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残月破天晓

36、帝后----礼成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误会误会！”司马初笑着说道。
　　其实白重华早就感觉到司马初在不停地试探她了，司马初一直这样试探，倒说明了他并不能确定她的身份。
　　司马初每次来，白重华都很乐意招待他，每次和他下棋总能听到不少外界的消息。
　　她知道了潘邺直接从齐州到京城任职是有人提拔他的，但是他的叔父却不同意他到京城里来。司马初说潘邺这人还是有些才能的。
　　当朝丞相是越老越有才华了，做了一副对子深得皇上的喜爱，在承德大殿上夸赞了许久。
　　皇宫统领吴璲的剑法颇为了得，能一剑砍下别人的头颅来。
　　白重焱常同闻雨轩的老板和伙计一起喝酒，有一次谈论起了太子殿下，但却不知道太子就在隔壁房间里坐着。司马初在白重焱犯下大罪之前故意去打断了他，使得白重焱对他怨恨至今……
　　虽然司马初讲了许多的事情，但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白重华认为他这人看着随性，但其实行事说话都非常谨慎。既让你抓不住任何的把柄，也无时无刻不在渗透进你的思维，探取你的秘密。
　　每每面对着如此狡诈的司马初时，白重华就会想起赵小来。若是眼前的人是赵小，那便无需那么多防备了。
　　司马初表现出来的心性确实和赵小有些相像，大概白重焱追着他砍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白凫回来的时候，司马初还没有走，白凫便让司马初留下来吃饭。司马初婉言谢绝了，说是家里还有个小的。
　　“你还知道有个小的呢！”白重焱语气不善，意在指责司马初只顾着自己到处跑。
　　司马初却也不在意，笑着说“那我下次一定记着把小妹一起带过来。”他这样一说，倒气得白重焱的脸更黑了。
　　司马初走后，白凫却突然说了一句，“司马家的孩子当真算得上是才智过人呢！在这京城之中，除了你们赵师傅，只怕没有人能及得上他！”
　　白重华和白重焱都是一惊，他们只知司马初这人对谁都在笑，存着几分狡黠，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大智慧，更想不出他哪一点比得上赵师傅。
　　“切，他能比得上我们赵师傅？爷爷您别逗啦！他除了每天斤斤计较，到处挑我的毛病以外，真没看出来他有多大的能耐。还是皇上眼跟前的红人！”白重焱很不服气。
　　赵师傅却说，“皇上近两年虽没有处理事务，但是他还是分得清何为能臣，何为庸臣。他看重司马初却不加以重用，那是在等着我们的太子登基之后去提拨呢！”
　　经赵师傅这样一说，白重华倒是有些明白了。就连赵师傅都认同司马初，那司马初这人确实是有才能的，只是自己没有看到罢了。看来她倒还小瞧这个司马初了。
　　白重华也有些不解，之前他们讨论朝廷中的人事时都要避着她，怎么今天忽然在她的面前说这么多了？
　　“小烠，你赵师傅说你每次都很留意我们和你哥的谈话，我们之所以避着你是不想你知道太多，怕会给你带来危险。但是你也已经不比寻常人家的女儿了，你经历了那么多，相必早就学会思考这世间的问题了。”白凫炯炯地看向白重华，继续说道：
　　“人们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我却不认同。你幼时随你娘亲学习琴棋书画，从今日起，你便跟着赵师傅学习识人、辨世。你要用这里去思考，去保护你自己。”白凫说着用手指向自己的脑袋。
　　“嗯，好。”白重华铿锵地答道。
　　曾经白重华以为夜凉在下一刻便会出现然后结果了她的性命，但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夜凉。现在白重华只想敞开自己的心怀，重新去认识京城这个地方，去思索存在于京城里的人。
　　白重华看向赵师傅，赵师傅却是叹了一句，“风雨欲来呀！”
　　此后白重华又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了，每天跟着赵师傅学习做人的道理。赵师傅想教她识人之术，但是她却不想学那种。
　　她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早已看遍人间百态，早就看透人心浮沉了。她想学习的，就只有朝局。
　　“赵小总希望我能走出更广阔的天地，拥有自己的一番江湖。但是我却困在这繁华都城，早就脱不开身了。赵师傅，我想学习辨析朝局之势，知天下大事。”白重华一字一句道。
　　赵师傅早就知道白重华的不同，却没想到她早已看得那么通透。自从皇上下旨册封她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注定了要被拖入这一滩浑水之中。
　　赵师傅不止一次向白凫提起白重华的事，但是白凫只想白重华能够好好活着，往后能嫁得一如意郎君，安度此生足以。如今白凫不得不认清现实，不得不承认，白重华早已不是当年的阿华了！
　　那日白凫为了保住白重华的性命去求皇上，皇上本是不予理睬的，将一应事物都交给了太子和文湦去处理。在独孤睿和白凫单独会面时，白凫才实言相告，说白子烠就是当年的白重华。
　　“皇上，阿华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呀！她是纪年最疼爱的女儿，老臣年事已高，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实在不想再失去一个孙女呀！更何况，阿华也曾经救过太子殿下，请皇上看在她曾立下些微功劳，饶恕她吧！”
　　其实白凫只是期望独孤睿能够看在他为国效力多年的份上，能保住白重华的命，却没想到独孤睿突然大怒，冲着白凫吼道：
　　“白将军这话是何意？你是想说朕的命是你儿子白纪年救的，太子是你家阿华救的吗？你是想说朕还欠着你两条人命吗？”
　　皇帝就是这般无情，当初白凫将独孤睿救出来时他说欠他三条命，说白纪年英勇大义，说他今后一定尊白凫为亚父，代替白纪年敬孝。说的是热泪盈眶，言辞恳切。
　　如今白凫自己还没有提及当年那件事，独孤睿便以此为借口想要扣一顶大不敬的罪名下来。
　　皇帝也许曾经仁义过，也许曾为了兄弟奋力厮杀过，但是如今他已然成为了一代帝王，他的心里只有他的权位。
　　白凫很庆幸，自己没有把皇帝的话当真。
　　沉默片刻，白凫终于再次开口，“皇上息怒，臣绝无此意。老臣愿交出兵权，削去爵位，褪下朝服，做一个平民。老臣只想保住阿华的性命。”
　　白凫在军队里呆了许久，很受士兵们敬重。就算如今已经退居朝堂了，他在军队里的威望依然很高。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们都唯他马首是瞻。
　　独孤睿给他权利统帅三军，主管兵部，统筹京中与边塞所有军事布防，但是却不停地将他身边的人遣走，削去了他的枝枝蔓蔓，同时也损害了不少忠臣良将。
　　白凫知道皇上多疑，是怕他功高盖主。
　　现在白重钺在塞北的声望也一天天高起来，更加深了独孤睿的顾虑。
　　“老将军说到那里去了，你乃是三朝元老，还是我父皇亲封的侯爷，你怎么能是一介平民呢！”不想独孤睿突然变了脸，语气缓和下来继续说道：“更何况，兵部也不能没有你呀！你若走了，谁来替我管教军士？”
　　过了片刻，独孤睿再次开口，“朕允了，定会留住阿华的性命。”独孤睿走向白凫，笑着说：“阿华也是我的女儿呀！”
　　还以为一切都成定局，白重华性命无忧了。没想到独孤睿一道旨意就将她指给了太子做太子妃。
　　白凫去乞求独孤睿收回成命，独孤睿说，“旨意已下，将军想让我如何？将军别忘了，代替阿华的囚犯还在牢里关押着呢！”
　　独孤睿的意思很明了，要么，乖乖让白重华去做太子妃，要么，就让她以杀人罪被砍头。
　　何去何从，自己选择。
　　所以当独孤离眼神恳切地看向白凫时，他只能说“臣，无话可说。”
　　谁人都知太子独孤离心里想着的是文家女，现在把白重华强行塞过去，摆明了就是让她这一辈子都好受不了。
　　“好！人生何止方寸大。我就教你这世间事，天下事。”赵师傅回道。