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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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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只需要解开最后一个纽扣,她便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这位客人目光下,岂料这个时候有一只不是那么强壮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按住点点放在裙子扣上的手,同时阻止了她最后一步动作,点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点点楞了一下,回首疑惑的望着张童好,两目对视,张童好呼吸有点紧促与干燥,却什么都没说,冲点点摇了摇头。
对于客人的临时变卦,点点不喜反怒,以为张童好想反悔,说道:“你是点过钟的,现在不允许更改的,价格已经报上去。”
张童好听完后按着的手并未松开,点了点头,回道:“不改。”
点点沉默了片刻,心想,既如此那自己的工作还需进行,摸住那个纽扣,张童好加了一把力气继续按住她的手,肯定道:“别解了,我们随便说说话吧。”
点点从张童好的眼里看到了已经退降下去的欲望,尽管她不明白这小伙子怎么了,却也没有继续勉强,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到这里来什么样的客人都有,也知道在这里什么样心情的客人都会出现,所以对于这样的小意外她很顺从的点了点头,她把原已解开的纽扣重新系回去,并没有把衣服穿回去,赤裸着身子对张童好说道:“那我再给你按按,我们一边按,一边聊天,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们还可以的。”
张童好没有接话,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真好,好到他更不愿意去亵渎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点点苦笑一下,回了两字:“穷呗。”
“穷,穷”张童好琢磨着这个世上最简单的字,却又最无奈的字,突然之间他发现有些事情实在太可笑了,可笑之至,点点因为穷进了金洲浴,而自己实则也是因为穷遭了嫌弃才踏入金洲,所不同的是她在挣钱,自己在花钱。
“有男朋友吗?”
“没”
如点点所说,房间内是算时间的,当时间响起,也就表示客人应该离开了,张童好穿好衣服点了根烟,静静的看着点点穿衣服的姿势,这个时间很短暂,点点穿好衣服后起身把房间的灯调亮,然后回身问道:“你是在这里结账还是到楼下一并结算?”
“在这里结吧,”张童好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问道:“多钱?”
点点楞了一下,回道:“六百八十八,含浴资,说好的。”
张童好像傻子一般点点头,脑子也不知被何物堵塞错乱,突然涌起一股既慷慨又狼狈的不解情绪,把手中的钱一股脑都塞到点点手中。
点点看了一眼塞过来的钱,不用数都知道这钱已远远超过实际费用,再次楞了一下,半响,缓缓道:“可是,可是你什么都没干。”
张童好注视着点点楚楚怜人的俏脸,吐了口气,笑道:“那你亲我一下吧。”
点点没有犹豫,走了过来,稍稍俯下,把自己的双唇贴在张童好的嘴唇上。
这是一个不短也不长的吻,却吻的很真实,把张童好人生中的第一次吻给留在了这里。
张童好由衷的说了一声:“谢谢!”
从浴室出来后,张童好已是身无分文,他当然知道自己当时塞给点点的钱有多少,通常只有有钱的人才不记得自己兜里揣着多少钱,而穷人是很清楚自己身上有几张钱的,不管大钱还是小钱。
整整一千五百七十块钱,虽然花了钱,张童好心情却好了许多,至少这个时候陈兰音的名字似乎比之前模糊了许多,只是当他走到一处面摊时他开始后悔,因为这时他的肚里开始咕咕响起,晚饭还没吃呢,可是口袋已经空空如也。
次日,张童好发烧了,不仅额头烫的厉害,整个身子都是发烫的不行,浑浑噩噩忽醒忽睡,那感觉就像是世界已到尽头,人生已无眷恋之处。
张童生瞧在眼里甚是悔恨自责,沈秋一边照顾着弟弟,一面催促汉子再费点脚劲去把陈兰音叫来,他们都把张童好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当成火气攻心了,沈秋并非性急的女人,但是这回她真的急了,心疼的望着病床上昏迷的小叔子,对丈夫道:“哪怕这妞儿过来仅仅陪张童好说会儿话,也能起到一定帮助。”
张童生没有迟疑,脚步飞快的走到那家服装商店门口,满以为这不是多大的难事,人嘛总得讲点感情。音子的回复很有哲理:既已分手就得干脆,拖泥带水只会造成更大伤害,病好后,耗子就能快速的从中走出来。
张童生哑口无言的回到弟弟身边。
转眼又过去几日,张童生厂子被封的事已然彻底传开,没钱置换新设备的结果就是厂门上的封条仍旧冰冷的封锁了这一家子的希望。
这一日张童生颓废的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屋外传来郭明的叫唤声:“童生,童生,在家里头不?”
张童生打床上下来,胡乱穿了双拖鞋开门把人迎进来。郭明走进屋子也不多话,从怀里揣出一叠钱往张童生手里塞:“兄弟,实在对不住,要不是我让你绕了一圈去弄蜂蜜,也保不准不会出这糟糕透顶的事,哥也没什么能耐好帮你,这里有两万块钱,你对付着应应急。”
张童生自始至终没把这趟子事往郭明身上联想,何况现在多两万少两万已是于事无补,推开钱道:“这是什么话,是我运气不好,自认倒霉,跟你可没啥关系的,把钱拿走。”
郭明哪里肯依,他来时就已打定主意非得让张童生把钱留下,自然给的坚决,二人推来推去都是铁了心的态度,最后郭明把钱往椅子上一放:“你重情义,哥是清楚,不管怎样眼前这难关总得先扛过去,这钱你留着,别再跟哥见外了。”
郭明把钱和话一并一撂,怕张童生还要与他推塞,人直接往外走去,出门时还不忘把追来的张童生给关在屋内,等张童生启开门跑出去,郭明人已走到远处,想追上去时却被一人拦了下来,手中的钱也被夺去。
“找你还真不容易。”
张童生定眼一看,来人居然是杨大葛,身后还跟着他小女儿杨春,依旧穿着胡里花哨。一见这二人张童生脑袋顿时懵了,心想这俩催命鬼怎么会寻到家里来。
杨大葛似乎看出张童生心思,直接道:“为了寻你,我可是一路打问过来的。”
张童生可不这么想,脱口道:“是不是周高兴那里打探来的。”
杨大葛摇着头:“跟周高兴没关系,一个小县城而已,找个人无非就多花点时间,没这么难。”
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村里头找个人都不容易,好歹这是县城,张童生压根不信,把周高兴的大爷摁在心里给操了无数便,伸手去抢杨大葛手中的钱:“这钱你不能拿走,是别人的。”
杨大葛反应很快,身子一缩退了几步,把钱捂的紧紧地,说道:“这是救命钱,救我家老婆子的,老汉我绝不会还给你的。”
张童生眼看拿钱无望,着急道:“这,这个真不行,是别人的钱,我正想还回去,你还给我先吧。”说着又上去抢钱。
杨大葛摆好干架的架势,嘴里嚷道:“管不了那么多,医院那边等着要钱,否则我也不会费尽心思寻上门来讨要。”
张童生回道:“这事还没定性,而且周高兴说了,垫不垫钱那是我的权利,你不能现在就强行要求我拿钱,你这么干是犯法知道吗。”
“什么没定性,”杨大葛不满道:“判决书都下来了,定的是你全责。”
“就算判的是我全责,也没叫我马上给钱呀,何况我已经给了你八万多了,你怎么还来拿钱,快点还给我,我还得还回来。”张童生有点急红眼了,那模样就像是杨老汉不给钱他就上去揍人。
只是杨老汉丝毫不惧,反倒是这话一提叫他更来气:“八万咋的,我这段时间垫进去的钱可不比你少,那可是全家人砸锅卖铁抠出来的,现在眼看钱又要花完了,不来寻你我能咋办?”
“啥?花了这么多钱?”张童生实在不敢相信,怀疑这老头子在胡诌坑人。
“这事还能有假,闺女,把医院的打出来的账单拿给他看。”杨老板仅仅捂着钱,眼睛瞪着张童生,防止对方上来抢钱,冲杨春头一甩。
杨春从包里拿出一摞打印出来的账单很不友好的扔给张童生,没好气道:“你自己瞧瞧,睁大眼睛瞧瞧,看我爸有没有胡说。”
张童生抬高一条腿,把单子放在大腿上稍稍抚平,也不看上面密密麻麻地用药记录,反正也看不懂,翻到最后面看到合计金额里赫然打着一十八万四千多,当场就傻眼了,吞吞吐道:“怎么花了这么多钱?”
杨春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张童生直觉的脑子晃的厉害,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吞了口痰,强颜道:“这不是怕不怕的事,怎得会花这么多钱,当花不当花得斟量着呀,这是要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