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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顾衡的指尖无声地摩挲过去,压上了她的唇边,温热柔软。
      风吹窗棂,拍打着松散的窗扇,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戚繁音淡定的小脸一片沉静,缩在他的怀里乖极了,就像是指甲还没锋利的小猫,娇软、乖巧。
      顾衡轻笑了下,收回了骨节分明的手,以双唇取代。

      戚繁音纤长的睫毛轻轻扑闪,只顺从地让他翻搅这一方香甜的天地,被他缠绵地拂过两遭,就和他嬉戏起来。
      掌中的小人儿主动了些,顾衡扣住了她的后脑,紧紧压实。
      与之前不同的,他们双方都感觉到了一种亲密。

      一种令人遏制不住燥热的亲密,源于身体。
      顾衡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情动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被撩拨起来。
      仅仅只是亲吻,就让他乱了方寸。

      他松手,热气涌动的脸颊和她扯开些许距离。
      抬手,扼住女孩儿瘦削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好让他看清她现在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腰侧被一只大手握住,又被迫抬起脸,身体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男人眼神渐暗,表面上不动声色。
      女孩儿盯住他,被戏弄得充满潮气的眼眸缓缓靠近,不满地重新把唇瓣落到他的唇上。

      唇边传来一个轻声的笑音,气息扑在柔软的脸上,他错开薄薄的唇,不肯就范。
      “大人。”戚繁音环着他的腰:“你亲亲我。”
      “叫什么?”顾衡呢喃,稍稍远离她,看她迷蒙的双眼,氤氲着一片水汽,湿漉漉地如同清晨林间的幼鹿。

      他心眼是那么地坏,要捉弄人的时候非逼她把面子抹下来,脸红透了,心跳不已,颤抖不止时,才肯纡尊降贵。
      戚繁音抬眸,在他眼中看到了戏谑之意,贝齿轻颤,硬着头皮喊道:“叔叔,你亲亲我。”
      顾衡福至心灵,嘴角噙着笑,从令如流,轻轻含住她柔软丰满的耳垂。

      不是头一回如此亲密,但她还是抖得厉害。记忆里全然是他从江州回来那一夜,蛮横得不近人情。
      她揪着衣衫,娇声吟哦,正想开口求他,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笑着响起。
      “别怕,不会那样了。”

      她深深吐纳,缓缓松开揪着衣衫的手,环住他的头,长指揉入他坚硬的发丝间,揉乱他的发。

      顾衡喜净,每回就算是半夜,也都会起来沐浴更衣。
      他沐浴不需别人伺候,戚繁音乐得轻松,他人刚出门,她就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床单被褥都不能用了,她起身,走到屋子角落的衣柜旁,取出洗干净的被褥,麻溜地铺开。

      顾衡沐浴完回来,她已把屋子重新收拾得干净整洁,只空气中还弥散着些许欢爱的气息。
      他推门进来时,戚繁音正把散落在地的衣物拾起来,弯了弯眼睛,唤道:“大人。”
      顾衡垂眸扫了一眼她手里的脏衣,道:“这些事你喊她们去做就行。”

      戚繁音心想,我脸皮哪有那么厚。
      但她知道顾衡想听什么,眉眼一弯,笑道:“大人的衣物矜贵,她们毛手毛脚别碰坏了。”
      顾衡身量很高,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眼眸沉沉,须臾,眉梢漾起一抹笑:“睡吧。”

      戚繁音放下手里的脏衣,灭灯,上榻。

      *

      翌日清晨。
      顾衡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没人了。
      他起床打起帘子,环顾四周一眼,热水、丝帕都已准备妥当。
      片刻后,戚繁音纤细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缓步移到床边,驾轻就熟地为他更衣,盥洗。

      等他盥洗完,走到外间才发现,今日的早膳格外丰盛,桌上已摆了大大小小十余个碗碟,还有一锅桂花红糖粥。
      “你做的?”葳蕤园的婆子都是谢嬷嬷找的合用的人,她们的菜式翻来覆去就那几样,今天的却很新鲜。

      戚繁音为他摆上碗筷,侍立一旁,声音诚恳道:“大人托春荣给我的户籍,我已经收到了。戚繁音托庇于大人荫下,无以报答大人的恩情。这些日子大人没来,我学做了些菜,聊表谢意,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顾衡懒懒地靠坐在椅子上,淡薄的唇瓣轻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坐下,一起吃。”

      戚繁音愣了下,然后拉开他身旁的椅子,乖巧顺承地坐下来,慢慢吃着她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的早膳。
      顾衡吃东西很斯文,吃相好看,慢条斯理,不慌也不忙。只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一向很少,也瞧不出来这些饭菜是否对他的胃口。

      戚繁音看着他进食,忽的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但想到他正在吃饭,便闭了嘴,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等他吃完。
      等他停下碗筷,她又绞了热帕子给他擦手。
      “有什么就说,我要走了。”顾衡眼角的余光瞥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淡淡地说道。

      戚繁音顿了下,不知怎么开口,酝酿片刻,才把心中的酸涩压了下去:“我想挑个时候,去一趟城北乱葬岗。”
      话刚说完,鼻尖就开始泛酸。

      顾衡倒没说什么,只道:“你现在是良籍,想去哪里是你的自由。”
      他说话一向言简意赅,戚繁音也习惯如此,明白顾衡的意思,连忙点头谢过,拿起衣架上他的外衣,一面为他披上,一面说道:“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人察觉。”

      察觉什么,不言而喻。
      顾衡是当朝左相,她是个在逃的官妓,要掩于众人耳目之下的,自然是他们见不得人的关系。

      顾衡未置可否,“嗯”了声,往外走去。
      戚繁音跟在他身后,紧跟他的步伐,将他送到葳蕤园外,才转身回到屋子里。

      香如立刻上前,给她揉了揉肩颈,道:“姑娘早上那么早就起了,忙活了一大早上,要不要再歇会儿?”
      虽然云兰老是说大人若真看中戚二姑娘姑娘早就接她回大宅子了,可香如觉着,回大宅子哪有在葳蕤园快活。大宅子里还有夫人、姑娘,旁支的主子,一大堆人,不容行差踏错半步,否则,有的是当家规矩。
      主子如今住在这里,既不用受大宅子的规矩,又不用服侍老夫人,侍弄小姑子。大人身边又没别的人,她舒舒服服过自己的日子,比别家在高门大宅里蝇营狗苟的贵女们不知畅快多少。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戚二姑娘姑娘身份尴尬,家世败落,无名无分。
      哎……

      香如在心中默叹,嘴上什么也没说。
      戚繁音正要说话,门口便传来谢嬷嬷的声音:“二姑娘。”
      戚繁音忙请进来。
      谢嬷嬷笑眯眯道:“姑娘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得到户籍的那天,戚繁音就在谋划接回父亲的尸骨,找一处墓地,为他安穴立碑,得以享受香火。
      这是她身为女儿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她身边没有可用的人,自己出面十分不方便,左思右想只好硬着头皮求谢嬷嬷。

      原本没报多大希望,很多人忌讳和死人沾边的事情,再加上宁安侯府是落罪之家,有谁愿意惹得一身骚?
      她求谢嬷嬷不过是走投无路试一试了,和当初求到顾衡时一样。
      但没想到,谢嬷嬷一口就答应了,还说她邻居就是个风水先生,拿手绝活就是看墓地。

      戚繁音千恩万谢,谢嬷嬷第二天就回家找王先生合计此事。
      没想到王先生办事如此迅速,这么快就把地方找好了。

      戚繁音失神片刻,才问:“在哪里?”
      “宝光寺下。王先生找了一圈,在宝光寺下寻到了一块地,说那里和老大人的八字相合,若能葬在此地,逝者安息,生者兴旺。”谢嬷嬷说道:“王先生看了之后,我又另外找了几个人去看那地,都说是风水宝地。”

      戚繁音失笑,戚家满门,死的只剩她和弟弟了。
      她如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而活,朝不保夕,弟弟更是在流放路上遭遇沙匪,下落不明。
      这样支离破碎的家,谈何兴旺?

      她道:“多谢嬷嬷。”
      “姑娘哪里的话,我本就是大人喊来服侍姑娘的,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情。”谢嬷嬷年纪大了,见过许多人。因她是顾衡的乳母,有太多人在她身上花心思。戚繁音的率真和诚恳,便让她格外喜欢。

      “我问过王先生,旁的事情都可以由别人代劳,只是老大人尸骨动迁那天,姑娘需要露面,为老大人拾骨。”谢嬷嬷边说边打量戚繁音的神情,不过十七岁的小姑娘,骤逢巨变,家破了,亲人没了,孤苦伶仃,多可怜。
      她真怕她一下子又哭出来。

      戚繁音鼻尖微酸,止不住地酸。
      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父亲的尸骨还在乱葬岗。听说当天行刑后,父亲的尸骨在暴雨之中无人收敛,淋了许久的雨,最后是一个樵夫,敛了他的尸骨,因家贫,只得在乱葬岗挖个墓穴,草草掩埋让他有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当年侯府宴宾客,宾客如云,高朋满座,欢声笑语通宵达旦彻夜不歇。
      转眼侯府高楼塌,宾客散尽,人走茶凉,老大人尸骨遗落街头无人问。

      是世道炎凉吗?不,是人心凉薄。
      侯府饮宴高歌时夜夜唱的就是人情冷暖世情如霜。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有劳嬷嬷为我辛苦奔走,既然嬷嬷看好了,那便就这里吧。”戚繁音从妆台上取来个匣子,打开,里面装着很多珠玉银票,她取了两张递给谢嬷嬷:“还请嬷嬷再辛苦辛苦,为我置地。”
      谢嬷嬷道:“哪用得着这么多?姑娘快收回去吧。”
      戚繁音温温柔柔地笑道:“买房置地是一项,嬷嬷为我辛苦奔走也是一项,我知道嬷嬷看不上这点银钱,但是我的丁点心意嬷嬷要是不收,我寝食难安。”

      服侍戚繁音这么久,她的脾气她多多少少也摸出了道。她说一是一,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她的谢是真心实意的,便不再推辞,道谢收下了。

      *

      靖安侯府。
      侯府家宴,席上言笑晏晏,一家人和乐美满。
      世子李雁鸣忽然对老侯爷道:“父亲,上次你看好的那块地,没了。”

      靖安侯李从业今年来身体不怎么好,犯了几次病,甚至有一次晕倒在内宅。
      看了很多大夫都不中用,有人就进言让他设法冲冲喜。
      所以李从业和梁家商议,将两家的婚事提前到今年就办,又着人看地置穴,以此冲煞。

      前段时间,他找的人在宝光寺下看了一块风水宝地,据说是藏龙卧凤的风水。
      李从业便想将地方定下来,让世子李雁鸣去办这件事。

      “没了?什么叫没了?”李从业瞪圆看向他。
      李雁鸣道:“我去问了,那块地原本是云记茶园园主的地,三个多月前有人出高价买了回去。”
      “什么人?”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才说没了。”李雁鸣道:“我衙门、户部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那块地让一个叫‘张铮’的人买了,据说是苏杭来的个茶叶商,买了这块地之后人就四海行商去了。我让人捞了两个多月,愣是连他的一片影子都没找到。”

      李从业道:“还有这样的怪事?独买一块荒地?”
      “没错,要不是那人是在咱们买地之前就交付了,我都快以为他是专门来跟咱们作对的,愣是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李雁鸣也是见鬼了。
      李从业捏了捏眉心,说:“多让人盯着。”
      李雁鸣连声应是。

      李从业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脸看向坐在夫人身旁的二女儿李鸣鸾:“对了,梁家最近是不是要来下聘了?”
      李鸣鸾穿着桃色衣衫,脸上因为喜事将近,带着笑意,被父亲一问,立马羞赧地垂下了头:“母亲说,他们家来信了,八月二十就来下聘。”

      李从业点点头,又说:“我跟你未来公公商议过了,打算把你和瀚文的婚事就定在年前。”
      李鸣鸾闻言一喜,脸上浮起一抹霞色,羞答答地说道:“女儿都听父亲的。”
      姐妹们涌上来,围在她身边,说笑打趣,其他人话题也转到别处,屋子里一时间充满欢声笑语。

      李鸣鸾被姐妹簇拥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她心惊了一下,沉沉坠落。
      随即,稳了下来。

      听说进了梨月坊的人,不死也得脱三层皮。
      戚繁音进过那地方,人尽可夫,早就不干净了,对她早就没了威胁。
      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她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继续和姐妹们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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