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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

  •   日子一天天过去,程启的船也一天天靠近上海。
      八月二十一日这天,正午的阳光倾泻在梧桐树冠上,顺着树叶撒向地面。路旁两排整齐的梧桐树与阳光造就了地面斑驳的光影。身处光影中的那个少年皮肤白皙,衬得本就俊俏的五官更加明媚柔和,薄唇红润如施朱却又不显女气,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眸子清澈透亮,当真是剑眉星目。他身着白色衬衫和棕色背带西裤,脚上蹬着一双棕色皮鞋,鬓角挂着些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个少年左手抱着两本厚厚的书飞快地向前奔跑,目光里透着欢欣与坚定,好像此刻就算有悍匪持刀拦路他也会毫不畏惧,就算山河破碎也与他也毫无关系。
      “诶?陶子宁?”陶安停下脚步,循声望去,林夏清正站在树荫下,手上提着一个小皮箱。这位林家二小姐身穿粉色做底的米色格纹长裙,齐腰长发垂在后背,头上戴着一个米色发箍,面带笑容,恬静乖巧。
      “林小姐?”陶安对她笑了笑,在她身旁站定,“叫我陶安就好,您这样叫有些折煞我了。”
      “怎么可以,称字有礼貌些。这样也不会显得我十分唐突。”
      “如今社会进步,思想开放,这有什么唐突不唐突之说?再说,你我之间无需讲究这些,林小姐叫他人不也连名带姓的吗。”
      “你...你自然不同!”林夏清下意识脱口而出后察觉到这样说似有不妥,“你自己不介意的话,这样那倒是显得我迂腐了。”林夏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日后我便直呼陶安了。”
      “好,同学之间,不用如此拘礼见外。我看你好像也还有事,也就不多耽误你时间了。”
      “嗯......我正要去给张老师送资料”她手把皮箱往上提了提,示意陶安,“喏,你看。对了,你这是要去哪?看起来挺着急的。”
      “我?这不是程家哥哥今天的船到上海吗,我赶着去接他。”
      林夏清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好像是有个人和陶安年岁相仿,关系极好,便是这程家少爷了。“程家?程老爷的独子?”
      “是的,不耽误林小姐办事了,我先行一步,回见。”陶安说完便又开始往前跑了起来,没跑几步还抬起右手挥了挥。林夏清脸颊泛起红晕,歪着头注视着陶安的背影,嘴角挂着浅浅的梨涡,她想了想陶安刚才说的话,笑容愈发甜了起来。
      “少爷!”陶安跑出学校时全然没有注意到等在校门口的陶鑫,陶鑫无奈,只能一路小跑在后面追赶。“少爷!别急!等等我!”少年身后的中年男人一声声地叫着他,“程少爷的船还要一会儿才会到,不急!”
      陶安转头对中年男人咧嘴一笑,“鑫叔,你若是跑不动了便歇歇罢!放哥学业有成荣归故里,我怎么好让他在码头候我。我先去了!”说完便加快脚程,陶鑫停下喘口气的功夫人就跑没影了。
      “可是,老爷让我开了车来啊......”陶鑫有些无奈地甩了甩袖子,从长衫后面的领口处抽出了插在那里的扇子,一边扇风一边笑着喃喃自语“提到程少爷回来了就如此失态什么也不顾,当真是小孩心性。那就看你两条腿快,还是车的四条腿快咯。”说完就走回去钻进了车,朝着程启下船的码头开去。
      码头上人头攒动,程启在船上仔细看着来接船的人中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一番细细观察后终于找到了自家的家仆。程家来了四个人,他们手上举着一条红色的横幅:欢迎程少爷归国。程启继续在人群中寻找着,还是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他开始有些出神:子宁应该是会长高些许的吧;如今这年岁,五官完全张开后他应该会更加俊美;小时候体弱多病,现在他身体可好些了......
      约翰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程启,他抬手拍了拍程启的肩膀,“船靠岸了,走了。”
      “嗯,好。”
      “对了,下船后让你那心尖尖上的弟弟来给我当中文老师行吗?”约翰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程启的,笑得别有深意。
      “他若同意当然可以,这事儿我不能替他做主。”程启看着约翰的眼睛,神情严肃,“我警告你,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你就放心吧!”
      “少爷,我们该下船了。”张伯脚边靠着四个箱子站在程启身后,说罢便弯腰提箱子。
      程启在张伯提起箱子之前拿走了两个“张伯,我来拿两个吧。”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其中一个,“这好像不是我们的箱子。”他抬头向张伯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是怀特先生送的那个箱子,我没有打开看过,不过他之前送到的时候说是极重要的东西,您那几日又在外面参加各种宴会,就一时忘了看,所以我便带着了。好在它还算是比较轻巧。”
      “嗯,好。走吧。”
      程启和约翰并肩下船,张伯紧随其后。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程家一众家仆面前。
      “少爷好!”福禄寿喜四人齐声道。
      “嗯,好。这样热的天,辛苦你们了。”程启将行李递给面前较为壮硕的阿福,“这位是我英国的同窗好友,约翰,来中国工作。”
      “约翰先生好!”
      约翰这句话还是懂的,他用蹩脚的中文回复:“谢谢,你们好。”
      程启笑道:“你们倒是一如既往地默契,不过他中文不太好,可能听不懂。”他靠近他们小声说:“你们就算骂他,只要脸上带着笑语气如常,他也听不出来。”
      “啊?”憨厚的阿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本正经地说:“少爷的朋友骂不得,老爷知道了我们就没饭吃了。”
      大家顿时都笑了起来,阿喜拍了拍阿寿的脑瓜“你这憨货,少爷开玩笑呢!”
      约翰突然靠近程启,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那小弟怎么没来?”
      程启不动声色地推开约翰,“罢了,走吧。”他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先回家。”
      “让一让,让一让!”这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让程启心头一动。突然,少年出现在了程启面前,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程启见他这副模样,本来嘴角淡淡的笑意愈发深了。
      “这才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学中文还是挺快的。”约翰打趣程启。
      程启没有理会约翰,依旧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么慌张做什么,我这次回来便不走了,不必如此慌忙赶过来。”
      陶安站直了身体,笑着说:“本就是我迟了,没有第一个接到放哥已经是遗憾了。”他打量了一下程启身旁的约翰,对程启说:“放哥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
      “这是约翰,我与他当初是同学,现在是朋友,未来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转头对约翰说,“这就是陶安。”
      陶安和约翰寒暄几句后约翰偷偷瞄了一眼程启,然后开口“程说如今你在上学,英文也好。我现在会暂住程家一段时间,你可以教教我中文吗?”他笑着炸了眨眼,“有偿授课。”
      陶安倒也不介意,正好他也乐意去找程启玩,“好啊!”程启看见这一幕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向约翰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哎哟!少爷!我开车都没有您跑得快。”这时候陶鑫也赶来了。
      “人可以从巷子里的小路走,车又不行。”陶安笑了笑。
      陶鑫有些无奈,“听说程少爷回来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哪还有半点平日的温文尔雅。”,他转身对程启弯腰打招呼,“程少爷好。”
      “嗯,辛苦鑫叔了。”
      “没事没事,分内之事。”
      张伯出声提醒程启:“少爷,我们该走了。”
      “好,走吧,回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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