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虚梦呓》观测家

8、过早埋葬 叁

　　天光微亮，冷风卷着枯枝从窗前擦过，骤降的气温使少女打了个冷战。她拢了拢身上的单衣，有些怨怼地望了望站在窗前出神的女孩，却不敢说些什么，只有扯过冰凉的被子盖住自己。

　　枯没有在意，她淡青色的眸子氤氲了晨间的水汽，带上了一点冷意，目光凝视着窗外冷清的街道，神色莫名。

　　自昨夜她们走小路出了京城后，终于赶在天亮前入了城，寻了一间旅馆住下。她倒是无所谓继续赶路，可某个娇弱的小姐却不行。

　　最为重要的是，这位柔弱的，疑似离家出走的千金小姐，身上只有不多的一些零碎银两，除去雇佣马车的钱，这一路上的三餐和住宿花销全没着落。

　　这位小姐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些，只是口中埋怨着这肮脏简陋的房间，咽不下那粗糙的干粮，赌气地坐在床上，眼角微红，暗自委屈。

　　枯毫无反应，也不会去将就她。默默记下了这座城的布局，回身，语气冰冷：“你若不睡，那便马上出发。”

　　沐起身体一缩，乖觉地靠在角落，闭上了眼。女孩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随着天越来越亮，街上的店铺也陆续开张，小女孩走在街上，清冷的外貌引起了许多注意，其中不乏一些居心叵测之人。

　　他们悄悄跟着女孩进了小巷，出来时却只见女孩一人，她步履轻快，面色如常，唯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浅薄的弧度，似乎心情不错。

　　女孩枯拿着得到的银两买了些日常用品，又在店里雇了个人帮忙拿回客栈。她转身进了一家成衣铺，买了一些要换的衣物。全是些平常的粗布麻衣，一是便宜，二是不惹人注意。

　　逛了一圈回来，少女已经醒了，她有些饿，抿了抿嘴，下了床，娇声道：“好饿哦，我们吃什么？”

　　女孩冷淡：“馒头。”末了又冷冷地说：“不要挑食，不然，就别吃了。”

　　少女只有勉强吃了些，知道女孩说到做到，她可不想饿着肚子赶路。

　　吃完后，她又被迫换上了粗布麻衣，还把脸给弄得灰扑扑的，少女怒气满满，却不敢发作，这里可没有人会惯着她。

　　比起她，女孩却是换上了男装，她身形瘦小，也没人能够看出。只是一头白发有些显眼罢了。穿上男装后的女孩气质清冷，眉眼如画，加上年岁不大，最是容易令人放下戒心。连少女看到后也少了几分对她的埋怨。

　　“走吧。”女孩轻声说，“我已雇好了马匹，现在就出城。”

　　少女迷糊地点头，任对方扯着袖子走，但是在看到后院的东西时，她的脑袋被风一吹，清醒了。

　　“你，你让我骑这个？！”少女惊怒地指着院后的一匹灰马，朝女孩说。

　　“不然呢？”女孩歪了歪头，“不会吗？没关系，我会。”

　　不及少女再出声反对，她轻轻挥袖将少女掀上马，再翻身上去：“马车太慢了，没有足够的银两，只能将就。”

　　一扯缰绳，那灰马磨了磨前蹄，打了个响鼻，朝前奔去。沐起被颠得反胃，腹中又只有早上咽的一点米粮，被灰扑了一脸，不由一阵干呕。

　　“你若吐了，就把你扔下去。”女孩淡淡一句话，就吓得她强忍住想吐的欲望，任凭腹中翻腔倒海，只有死死抓住女孩的衣摆。

　　为了赶路，她们尽挑小路走，免不了碰上很多土匪。这时女孩也不停下，反而加快速度冲过去。不想被马蹄踏死的都飞快闪开了，她们便趁此冲了出去，将咒骂不休的一帮人甩在身后。

　　沐起难受极了，每天不仅会被风把头发吹乱，还扑了一头灰，又不能洗漱，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以她如此珍贵的身份何时如此狼狈过？尤其是看到女孩光鲜亮丽，衣袂飘飘，与自己形成的鲜明对比，更是怨恨了。

　　赶了十几天路，总算要到淮安了。这个贸易格外发达的城市果然也繁华异常，仅从邻近的城镇就看得出来。少女兴奋地到处张望，却听女孩说：“那就此分开吧。”她心下一惊，不由得将对方的衣摆紧紧握住，开口：“你要去哪？你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急迫与依赖，“不如随我去找林哥哥，你也有个住处。”

　　女孩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少女仿佛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对方看透了，这种无处可藏的感觉使她十分难受和忌惮，明明是个不大的孩童，却比怪物更加可怕。她更不想放走女孩，但又不知怎样将她留下，唯有讷讷开口：“你，你留下来陪我吧……帮我找到林哥哥，好不好？”

　　她说着说着，突然朝女孩扑去：“拜托你了，小枯！我的父母全被奸人所害，只有我侥幸逃了出来，必须要找到表哥他们！他与我有婚约，只有他可以帮我了……”她说着，眼角划过泪花，配上清纯姣好的脸蛋，实在是令人心疼。

　　女孩将马停下，冰冷的声音响起，还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戏谑与嘲讽：“你那表哥，可曾站出来帮你说过话？”见少女低头不语，复轻笑一声，未作回答。

　　既然对方在一开始就不曾出手，如今想必也不会帮助这个落难的贵女，更莫说什么婚约，只不把她交出去就已是情谊了。

　　但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女孩冷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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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辣鸡作者又回来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