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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藿香鲫鱼 ...

  •   羽毛球馆内,程安阜跳起一个劈杀,凌厉十足,整个人汗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冯翌初一个蹬跨没接到球,顺势扑倒在地哀号:“我投降!你可别再拿我过招了,都俩点儿了,求求大哥放过我吧!”几句话说得呼哧带喘,心跳得要蹦出来。

      程安阜不作声,到球场边擦擦汗,擎一瓶运动饮料小口小口喝。谁都不是铁打的,两个小时的厮杀,早就是凭一口仙气儿吊着,胸中堵成一团团烂毛线。

      一看这模样儿,冯翌初就知道这位大哥还没过去,琢磨半天,觉得还是该问问:“宁宁还不说话?”

      程安阜摇摇头,像是在回答冯翌初,又像在甩掉某些念头:“心理医生说还需要时间,创伤太大。我这几天总碰到那个女人,安菲出殡那天脑子一热恨不得撞死她。前几天在楼下看她带着孩子玩,一时又心软了,孩子总是无辜的,我真撞死她了,那孩子不就跟宁宁一样没妈了吗?但愿她的孩子能明白是非。?

      冯翌初险些没反应过来,消化了几秒钟才问:“你是说朱启山那个小三?不是已经把房子卖了卷款跑了吗?你怎么还能看到她?”

      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时候跑的?”

      “送菲姐前后几天吧,大路和疯子查的,本想通过那女的找出姓朱的。之前忙菲姐的事没顾上,疯子去的时候房子已经易主,一查已经到魔都。说到底,咱们一不能抓她也不能限制她。”

      “那女的是住我们单元26楼吧?”

      “对啊,姓朱的当时留了几套房,别的处理得差不多,就剩你住的和那女的两套。姓朱的是吃准你一年休不了两次假,直接就把人安顿在你眼皮底下。”

      “真跑了?”

      “那还能错,大路去查的房子交易记录,疯子查的交通记录。我们还说呢,这也没必要跑啊,这女的心理素质不是挺好的吗?姓朱的跑了她还能骗菲姐一把——”一时赶紧住嘴,这话现在还不能跟程安阜多聊。等喘得差不多,冯翌初一撑胳膊坐起:“现在事已经这样,你这头主要是管好宁宁,还有老爷子老太太。”

      难道真的认错人了?安菲出事,自己连夜赶回,一直忙于安顿宁宁和老爷子老太太。事情的经过大概知道,也知道给安菲打电话要钱的女人住在26楼,那女人给朱启山生了个孩子——

      所有的事都是第一次知道,那女人找到安菲之前,安菲还在感叹自己没嫁错人。朱启山跟安菲坦白遇到难关,将要清算破产,这之前必须和程安菲离婚,自己净身出户,尽量给宁宁多留一些房产钱财。安菲是重感情的恋爱脑,这些年被朱启山哄得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整天除了买买买就是美美美。一开始安菲不离,势要跟丈夫共存亡。还是父母劝安菲,离婚就是个形式,要多为女儿考虑,这是遇到事的应对办法而已,今后夫妻还是夫妻的。

      这些事都是那几天程老太太断断续续说给程安阜听的,父母知道得也不多。出事那天,老太太接到安菲电话,感到安菲情绪和语言不对,和老爷子匆匆赶到别墅,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血腥和守在血泊旁再也没说过话的宁宁。

      女人的事是后来查出来的。确定安菲是自杀后,程安阜忙得焦头烂额,老的老小的小,一口郁气结在胸中至今吐不出来。第一次险些撞到楚甜那次,刚从葬礼回来,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态坐在26楼消防通道发呆。楚甜出门,程安阜下意识走另一部电梯跟着楚甜到地下车库,再看到楚甜妆容精致无事人一样,那一刻内心冲动得真想犯个罪!是真的犯罪。

      “那孩子是男是女?”程安阜眉头都快拧成中国结。

      “男孩儿啊,要是女儿朱启山那奸贼能给房给车给钱?”

      男孩儿?前几天在楼下碰到的,好像是——女孩儿!

      “我操!我怼错人了!”这会儿细回想才觉得处处是破绽,程安阜恨不得以头抢地。

      冯翌初知道事情经过后也是目瞪口呆,无话可说。人招谁惹谁了?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觉得吧,你得去跟人道个歉吧?买点女人喜欢的玩意儿啥的。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冯翌初出着不知道靠不靠谱的主意。

      楚甜这一夜没睡安稳,一瓶红酒拿出来又放回去,最终还是从冰箱掏出啤酒,冰冰凉凉喝一肚子。微醺,没醉。

      生活真是操蛋!

      已经无限对生活妥协,努力过着市井生活,意难平的时候自己也能抚慰自己。已经消失在生命中的人何必再回来呢?

      散单圈的小聚互通有无,敲定不少事。

      这个行业时间自由,也意味着忙起来没白没黑,中国时间美国时间欧洲时间,哪个时间都是上班时间。

      稍微闲下来,已经是八月中。陆续几场透雨,总有几天凉爽时分。天渐渐高起来,云彩薄淡。虽是盛夏时分,秋的影子也若隐若现。

      老孟连着发几条想见面的微信,楚甜没回,似是放弃。钟国文几次邀约,楚甜忙着盯电脑查信息,拒绝的口气并不好,也无音信。甭管男人女人,上杆子几次该冷的也冷了,哪儿有那么多深情款款情有独钟?

      闲下来什么都不想,旅行什么的见鬼去吧,暑假里学生们都撒欢儿的满世界乱窜,机票酒店价格高得并不喜闻乐见。财迷楚甜,自由职业者楚甜何必这时候出去浪?

      宅在家看几部攒下来的韩剧,研究几个关注的美食博主发布的好菜,逛个超市家居商场啥的,日子不要太美!

      去薛家看弥尔,蹭一顿弥尔外婆做的好菜,听听薛妈妈对齐阳的抱怨。薛妈妈好在对女婿的不满只跟楚甜讲,连薛爸爸都不说。这是楚甜很尊敬的长辈,温和,传统,对小辈贴着心的关爱,跟岑女士是两个极端。

      当然也得乖乖回家听岑女士上课,岑女士就婚恋职业性格劳动全方位的对楚甜进行一番指点和批判。楚甜深感忧虑,岑女士眼看要退休!目前广场舞占据了岑女士的下班时间,今后广场舞之外的时间怕是要磨得自己蜕几层皮!一想就头皮发麻!得鼓捣老楚带岑女士转转世界,别老把眼睛盯自己身上。

      楚甜最喜欢看的韩剧是《请回答1988》,家长里短温情脉脉,小儿女纯真的单恋和相恋,有感动有悸动。闲了没事就刷一遍,每一遍都如同初看。

      那种街里街坊熟悉紧密像一家人一样的生活,就像小时候住的家属院,父母上班不在家,随便敲开哪扇门都能混到一餐饭。院儿里的孩子们呼啸来呼啸去,哪个孩子闯了祸,甭管哪家的大人都能揪着耳朵收拾一顿家长不仅不生气还乐呵呵喊收拾得好收拾得妙!

      市井的温暖,似乎最易得,却又最难得。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今各奔前程,难得聚在一起。只有薛薛,一直陪伴。

      正盯着屏幕看阿泽亲上德善,甜得冒粉红泡泡。睁开眼,快亲上了啊啊啊啊啊——

      看个韩剧也能激动得尖叫,三十岁少女楚甜一颗粉红心,尖叫得没听到敲门声。

      德善恍恍惚惚逃走,阿泽翻身继续做梦。楚甜一颗老母亲心可算平静,太甜了,甜而不齁,美啊美啊!

      敲门声持续,楚甜这才听见。谁啊?晚餐时间。岑女士只会直接开门进来,薛薛这会儿忙着当贤妻良母,能找到自己窝的也没几个人了。

      透过猫眼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牧马男我去!这是没撞死自己追到家里来继续行凶?可白长一副好皮相,脑子的唯一作用就是拉低国民智商平均线。

      隔着门问:“你还想干嘛?我真报警了啊!”

      程安阜之后跟冯翌初一起细查了一遍,彻底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终于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自己一直又怼又威胁的女邻居跟朱启山的小三没半毛钱关系。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道歉,就必须得回去销假再请假,递上转业报告。

      “不好意思,我是来道歉的,之前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楚甜分分钟要爆炸,你说对不起就算啦?对不起管用要警察干嘛?

      “可别!我不接受你的道歉。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出门使坏?”

      “嗯,那个,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叫程安阜,现役,这是我的军官证。前段时间家里出点事,以为是你跟这事有关,后来弄清楚了那人之前住你隔壁。我是诚恳来道歉的!”程安阜掏出证件举在猫眼口,好让楚甜看清楚。

      “你脑子有毛病吗?人都没认清楚就找我算账?好歹没撞死我!杀了人发现杀错了道个歉就不会判死刑?滚蛋吧!”

      门口一阵悉悉索索,程安阜放下个什么东西:“为表歉意,我给你和你得孩子带了点礼物,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从猫眼里看见一身短打家居服的程安阜转身走向电梯间,半晌没见回来。楚甜赶紧反锁门,想想还不放心,又找两把椅子顶住门,明知道卵用没有,纯是找个心理安慰。

      至于道歉的礼物?谁知道那是什么陷阱!独居单身女人座右铭:安全第一,保命要紧。

      第二天醒得早,太阳还没出来,楚甜想去趟农贸市场。有的东西超市真不能买到,要解馋还得去农贸市场。

      出门险些被绊一跤,这才看到门口放着有醒目LOGO的纸袋,小心翼翼伸头看看,很大众的两支香水,烂大街那种!这是多没品的男人!真就只有皮相这一个优点,饶是楚甜再迷恋帅哥,对这种帅哥也迷恋无能啊!冲动,弱智,品味低劣,对女人不尊重。。。。。。随便掰掰手指头缺点一大堆,尤其是冲动,谁知道会不会打女人!肯定会打,都能开车撞无辜路人,打女人对他来说算什么?

      拿纸巾隔着纸袋提手小心翼翼护送到楼下,毫无留恋扔进垃圾桶,甩甩手走人。

      晨跑回来的程安阜远远看见楚甜扔掉纸袋,无奈到垃圾桶捡起,浪费不是程安阜的习惯。冯翌初去选的礼物,说送这个合适。按程安阜自己的想法,该买。。。。。。算了,自己也没什么想法,压根儿就没给女人买过东西。

      夏日清晨的农贸市场熙熙攘攘,大爷大妈都在这个点儿来选最新鲜的蔬菜鱼肉。气味是不好闻的,鸡鸭鱼肉没经处理,哪个都不是令人愉悦的味道。可是这味道够温暖,烟火人间的温暖。
      两条新鲜鲫鱼,一只走地鸡,一只新鲜兔,两条肋排,鲜藿香叶,老豇豆嫩豇豆红薯叶丝瓜苦瓜冬瓜,满满当当两只购物袋。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拉着大爷大妈同款买菜小车,满载而归。
      农贸市场离江亭并不远,走路十来分钟。楚甜低估了暑热,尽管是大清早,一趟农贸市场来回也够汗如雨下。但收获大啊,攒了好几天的新鲜菜蔬,热也不怕。

      鸡兔排骨收拾清楚冻起来,鲫鱼洗干净码盐轻腌,泡椒泡姜切碎,准备蒜粒葱粒藿香碎。厨房纸吸干净鲫鱼表面水汽,扑一层干淀粉,入热油锅细细煎得两面金黄取出。炒香泡椒泡姜和剁碎的豆瓣酱,放进煎好的鲫鱼,开一听啤酒哧啦啦往锅里一倒,烧开关小火。等鲫鱼炖到时候把鱼捞出来放盘子里,锅里的汁水放入蒜粒葱粒藤椒油,起锅前放入藿香碎淋至鲫鱼身上。楚甜最爱的藿香鲫鱼大功告成!再炒个蒜蓉红薯叶,配着米饭,就着《请回答1988》吃得津津有味,两条不大的鲫鱼挑个干干净净,剩的汤汁儿晚上还能煮个鱼香面条,太棒啦!

      吃饱喝足的楚甜心情格外好!没有观众眼角嘴角都微微弯起,哼着歌儿洗碗收拾厨房。
      接到薛薛电话楚甜心里还响着幸福的花儿~~

      “小稻花儿,我在交流会上碰到老孟了,老孟问我你的情况,我只说你挺好的。”薛薛一个做记者的,各种交流会没少参加。

      楚甜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用得着问情况吗?圈子这么小,老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状况?不知道自己住哪儿是可能的。自己身份证户口本的地址都还在岑女士那边,江亭的房子是跟老孟分手后才买的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住江亭。

      楚甜知道最近有个交流会在C城开,那都是大公司的事,跟自己一个做散单的没关,也料到老孟到C城是为参加这个会。

      “你别理他,他给我发过几个微信,我没理。当初闹得那么难看他没在我身边,这会儿早把他忘到爪哇国了他倒蹦出来上蹿下跳。”

      薛薛有点不确定:“你,真过去了?”

      楚甜跟老孟恋爱那段时间,薛薛做为电灯泡没少打搅两人,两个人的聚散离合也只有薛薛最清楚。眼看着楚甜心如死灰,眼看着她强打精神拿着纸条一一找人一头扎进散单圈,眼看她好似渐渐淡忘但提也不能提那几个字,稍有风吹草动就炸她出来一起醉生梦死… …

      若能这么轻易过去,世界上哪儿还有什么生生死死的恋爱!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感谢各位点进来的读者。
    关于本章。藿香鲫鱼是某千最爱,这个菜谱做出来灰常好吃哦!楚甜不是个可爱的女人,写的时候我设定就是这样。男主男配们也都一不是霸道总裁二不是情有独钟,各有各的优缺点。一个三十岁的所谓剩女,哪儿还能多可爱?更何况,楚甜一天也没正经上过班。
    楚甜的工作我不想细描述,不是描述不出来,而是不能细讲。
    问某香:我要是抽风让楚甜跟钟国文结婚会怎样?
    某香:给你寄刀片!
    某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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