。
      “傲而不骄,轻灵自许。画中有景,景中有情啊!这位姑娘定是心灵手巧,气质出尘的。”这番话出自本心,顾横管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自是真挚。可他说完了却有些后悔——这画十有八九是皇上的哪位嫔妃所作,他如此称赞此画,万一让皇上误会可就麻烦了。
      哪知皇上却看他一眼,欣慰的笑道:“说的好,说的好呀!朕的这位妹妹,还真的是心灵手巧、气质出尘呢!从她十五岁及笄后研习茶道开始,朕就觉得这天下再也没有一个女子泡的茶能比她泡的好喝了!”
      “妹妹?”顾横管不禁一愣。
      “是啊!朕的妹妹,瑶锦公主。”皇上为顾横管解惑。
      “瑶锦公主?”顾横管不敢置信的大声反问。
      “有什么问题吗?横管知道朕的这个妹妹?”皇上蹙了眉头,有些不满他的质疑。
      “没……没有……草民鲁莽,望……望皇上恕罪。”顾横管即忙跪下,说话间有了几分尴尬。
      皇上仔细看了顾横管两眼,目光耐人寻味,半晌,他淡淡一笑道:“起来吧。朕不怪罪你就是了。”
      “谢皇上……”
      “你看,朕光顾着和你说话了,也忘了让人上酒,来来来!你们都坐过来,不用拘着,咱们边饮边聊。”皇上吩咐了左右上酒后,就招了谢吹凡过来,和顾横管一起,三个人开始把酒言欢。气氛倒也热烈。只是顾横管在这推杯换盏之间心下总忍不住想起那副梅花图,和那个至今未见的瑶锦公主。

      时间过得快。一转眼就夕阳西下了。念着宫里再过一阵就该关门了,皇上便撤了酒,遣二人回家。
      哪知他二人才告退没多久,就有个小太监跑来又把谢吹凡给叫回去了。匆匆之际,谢吹凡只叫顾横管不要乱跑,原地等他一会。然后就急急走了。
      顾横管这算是第一次入宫,正有一堆好奇呢。恰巧此时的他又有几分醉意,等了片刻不见谢吹凡回来,就有些躁了。他平日里在坊间也潇洒惯了,干脆就奔着一处看着幽凉的小径走去了。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功夫,顾横管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园子,门口站着位身姿娉婷的粉衣少女,正迎着夕阳望着一块石头发呆。
      她杏眼樱唇,五官生得秀丽。那眼神儿明亮沉静,整个人俏生生的立在那儿,在夕阳的照抚下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说不出的灵美动人。立时就别有一番滋味上了顾横管的心头,让他不禁看的痴了。
      萧清晓整个下午都在松竹园里放风筝,不想玩的颠了,到了快收势的时候竟让风筝断了钱,飘飘然的沉到远处去了。
      那风筝是景夏和她还有阿远一起扎的,意义不凡,她顾不上许多,就自己站在松竹园门口等,然后差遣景夏还有周围的几个宫人分头去找风筝——其中也包括了守门的两个士兵。
      反正这皇宫也算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她没什么好怕的。除了此时,她就算是在发呆想心事也明显的感觉到有一个人在直勾勾的看她。
      萧清晓轻吐了口气,缓缓转过头去,想看看这是谁这么大胆敢看她这么久。
      却不料,正对上对方带着几分醉意的探究目光。萧清晓有些惊讶,这竟是一个年轻男子,衣衫华美,面容英俊。虽不至于讨厌,却觉得这人有几分唐突。
      然而萧清晓礼教甚好,她不慌不忙,向顾横管走来,待到跟前,才抬眉微微一笑,问道:“阁下是……”
      “在下顾横管,不知姑娘怎么称呼?”顾横管姿势风流,眼波一挑,看她的那一眼仿佛生出了桃花。
      “顾横管?”萧清晓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已经是有数了——托她那位未来姐夫的福,顾大公子这位“谢吹凡的知心好友,同为‘帝都双俊’之一”的人的名字也是萧远晴最近时常跟她提起的。“原来是你。”萧清晓微笑着点了点头,觉得这人虽有几分轻薄,举手投足间的风华却不愧声名,便坦然道:“本宫封号瑶锦,顾公子或许不知道本宫,但应该知道本宫的胞姐玉绣公主的。”
      顾横管怔怔的看着她。
      萧清晓有些不解,正要开口问他,就见顾横管轻轻的笑了。他的笑声郎越,再开口时,这声音里却像是沉杂了百味:“瑶锦公主……原来你就是瑶锦公主……瑶锦公主……”他一连说了三遍她的名字,最后一遍时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这让萧清晓不禁一愣,片刻过后才回过神来,讪讪笑了两声道:“不知顾公子此时为何还在后宫?若再不离去,顾公子怕是要闯大祸的。”
      她将重音放在那“大祸”二字上,咬字清晰,如一柄凉凉的小冰锤砸醒了他残薄的酒意,让他深深凝视她的目光霍然清朗,他急忙转开视线,忙不迭道:“顾某冒犯公主了。”
      “无妨。不知顾公子是否需要本宫差人送公子出宫?”萧清晓倒真是不怎么介意。
      “多谢公主好意。顾某这就去找顾某的至交、兵部侍郎谢吹凡与顾某一起出宫。”顾横管低下头去,却细细打量着她裙襦上的暗纹。
      “原来你是跟他一起来的。”萧清晓失笑——怪不得某人从昨天开始就特别的兴奋,原来是提前得了消息呀。
      “是。方才皇上有事召他回去,这才走散了,打扰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顾横管忽又抬头看她一眼,展露出一个惯常灿烂的微笑,道:“顾某这就告退了。”
      “不是什么大事。顾公子走好。”萧清晓微微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转个了身,又守她的宝贝风筝去了。
      却未曾看到身后的那个人唇角那一丝如获至宝的微笑。

      “横管!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让我一通好找!”谢吹凡带着怒意冲慢悠悠晃过来的顾横管摇手。
      “奇遇。”顾横管浅浅的笑了笑,神态里竟是满足。
      以前他只相信自己,从不信天意,然而今日之事,却让他不得不佩服老天的设计之巧妙——尤其是叫月老的那一位。
      这就是缘份吧?
      重重巧合间,他终是要遇到她的。
      “奇什么遇啊?”谢吹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顾横管这会工夫懒得跟他解释,只斜了他一眼:“皇上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快又放你出来了?”
      “哪儿是皇上呀——”说到这个,谢吹凡有些啼笑皆非。
      “哦?”顾横管来了兴趣,好笑的看他:“怎么着?有人假传圣旨了?”
      “嘘——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谢吹凡苦笑着摇摇头:“那个丫头真是仗着她哥哥的宠爱胆大包天了!”
      “哟——”顾横管抬高了音量,暧昧的望着谢吹凡点头:“原来是那位如花似玉的玉绣公主呀!”
      “她……”谢吹凡的面色有了几分宠溺,更多的则是一种哭笑不得:“说是想见我,送我个东西以表上次我雨中为她撑伞的谢意,又怕她以自己的名义来请我不方便或者我不肯去,于是只好想出这个办法……幸亏那小太监是打小就跟着她的,不然她真是……唉……”
      “哈哈,怎么样?美人恩难消受了吧?不过呢……这倒也是个好事,起码人家公主喜欢你……”顾横管一脸揶揄,神秘兮兮的问道:“她送了什么礼物给你啦?”
      谢吹凡使了个眼色给顾横管,两个人先赶着出了宫门,他才无奈的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
      顾横管一看就乐了。原来是个女子拳头般大小的朱红丝绣香囊。顶端系了丝涤,便于悬挂;下端结了香穗,都是差不多的颜色,一看就是材质不凡。
      “啧啧!”顾横管一边打量这香囊一边冲谢吹凡笑:“看来这玉绣公主还真是细心,只不过……”顾横管凝视着那香囊上的刺绣,抿唇乐道:“只不过这手艺还有待加强哪!瞧这并蒂莲绣的,哈哈,像朵大喇叭花!”
      谢吹凡听他取笑萧远晴,有点不满,忍不住没好气的顶道:“那是!玉绣公主向来是金枝玉叶被宠惯了,比不得那位瑶锦公主来的‘心灵手巧’!”
      “你怎么说话呢!瑶锦公主也是金枝玉叶,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妹妹!”顾横管争道。
      谢吹凡看他竟也有几分动气,吃惊不已,狐疑的望着他道:“横管,你可不大对劲哦!方才你一个人乱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顾横管不答。
      谢吹凡又追问道:“你之前不是还想着见瑶锦公主么?怎的方才看了人家一幅画,就收了心思了?”
      顾横管还是不语,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无事。然后就和谢吹凡告别了。谢吹凡看他一脸沉默,心下虽颇多揣测,却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好各自先回了家,以后再说。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