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温潮

3、烟草

　　他们踩着小径下山，云潮手指探进袖口，翻了桂花糖出来。娘亲给他和云画缝了一个小布袋，半掌大小，恰装四五颗糖。他给温绥两个，剥了油纸往嘴里扔两个。桂花蜜伴着香甜的蜂蜜，柔到身子里。
　　到了温绥家，温绥口里还有糖，含糊地向他道:“来合汤。”
　　云潮也胡乱地点头:“胡去叫花儿。”
　　于是温绥赶着进了门，“啪”地把木门关上，藏在门后吞咽了要流出去的涎水。
　　云潮慢悠悠地晃回家。经过青石板道，经过谁家门口养的文竹，看孩童坐在门槛上扔石子，或认识或不认识。有人喊了他，他回头，来人便与他要糖。他指一指鼓鼓的脸，走了。到了巷口咽下了糖。喊一声:“云画!”嗓子黏黏糊糊，吃完糖略微有点不舒服。云潮觉得自己喊得甜腻腻。
　　云画正巧在门槛上坐着，她刚沐浴，头发乱糟糟。探个头出来:“啥呀”
　　他伴着云画往里走，又道:“到家了与你讲。”他把手心里握了一路的布袋给云画，还有一颗。
　　云家离巷口不远。巷子底住着一个年过花甲的阿公，姓梁。他娘给梁阿公在照得见日光的地方放了张摇椅。阿公正在摇椅上读着书，晒着太阳，云潮和他打招呼。进门时拍了下家门口那只小石狮。
　　他晃进去，想进房里拿衣沐浴。他娘在小院里木桌子后调阉料，见了便想戳他，手上却都是泥。只好喊着:“云潮!”
　　云潮道:“我干什么了”
　　李嫣然气得甩他泥:“你带画儿去舟上!整个晚上!你和绥儿去不成了吗!”
　　云潮脸上甩了泥点，他抹一把跑进了屋。李嫣然给他烧了水，云潮又从窗里探出去:“谢谢娘!”
　　他娘还要说话，他回来关了门窗落了锁，把自己扒了光，然后把干净衣裳丢在置架上。进了浴桶给自己抓一把澡豆，人都舒服了。
　　…
　　云潮把微湿的布巾搭在肩上，满地的脏衣服扔进盆里放在屋角。他开门出去，擦了擦湿头发。云潮洗澡很快，李嫣然正在用阉料把鸭蛋裹了放在坛子里。封上半月便可以吃了。他在一旁看着:“多裹点，好了我给温绥送过去。”
　　李嫣然答应着，她气消得快。这会儿能把云潮带着云画彻夜不归的事当作没发生。
　　云潮道:“我和画儿去温绥家吃饭。”
　　李嫣然说好，扯了家里种的烟草拿细线卷成一束，让他给温家阿公带去。
　　他便往温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