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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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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喻文波将信给了喻铃,后者大呼小叫跑来跑去发泄自己的欢喜,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拆信,第一句就懵逼了,“这什么意思啊?”
要放平时,喻文波早就嘲笑她没文化真可怕了,可是他的眼神一不小心瞥到她手里拿着的淡蓝色信纸,心脏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完全没了调侃的心思,扯了扯嘴角淡漠地说了一句,“他喜欢你的意思。”
“真的?”
喻铃又开始满屋子的疯跑,满嘴嚷嚷着要请喻文波吃饭,吃洋房吃烤肉随便吃什么都行。
喻文波手上的动作完全不停,垂着眼睛收拾好书包,右手拎着往背上脚步不停朝屋外走去。
“哎哥你干什么去啊?”
喻文波看她仿佛在看一个白痴,“上学。”
“你还生病呢。”
“在家烦。”
喻文波头也不回地走了,连桌子上的早餐都忘了拿。
“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
喻文波刚刚在座位上坐下,姜承録就走了过来,手掌极为自然地搭在他额头上,带着一点晨曦的凉意,没发烧,他的眉头稍缓,语气依旧带着点责备。
喻文波被这亲昵又自然地动作搞得一愣,随后积压了一整夜的烦躁仿佛火星溅入油锅,喷薄而出,“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承録一愣。
喻文波心蓦地一软,姜承録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不过是在迁怒而已,眨了眨眼睛压下眼角的一点酸涩,他转头看着窗外,语气硬邦邦地,“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没关系。”姜承録摇摇头,大方地原谅了病人的一点小无理取闹,“你吃早餐了吗?”
喻文波迟疑地点点头,落在姜承録眼里却自有另一番解释,他三两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拿了一袋东西又走了回来,放在课桌上。
喻文波疑惑地抬头看他。
“面包,吃吗?”姜承録露出一个笑容,“不小心买多了。”
喻文波沉默了一会,拆开袋子咬了一大口面包,“你对谁都这么好吗?”他含含糊糊地问。
姜承録微微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不是了。”
喻文波还想问些什么,却又把那些话语同面包一起嚼碎咽下去了,他在心里给姜承録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他是他女朋友的堂哥,自然要讨好他了。
啧,感觉更烦躁了。
喻文波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面包。
06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喻文波的这场感冒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偶尔还会咳嗽两声。
在这期间,他跟姜承録十分迅速地熟悉起来,对方甚至还把座位换到了他旁边,每天早上帮他带早餐,课上他没忍住睡觉还会帮忙打掩护,放学之后跟他一起回家——虽然只同路了一小段距离,就连宋义进都实名嫉妒,“shyshy好偏心啊。”
喻文波嘻嘻哈哈插科打诨,“老宋,你干嘛叫他shyshy啊。”
宋义进很轻易地就被转移了话题,“我们以前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的ID是the shy,所以我叫他shyshy,叫习惯了。”
“什么游戏?”
“英雄联盟。”
喻文波眼睛一亮,“我也玩英雄联盟,等下次一起双排啊。”
宋义进正想点头,姜承録去办公室交作业回来,正巧听到一个尾巴,点点头说,“好啊。”
喻文波哼了一声,“又不是跟你说的。”
“我很厉害。”姜承録说,“哥哥带你上分。”
“我也很厉害好吧。”喻文波不服气地嚷嚷,“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下次来比一把。”
“好啊,solo就solo。”
宋义进看着两人说着说着就凑到一起把他给忘了的无耻行径,只能心酸地抹了把泪,转过头寻求女朋友的安慰去了。
喻文波握着姜承録给他的牛奶喝了一大半,后知后觉地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姜承録对他太好了,好到无微不至的那种,他扪心自问除了他妈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姜承録了。
更让他奇怪地是,姜承録跟喻铃的关系毫无进展,除了那封信之外,仿佛一个陌生人般,丝毫不像刚刚互通心意的男女朋友,他不好去问姜承録,只好把喻铃抓过来问怎么回事?
小女生捂着脸说不好意思。
喻文波心里的疑惑却只增不减,他长长地吐出口气,“你还是去约一下姜承録吧。”
喻铃一本正经地说,“女孩子要矜持。”
喻文波没有理会心里突如其来的不舒服,翻了个白眼说,“那等他被别人追走了你就哭吧。”
喻铃想了想,觉得堂哥说得很有道理,“那你帮我写封信约他出来吧。”
“………………卧槽?!”喻文波有种怎么又是我的感觉。
正好明天是星期天,下午可以休息,喻文波代替喻铃写了封信约姜承録去逛游乐场,上午的时候塞给了姜承録。
姜承録眼睛蓦地亮了,修长的手指夹着信纸,含着笑意看他,“好啊。”
喻文波脸有些烧,在心里骂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才平复下来。
下午的时候喻文波坐在房间里玩游戏,跟宋义进说好的双排,可惜发挥失常,频频送人头,惹得宋义进在频道里嘲笑他说他太菜。
“别叫了义进!”喻文波非常烦躁地说,打完这一把干脆关了游戏,点开名侦探柯南看了起来,表面上目不转睛看得认真,实际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无意识地咬着指甲,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直到喻铃冲进来哭喊着说,“喻文波你就是个大骗子!!”
喻文波一脸懵逼:啊??
喻铃哭得大声且绝望,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失恋了。”
“啊???”
07
喻文波再一次将信封递给他的时候,姜承録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写信?
想了想他平时死鸭子嘴硬和动不动就脸红的性格,姜承録又觉得写信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拆开来看了,信上约他下午去游乐场,他看着喻文波又一次红了的脸颊,心里怦然一动,笑着说,“好啊。”
这是他跟喻文波的第一次约会。
姜承録站在衣柜前,像一个女生一样挑挑拣拣了许久,想了想喻文波平时的穿衣风格,他挑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长裤,说不定能撞上情侣衫呢。
抱着这样的小心思,姜承録认真打理了自己的一头卷毛,对着镜子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出门。
他提前了几分钟到游乐场门口,买了两杯奶茶,其中一杯多放了糖,因为喻文波喜欢吃甜的。
他等了大概十分钟,一个女生走了过来,穿着镶着花边的长裙,化着非常精致的妆容,脸红红地看着他,“你好。”
姜承録有几分茫然,“你是?”
“我是喻铃。”
姜承録更加茫然。
喻铃见他这样子,不禁有些着急,顾不得害羞,咬了咬嘴唇说,“我是你女朋友啊。”
“……”姜承録心想,我不是遇到仙人跳了吧?
喻铃急急忙忙地说,“是我给你写信约你来游乐场的呀。”
姜承録眼神瞬间凛冽,喻铃名字中的喻字让他抓住了一丝头绪,他沉声问道,“信是你写的?”
喻铃急忙点头。
不对。姜承録在心里推敲,他是学习委员,负责收齐全班的作业,喻文波第一次把信给他的时候信上并没有署名,他特意去翻过喻文波的作业本,字迹是一样的。
他问,“喻文波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堂哥。”
姜承録恍然大悟,“信是他帮你写的吧。”
喻铃本来想反驳,被他深沉的目光盯着,竟不由自主地点头。
姜承録就笑了,喻文波所有的不对劲都有了解释,他以为的交往不过是一场自作多情的错误,阴差阳错的误会。
握紧了手上的奶茶,指节有些泛白,喻铃看着他,有些心慌,姜承録仿佛变了一个人,温和斯文的表象褪去,显露出极强的攻击性,仿佛出鞘的利剑,锋锐且有压迫性,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吓人。
姜承録把气势收敛了,又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说出的话却非常直接,“对不起,我以为给我写信的是喻文波。”
喻铃睁大了眼睛,有几分不解。
“我一直以为,我在跟喻文波交往。”
姜承録的话仿佛惊雷炸开喻铃耳边,她晕晕乎乎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哭着跑走了。
始作俑者却依旧冷漠镇定的样子,收回视线,将手上的奶茶扔进了垃圾桶,嘴角挂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08
喻铃跟喻文波闹翻了,小姑娘哭了一场之后恶狠狠地说着绝交的话语就跑走了,只留下喻文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到了该上晚自习的时候也不知道。
夜色渐深,他摸着咕咕响的肚子回神,猛然意识到自己迟到了,赶紧拨了个电话请假,得到老师的答复之后,叹了口气,将自己扔在床上,拉过薄被将自己裹住,视线一片黑暗。
喻铃带着哭腔的声音犹在耳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
明明只是送封情书而已,怎么就把自己牵扯进去了。
喻文波摸了摸胸口,苦涩的笑了下,更可怕的是,喻铃跟说姜承録喜欢的是他的时候,他的心竟然忍不住轻轻跳动,有几分高兴的情绪翻涌了上来。
这样的念头让他觉得羞愧,又控制不住的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喻文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教室,宋义进吓了一跳,“阿水你怎么了?”
“没睡好。”喻文波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他昨天一夜都没睡,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姜承録将一瓶热牛奶递给他,喻文波习惯性地接过来,温热的瓶身让他冰冷的指尖也暖和过来,他睁着眼睛看着姜承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姜承録像往常一样冲他笑了笑,抽出课本开始预习。
喻文波脑子乱糟糟的,一团乱麻,牛奶握在手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姜承録小声读书的声音不断往他耳朵里飘,还能闻到他身上带有的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跟以往是一样的,什么都没变,但实际上又什么都变了,这一切都让他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喻文波将握得生温的牛奶放下,拉着姜承録来到走廊的拐角处,“我有话跟你说。”
姜承録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喻文波舔了舔嘴唇,有些干涩起皮了,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仿佛揣了无数只兔子在不停地蹦来蹦去,昨天练习了几百遍的话语忘了个精光,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一个字也没吐出来,脸倒是红了。
姜承録好脾气地耐心等他。
眼看着快上课了,喻文波眼睛一闭,一咬牙,“其实我给你的信,是替我堂妹给你的。”
姜承録点头,“我知道了,她昨天已经说了。”
喻文波也知道,只不过是找一个话题而已,他一鼓作气地说,眼睫毛颤了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我知道。”
“啊?”
“你的信上,没有署名。”姜承録说。
喻文波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傻逼。
姜承録侧过头来看他,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什么?”喻文波被他的眼神逼退了一步。
“是继续帮你的堂妹写信呢?”姜承録走近了一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还是——”
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跟我交往?”
喻文波仿佛被火烫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姜承録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微微笑了,余光正好看见宋义进从教室出来,笑着问,“哥,你知道阿水堂妹在哪个班级吗?”
09
喻文波去跟班主任说想换位置,没有成功,想跟姜承録默默疏远也没有成功,他这才意识到他跟姜承録的关系已经太亲密了,要想将他剥离出他的生活已经太困难了。
喻文波满心苦涩。
他的精神迅速萎靡了下去,无精打采愁眉苦脸的,宋义进很是担忧,“阿水,你怎么了?”
“唉。”喻文波长长地叹口气,狠狠揉了把脸说,“辣鸡恋爱,毁我青春。”
宋义进:???
宋义进大吃一惊,“你跟shyshy分手了?”
喻文波差点没从座位上跳出来,急急忙忙地否认,“你瞎说什么?我跟他又没交往。”
“你不是给他写了情书?”
喻文波再次叹口气,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老宋你不懂。”
宋义进懒得管他,小情侣之间的闹别扭再正常不过了,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喻文波纠结了几天,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跟喻铃是亲戚,又是邻居,敲开叔叔家的门就毫不费力地见到了喻铃,她见到他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回房间去了。
喻文波赶紧跟上。
“对不起。”喻文波真心实意地道歉。
喻铃咬了咬嘴唇,实际上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怪喻文波毫无道理,但只要一想到她喜欢了好久的人居然喜欢上了他,还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她就感觉十分恼火。
但是——脑海里闪过姜承録的身影,喻铃又觉得没意思,她可不想做小说里棒打鸳鸯的恶毒女配,因此吸了吸鼻子说,“又不怪你。”
喻文波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喻铃接着说下去,“喜欢这种事情,又不是你可以控制的。”
“对不起。”喻文波再一次道歉,不管怎么样,他都对她造成了伤害。
“没关系。”喻铃眨了眨眼睛,“我已经想开了,其实我也不是喜欢姜承録,只是求而不得的一种执念而已,要不然怎么会连情书都让你来写。”
喻文波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在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尴尬的气氛逐渐散去,两个人相视一笑,这几天的纷扰默契地一笑而过。
喻文波觉得时间差不多该走了,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喻铃突然问道,“哥,你喜欢姜承録吗?”
他的动作一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才几秒,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喻文波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没有。”
“哥你可别骗我。”喻铃说,“你要是骗我,我会生气的。”
“……”喻文波张了张嘴,他想笑着开个玩笑说我当然没骗你了谁像你一样品味那么差,平日里轻轻松松脱口而出的话这时候仿佛重逾千斤。
喻铃眼神灼亮,逼着他承认自己的心。
喻文波偏了偏头,只能狼狈地承认,“是。”
话一出口,他才感觉一直紧绷的那口气松懈下来,提到嗓子口的心落了回去,他等待着来自喻铃的真正的审判。
“那祝你幸福。”
喻文波眼角有些酸涩,轻声说,“谢谢。”
10
喻文波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放空,什么都没想。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也没看来电号码,滑动接听键凑到耳边,“喂?”
熟悉的声音通过手机电流传到他的耳边,“喻文波。”
他猛得坐了起来。
姜承録在手机另一边说,“到楼顶上来。”
喻文波住的地方顶楼是空的,是阿姨们用来晒被子的地方。他捏着手机哒哒哒地从楼梯跑到楼顶,手一拉开虚关着的铁门,姜承録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正值傍晚,夕阳已经有一大半沉入了地平线,剩余的一半将整个天空染得红彤彤的,火烧一般,从西边天际一路烧到东边,将整个世界都烧得通红,姜承録就站在这霞光中,笑着看他。
喻文波一步步走过去,因为跑上楼而不断喘息的声音逐渐加重,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地打鼓,咚咚咚,强劲有力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听不清所有的声音。
只除了眼前这人。
他听见姜承録问他,“你做好决定了吗?”
“什么?”
“要不要跟我交往?”
喻文波听见自己回答,“好啊。”
尾音被吞没在一个温柔的吻里。他被人抱住,霞光染红了他的脸颊。
11
喻铃第一次见到姜承録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她觉得对方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对方把她叫出去,非常直接又非常残忍地对她说,“我喜欢的人是喻文波。”
喻铃心想你喜欢他关我什么事?
可她却控制不住的问,“他哪里比我好?”
“还记得我的回信吗?”
“萨尔茨堡的树枝?”
姜承録点头,“知道什么意思吗?”
喻铃摇头,喻文波说是喜欢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去查。
“萨尔茨堡盛产盐矿,如果你用干树枝浸入盐水中,会得到一串挂满盐晶的树枝。就像钻石一样闪耀。” 姜承録仿佛在剖析自己的内心,“他也许并不完美,但因为我喜欢,所以他是最好的。”
喻铃觉得自己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其实你也并不是喜欢我,真正的喜欢,是不会假手于人的。”姜承録从口袋中拿出那封画着玫瑰花的情书,“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跟喻文波两个人的事情。”
“跟你跟其他人都无关。”
喻铃哭了一场之后觉得姜承録说得没错,她确实不够喜欢,当然更重要的是,姜承録是真的非常喜欢喻文波。
因此在听到喻文波说是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真正的释然了。
“祝你幸福。”她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