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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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洮和林丘年前后脚跟着她们进了正堂，却见一陌生妇人正拉着林榆姒问长问短，林父见状面无表情，只淡淡道：“哦，这位便是我家姒儿的二舅母，林府的王夫人。”
顾洮看得出他似有难言的不喜，便也只拱了拱手，“晚辈见过二舅母。”
这妇人是姚睿二兄的夫人，王氏月环。她执着林榆姒的手上前，笑得有些灿烂过了头，“这就是我们姒儿的夫婿啊，哎哟果真一表人才，我这妇道人家你肯定不认得，但我儿子你定晓得的，他是和你同年中的进士，现在工部任职，和你一样是权侍郎呢。”
顾洮却只摇头，“二舅母，抱歉，晚辈与工部同僚确实不太熟悉。”
“怎么可能呀！别人你不知晓便罢了，我家惜文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二舅母王月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咳咳，”林丘年轻咳了两声，显露出几分不耐，“有什么也话不急在这一刻。”
姚睿拉着王月环笑了笑：“老爷说的是，二嫂不若先吃杯茶。”
王月环轻抖了抖帕子，掩面笑道：“罢了罢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一家子，还是先去看看媛儿吧。”
媛儿？
林榆姒突然想起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思索片刻，复问向姚睿：“母亲，姐姐回来了？”
“是呢，”姚睿笑着点点头，“她本想赶在你的婚期前回来给你添妆的，结果不巧路上耽搁了几日，昨日才刚到，想着你今日要过来便也没特地去给你送信，只是她身边儿还带着个孩子，这会子出来也不方便，待会儿再让你们姐妹见面。”
林榆媛是她的长姐，六年前便嫁到了北地肃州，夫婿高致是肃州观察使，因是武臣外任遥郡，无旨意不得私自回京，故自从出嫁后便再也没回来过。这次趁着林榆姒的婚事归家，却也只是自己带着不到三岁的女儿一道回来而已。
除了这些基本信息，林榆姒也不知这姐妹俩关系究竟如何，只笑道：“好啊，正好我也许久未见姐姐了。”
姚睿又紧握了握她的手，这才回到堂上坐下。
林顾二人暗自交换了个眼神，随即齐齐向堂上的二老躬身行了一礼。
林丘年倒是一副满意的模样，点点头道：“快起来吧，贤婿啊，你与我家姒儿是陛下钦点的姻缘，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只是我家姒儿打小被我们娇养惯了，难免有些骄纵的脾气，还要贤婿你多担待啊。”
“泰山大人言重了。”顾洮忙拱手。
姚睿却直接拉着林榆姒到自己身边，转头看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们家姒儿还娇气呢，被人又骂又砸都不带还口的，若这还算骄纵，我都不知道哪里还有好脾气的姑娘了。”
听这意思，姚女士应当是已经了解到了顾府这两日里的风波，看来她情报系统很灵敏嘛。
林丘年闭眼深吸了口气，一副不忍卒视的模样，却也没说什么重话，只瓮瓮道了声：“夫人，慎言。”
林榆姒也颇为公允地解释了句：“母亲言重了，我其实还是还口了的。”
“那也是应该的，”姚睿拍了拍她的手，神色一派坦然，甚至还带了几分不愿遮掩的骄矜，“又不是我们家上赶着去求的亲，凭什么要受这份气。”
顾洮的姿态倒是放得极低，“岳母大人说得极是，小婿定不会让夫人受委屈。”
林榆姒却皱了皱眉，虽面朝着姚睿，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的顾洮，淡道：“放心吧，没有人能让我受委屈。”
“行了，”林丘年撑着桌面起身，冲顾洮递了个眼色，“濯缨，你先随我来，姒儿去见你姐姐吧。”
“父亲慢走。”
待他二人走后，姚睿亦挽着林榆姒向后院迆迆而去，一边拧着眉心数落道：“你看看你爹那个样子，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呐，咱们家又不欠他顾家的。”
“是，母亲消消气，”林榆姒抚着她的背，“我也没让人欺负了去嘛。”
“还说没有，”姚睿侧头斜了她一眼，“他们家那个小丫头是不是在你面前口出狂言，还砸坏了你的簪子？”
林榆姒笑着揭过，“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也不好跟她计较什么。”
“她是孩子，那他顾濯缨难道还是个孩子吗？”
姚睿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再度咬着后槽牙数落起林父，“要我说都是你爹的错，我们家惜文多好的孩子，我早就说该定下了，他非说要再等等再等等，这下好了，等来了赐婚的旨意吧！要是你去了姚家，看你二舅母多喜欢你，大家又都知根知底的，哪里还用受这种闲气？”
“......”
林榆姒脑子一嗡，等一下等一下，姚惜文是二舅母的儿子，那不就是林二小姐她亲表哥么？
您这样安排怕是不太符合遗传学规律吧姚女士！
“母亲，”林榆姒一脸探究地看向姚睿，“今日二舅母可是您故意找来的？”
“是又如何？”姚睿倒是神色坦然，半点儿不带心虚，“难道就许他顾家借着个小姑娘的嘴给我女儿难堪，还不许我们还回去不成？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顾濯缨是个堪用的，我们惜文中举时还比他小上一岁呢！”
林榆姒被她这一副老鹰护食似的姿态逗乐，笑着点点头，“母亲说得对，今日定要解了您的气才行，可您想想，咱们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往后可不能再纵着舅母如此了。”
姚睿轻拧了把她的脸颊肉，拧眉道：“你今日怎么唠唠叨叨像你爹似的，我自知道轻重，还用你教我？”
“当然不用，我哪有这个本事教您呢！”林榆姒笑着躲开。
“大老远就听见你嘻嘻哈哈的，都成婚了还是这么浮躁。”
林榆姒循声望去，便见一座院门前跨出一名年轻女子，此人已梳作妇人发式，面颊微微泛红，像是常年被冷风吹袭后的颜色，她的眉眼倒是和自己有些相似，只是毕竟年岁长了不少，更显沉稳娴静。
她手边还牵着个小女孩儿，身量尚小还不及她的腿高。女孩儿一手正举着块酥饼啃咬，一双圆眼直盯着林榆姒，好奇地眨了眨。
林榆姒无需计较便知来人是谁，忙上前唤了声：“姐姐。”
“不错，还算有点良心，没彻底忘了我，”林榆媛哂笑了声，复将手边的女童向前推了推，“妙姐儿，喊姨姨。”
叫妙姐儿的小女孩却不舍得放下口中的酥饼，又咬了一大口，才含混地喊了声奶声奶气的“姨姨”。
林榆姒见她着实可爱的紧，遂蹲下身冲她张开双臂，笑道：“妙姐儿，给姨姨抱，姨姨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不要。”
妙姐儿丝毫不为所动，坚定地摇了摇圆滚滚的小脑袋，“娘说给糖吃的都是坏人，不能吃。”
林榆媛将女童抱起，冲林榆姒半是尴尬半是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肃州城里拐子多，我也不敢让她随便吃旁人的东西，小丫头话虽还说不囫囵，心里可明白着呢。”
“那也是姐姐教得好，”林榆姒起身，笑着拍了拍女孩儿的头顶，“妙姐儿说得对，不能吃，谁给都不吃。”
放下手后却又愣了愣，昨夜顾洮好像也是这么拍自己的？
嘁，还说不是拍小朋友呢，又被糊弄了，律师的嘴，骗人的鬼。
“羡慕啊？”姚睿路过姐妹二人时，颇有深意地扫了眼林榆姒，“自己生一个？”
林榆媛亦笑着冲她挑了挑眉：“听见娘说的了吗？别想拐走我家妙姐儿，想要自己生去。”
林榆姒只干笑了两声，心底再次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什么生不生的，好不容易忘了这茬怎么又被提起来了？
直到众人坐上了席面，她依旧被这件悬而未决的心事缠得有些恍惚。
“姒儿，你说是不是啊？”
“啊？”林榆姒一脸茫然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您说什么？”
“你这孩子，”王月环轻佯嗔，“是说你惜文哥哥外出公干，也没来得及回来帮你送亲，等下月他回来了，你定要好好向他讨个大礼。”
“哦，”林榆姒愣愣点了点头，“是，要大礼。”
林丘年因临时被人叫走，这席面上便仅余了顾洮一名外男，也再也没人能拦着王女士的自由发挥。
王月环又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个儿子也是的，天天不着家，连我这个当娘的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了。”
复又转向林榆姒身边的顾洮，似是羡慕道：“还是刑部轻松些吧，这天下太平的也没什么冤狱可申，哪像工部啊，圣人派下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这两年都没停下来过呢。”
顾洮也只不争辩，只顺着她道：“嗯，舅母说得是。”
王月环一时兴起多喝了两杯，面色微带酡红，唇舌也开始有些不清，“要说我家惜文啊，打小还真是个孝顺孩子，姒儿也知道他惜文哥哥好，从会走路起就喜欢跟在他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我们总逗她，你这么喜欢惜文哥哥，那不如就嫁......”
“二舅母，您喝多了。”林榆姒终于回神，冷冷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
王月环也被她的语气惊出一个激灵，在这一瞬间立刻找回了灵台的清明，接着抚了扶额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是有点儿，哎呀你们继续，我先去歇歇。”
随即便歪倒在她丫鬟身上，一步三颤地被搀去了后院。
姚睿的目光在林榆姒脸上打量了片刻，又笑着转向另一边，“濯缨，你二舅母她就是这样，不过也是几句玩笑话罢了，莫要放在心上，毕竟——”
她话音一转，隐隐多了几分敲打的意思，“——你和姒儿既已成婚，又是圣人金口玉言定下的，儿时的种种玩闹过便过了，又哪能当真呢？”
顾洮垂眸道：“岳母说得是。”
午饭毕后，林榆姒心神依然有些不宁，故也只是和林母及长姐闲叙了半刻，约定中秋之时再聚家宴，便同顾洮一道启程回府。
“顾洮，你没生气吧？”
林榆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解释一下今日的闹剧，“他们就是故意为了气你，这才找了那个二舅母过来说一堆胡话，当然了，倒也不是为了气‘你’，归根结底还是本来就看顾濯缨不顺眼，又加上顾沄昨天......”
没等她说完，一直沉默的顾洮却突然开口：“那个姚惜文，就是姚闵卿，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没联想起来是同一个人。”
“啊？谁？”林榆姒微愣。
“我知道他。”
顾洮抬眸，眼中情绪莫测，“他好像也算是你的——‘知名前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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