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残月破天晓

4、帝后----子烠

　　等了许久，白重华终于等来了一个人，但是是她不认识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朴素但却不失风范，梳着妇人头饰，长得却很年轻。没有涂脂抹粉的，但是模样却是极好，眼睛里也极有神采。她向赵小问明了情况，也不多说什么就走了。走过白重华时还向她微微颔首以示礼节。白重华也点头回应。
　　这人是谁呢？白重华实在是想不出。
　　傍晚时分，白重华终于听到前厅有些动静了，她想跑去看但是被赵小他们一帮人拦着不准走。
　　白重华只听到赵师傅和睦的声音：“我把人留在了偏厅。”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叫了一声“爷爷。”然后说：“晚饭已备好”。然后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哎~剑太重，你别拿了。”像是在拒绝什么人。
　　白重华只觉得这颗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一般，是的，这是她的爷爷，是她的亲人。爷爷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他说话还是那么有气魄。他曾吹响战场上最嘹亮的号角，曾诏令千军万马抵御大敌，曾深入敌腹斩敌无数。他让各国兵将都闻风丧胆，无人不知白凫将军。
　　尽管想过无数次重新站在亲人面前的情景，可是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白重华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了。他们会高兴吗？还是会开心呢？
　　她那样揪着衣角走来走去的模样，差点就让赵小认为她是要谋划什么大动作。直到看到其他人紧逼的眼神，白重华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反常。
　　“哈哈哈哈，白家的家主就这么一个。是谁想要见我呢？”白凫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他真正出现在白重华视线之中，白重华才镇定下来，并且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开口。
　　白重华看到白凫穿着轻甲，想是刚刚巡营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白凫的身后跟着赵师傅，比之前还要平静了。同时进来的还有一对年轻男女。男子穿着朝服，并且官阶应该不低。但仔细一看，竟发现他的眉眼是那么的熟悉。
　　哦，是二哥。白重华惊奇地发现，她的二哥竟长了那么高，个头都超过爷爷了，而且比小时候还要帅了。那位女子则是之前见过的妇人，她已经把盘起的头发披散下来，换了一身俏丽衣裙，顿时又从妇人变成了一位少女了。
　　白凫的身姿还是那么挺拔，走路依旧带着一股风，脚步依旧是那么沉稳。白凫就站在白重华面前，白重华只能抬起头来看他。
　　将军府里的人全都个头高大，就连年纪最小的小六子也比她高出许多。白重华必须要仰着脖子看他们。尽管这样，可白重华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她看到爷爷的头发竟然也完全花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深深陷下去的眼窝把颧骨显得更凸出。白重华才明白，原来爷爷也老了，真的是什么都变了。
　　白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他的心里有一点慌乱了，因为那一双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可是，那是多渺茫的希望呀！
　　其他人谁也没有说话，这里安静极了。只听到院子里蛐蛐的鸣叫传递进来，一声声，一曲曲，组成了一支悦耳的乐曲。
　　终于，白重华镇定下来，抹干了眼泪。她平视前方，看着白凫身上铠甲的某一处，平淡地说：“听说南山的果子又大又圆，吃了就可以长大了。听说南山的鸟儿又可爱又漂亮，只要穿着百灵鸟的衣服，所有的鸟儿都会和她一起玩儿。”
　　白凫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双脚跪地。他跪在白重华面前，双手抓着她的手臂，仔细端详着那张小脸，似乎想要从中看出更多的信息。
　　“阿华，阿华，你是阿华吗？你真是阿华吗？”老将军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伴随着落地的泪珠，一声声的落进白重华的耳朵里，烙刻进心里。
　　白重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只能点点头。我是阿华吗？可我在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白重华了呀？我不是阿华吗？可我是谁呢？我就是他的孙女呀？
　　看到白重华点头，白凫更是忍不住了，抱住白重华就哭了起来。“阿华，真的是阿华，你没有死。阿华，你没有死……”
　　在场的人只有几个年长的人和二哥白重焱知道白凫嘴里的“阿华”是谁。但是所有人都认为阿华已经死了，死于六年前那场兵变。
　　白重华是白家最小的女儿，不但长得漂亮，更是聪颖过人。自小便开始读书识字，琴棋书画，无一不会，颇得众人的喜爱。可她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娇贵，常和那些穷人家的孩子玩在一起，时常帮助那些穷人。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白家的教养。
　　人们都说，白家有女待长成，冠华京都何人比。
　　谁都相信这位白家女长大后定是一位美人，因为她的父母长得都不俗，而她的母亲还是一代角色美人呢！
　　可是呢，到如今，有谁会相信眼前这个邋遢肮脏的泥人儿是当年那个乖巧可爱的白家阿华呀！
　　“是的，爷爷，是我。我没有死，我回来了。”白重华在心里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